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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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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安全起见,绒昙和贵霜一早就去了内里,向天皇陈述了那一晚上在寝房里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情。
天皇思虑了片刻,问道:“那么,妖怪将是威胁到大内的治安了?”
帘子外面,坐在绒昙和贵霜右侧的右大臣积极积极进言:“圣上!大内已出现妖怪,若不早点采取行动,恐怕将会危及内里,对圣上不利啊!”
天皇听了,不禁惶恐:“这……这该如何是好?”
左大臣进言:“圣上不必慌张,臣认为阴阳寮会有办法保护圣上的安全。”
右大臣赶紧道:“圣上啊!事态如何,我们难以预料,阴阳寮也并非是万用之策!臣认为,应当马上请贵客移驾到别处去,这样一来,便不会危及圣上的寝宫了。”
左大臣觉得这也是可行之策,没有反驳。
天皇问道:“这……,除了大内,还能让贵客安身在何处?”
左大臣正要启唇,右大臣却抢先了一步,积极道:“圣上!不如让贵客安身于左大臣府上吧?臣相信,左大臣必能让贵客寝食无忧!”
左大臣愣了愣,又望了望帘子里的天皇,却是不敢否认自己的能力。
天皇思虑了片刻之后,下了决定:“好吧,就委屈了贵客,到左大臣府邸安身。希望府上能够好好招待贵客。”
左大臣只好领命,恭敬应道:“是。”
事已至此,贵霜和绒昙只好收拾东西,离开了大内,随左大臣的侍从来到了左大臣府邸。
左大臣在花厅里初次招待了他们,虽心里不乐意把发生祸事的人接到家里来,还是表现出非常客气的样子,陪笑道:“圣上此举也是为了大内的治安,委屈了二位。”
绒昙学着女子的优雅,用袖子遮口,客气的笑道:“哪里哪里,您的府上非常堂皇富丽,能住在您的府上,实在是万分荣幸。”
贵霜补充:“只是恐怕要给您添麻烦了,不过左大人您放心,祸事绝对不会牵扯到您和您的家人身上。”
左大臣只是陪笑,不说什么。
左大臣的夫人听闻‘祸’字,有些心惊,但回眸见左大臣泰然自若,就定心了,拿起酒瓶为贵霜和绒昙斟酒。
昨夜已经喝了两坛酒,贵霜这一回不敢喝多,只喝了两小杯就以想要休息为借口挡下了左大臣夫人的敬酒之礼。
左大臣便撤了酒席,命令侍女领他们到收拾好的寝房。
这个庭院离正院有些远,大概是为了以防万一的缘故,绒昙和贵霜没有介意,觉得住得离左大臣家人远一点是好的。
绒昙换了一把新的佩刀,交给姐姐贵霜,叫姐姐带在身上,即使是到了晚上也不要轻易摘下来。
傍晚来临的时候,一位自称是土御门府的年轻阴阳师上门来了,来到他们住的庭院,白色的狩衣,一顶立乌帽子,十分有阴阳师安倍晴明的风范。
年轻的阴阳师见到绒昙与贵霜时,彬彬有礼道:“今晚我就守在这里,请放心好了。”
贵霜看了看这位阴阳师,从屋里出来,走到回廊,不由道:“昨晚及时出现,把妖怪吓跑的那位,是你么?”
年轻的阴阳师一直站立在回廊外,没有动容,只平静道:“那一位,是我主人的儿子,昨晚刚从阴阳寮里出来才遇上那件事。”
贵霜更加好奇了,问:“那你是……?”
阴阳师抿唇,却是不回答了。
绒昙站在门口停着,缓步走到贵霜身侧,目光落在阴阳师的脚边,发现这位阴阳师虽然有人的样子,却没有影子。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轻笑道:“原来如此,原来是安倍大人的式神。”
阴阳师轻轻点头:“是的。”
贵霜吃惊着,回头看着绒昙:“哎?是式神不是人?!”
绒昙下定论道:“一定是占卜到今晚很危险吧,所以才用了式神。”
阴阳师如是平静:“总之,请放心好了。”
为了让贵霜镇定,绒昙与她一起在寝房里下围棋。
下完了第一局,再来第二局,再来第三局……
夜晚渐渐来临了,外面终于被一片漆黑所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寝房里亮着灯,姐弟俩在灯火之下,下围棋。
贵霜好不容易淡忘了妖怪的事情,直至外面忽然刮起一阵怪风,帘子因为这怪风而晃动,她才抬起头,看了看晃动的帘子,有点心神不安。
“没事的,我在你们周围画了一个阵,只要不走出这个阵、不发出声音,妖怪来了也看不到你们。”寝房的角落里响起了这个声音,是那个阴阳师式神。
这个阵,就叫做隐形阵!
帘子晃动得更加剧烈,夹带着一股妖气。
突然间,一个身影从外面扑了进来,贵霜见了,睁大眼,几乎屏住呼吸,也不敢动一步。
那只妖怪蹦进来后,在屋里东张西望,移步游走,寻找着目标,从贵霜和绒昙的身侧走过,却当真没有见到他们。
施法的阴阳师式神,坐在角落里,妖怪也一样没有看到他。
转了一圈之后,妖怪开始狐疑,一个劲的嗅了嗅屋里活人的气息。
席琳藏在屋顶的梁木上,看到妖怪绕着屋里的活人游走,心里登时觉得非常奇怪。
阴阳师式神开始出手,竖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启唇,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念出了一句咒语。
赫然,从外面飞进来两条银白的链子,紧紧绕着妖怪的胳膊捆住了妖怪,妖怪嗷叫,挣扎,从黑黑的大鼻子呼出更浓的烟雾——这表示她开始生气了。
席琳见状,也开始担心,担心要是计划失败,自己回去就会被首领狠狠骂一顿。她咬了咬牙,解下了挂在腰上的小鼓,用细如竹笔的槌子按韵律击打鼓面。
……这个鼓声,从哪里来?
贵霜和绒昙忍不住闻声抬头,细细听着这一阵鼓声,心里一阵狐疑。
妖怪听到鼓声以后,似乎是觉悟了,使劲挣扎,居然把链子挣断了,转身准确无误的扑向贵霜。
绒昙知道已经没法在妖怪的眼前隐形了,急忙把贵霜推开。
贵霜重重的摔在地上,觉得很痛,可一回头,看到绒昙被妖怪压住了,妖怪在绒昙的侧颈上咬下了一口。
贵霜着急万分,冲着角落里的阴阳师式神大喊:“快想办法啊!”
阴阳师式神急忙站了起来,继续施咒。
从外面又飞进来几条银白链子,紧紧捆住了妖怪的脖子、胳膊和躯干。
贵霜爬起来,只冲着躺在地板上的弟弟大喊了一声‘绒昙’,不敢靠近妖怪的面前把他扶起来。
从梁木上传来的鼓声,节奏变得越来越急促。
阴阳师式神领悟到了什么,又加施了另外一个咒,地上的黑白棋子浮起来,迅速飞上梁木,正好击中了席琳的双手。
小鼓立时从她手中坠落,撞击在地板上,她同时也被棋子击中了肩膀、腹部等部位,疼痛难忍,只能仓惶逃走。
链子把妖怪勒紧,妖怪嗷嗷大叫,痛苦挣扎。
阴阳师式神集中力量,不断的低声念着同一种咒语。
妖怪最后嗷叫一声,形态渐渐地变回了一个女人,双腿瘫软,跌坐在地上。
贵霜看到妖怪变成了一个女子,吃了一惊。
阴阳师式神缓步走到女子的身侧,张口喃喃:“原来妖怪的原身是一个女人么……”随即问女子:“你为何要变成妖怪来害人?”
女子呆呆愣愣的,抬起头,注视着阴阳师式神:“我……我在那天晚上……遇见了一个漂亮的男人……然后……”说到这,她低下头,不再说了。
阴阳师式神说:“一定是被利用了,你跟随我到土御门府,我的主人想听听整件事情的经过。”
女子没有考虑,当下点头答应。
贵霜把受了伤的绒昙扶起来,用香帕轻轻擦拭他的伤口。
只是擦了一下,绒昙忽然把贵霜用力推开,捂住伤口站起来,一个人跑了出去。
贵霜觉得他很奇怪,赶紧追了上去,追到回廊时大喊一声:“绒昙!绒昙!你去哪里?快回来!”
那个身着女子衣裳的身影跑得飞快,眨眼间就不见了。
贵霜担心了起来。
阴阳师式神从寝房里走出来,启唇:“他的伤应该是不要紧的,毕竟妖怪的原身是一个活人。”
贵霜回头,半放心的应了‘嗯’。
阴阳师式神说:“那么,我就告辞了。”话落,便领着女子离开了庭院。
绒昙一直往前跑,一直往前跑,跑进了一个不知名的院落,只因为跑累了,筋疲力尽而停了下来,站在小桥上,倚着小桥扶手喘气。
“你很辛苦的样子,小姐。”
才不过片刻,他的身后突然冒出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他不由回头转身,看到一个身着火红色直衣、把斜过面庞的长长刘海随意扎在脑后、脸上戴着半面具的高大男子。
“你……什么人?不像是这里的人……”绒昙微微张口。因为侧颈一直在流血,而他又跑了一段路,致使他有些虚弱。
阿克拉姆缓缓走近,停步在他的面前,抬起右手,放浪不羁的捏住了他的下巴,言语仍是那么温柔:“上次小姐拒绝了在下的诚邀,不知现在是否改变主意了?”
……上次?
……难不成,他是那时候拦住我和姐姐的那位……?
他心下想着,有些吃惊。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个男人居然亲近,覆着他的嘴唇吮吸,双手还扶着他的腰。
这是他受到过的最大的耻辱!
他忍无可忍,推开这个男人,并在对方的脸上揍下一拳。
拳头刚好击中面具,从阿克拉姆的脸上脱落,真容于一刹那间完全展露,那是一张足以令平安京所有女子都骚动的漂亮至极的脸……
金丝般的长发,高高的鼻梁,湛蓝色的眼眸,红玉般的嘴唇,雪一样白的丝滑皮肤,这个男人的长相聚集了世界上的所有美!
但是,绒昙并不为之所动,因为他也是个男子。
他只是用一只手,再度捂住了侧颈上流血的伤口,疼痛让他十分清醒。
阿克拉姆似乎一点也不为那一拳而生气,注视着他,依然温柔:“你受伤了?能让我看看么?”
绒昙烦不胜烦,忽然叫道:“滚开!别靠近我!”
只可惜流血过多,他只吼完这一句,人就软乎乎,瘫软下去,倚着桥栏,昏迷了。
阿克拉姆半蹲下来,注视着他,不急不徐。
席琳出现了,脱口道:“主人!”瞥了瞥刚刚昏迷的绒昙,继续道:“是否现在就将他带回去?”
阿克拉姆启唇:“刚才我按住她的腰,试图从她嘴里吸出玲珑,但没有成功。我想,她今晚并没有把它带在身上,抓她回去也是枉然。”
席琳怔了怔:“主人你……刚才和她接吻了!?”不由嫉妒在心。
阿克拉姆捡起面具,缓缓立起,平静道:“吸出玲珑,只有这个办法。”
席琳憋不住情绪,道:“但……”
阿克拉姆忽然侧头,看到渐渐靠近的人影,忙打岔:“有人来了,赶紧离开。”
一男一女,在夜色里,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几个侍女走了过来,发现桥上有一个身影,掌灯的侍女凑近,把灯光一照,随之惊叫起来:“是今天刚从大内来的贵客!赶快叫大夫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