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物语》Sefa

29、第29章

　　贵霜一怔一惊，难以置信的喃喃着：“我……召唤出了……龙神……”
　　耀眼的白光，霎时落在了妖怪的身上，妖怪出奇的平静了下来，再也不嗷叫了，缠绕在他身躯上的锁链亦也被化去。
　　龙神的力量，正在将朱雀大道上的妖气净化。
　　转眼间，妖怪消失了，原来的绒昙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绒昙看了看眼前的情形，不禁奇怪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心口一阵热流翻滚，忙捂住心口，随即，看到玲珑闪耀着洁净的光芒，脱离他的身子，升上了高空，到了白龙的面前。
　　“这是上一任龙神所残留下的力量的结晶，既然已经在人间引起了争斗，吾便要将它收回，作为下一任神子和八叶守护京的力量……”
　　高空中，传来了低沉的人语。
　　这必然是白龙在说话了。
　　随之，那一颗玲珑开始发生变化，从一整颗瞬间分化成了八颗小玲珑，是红黄绿青蓝紫……等，八种颜色的宝珠。
　　阿克拉姆扬起唇角浅笑，但并非是高兴，而是讽刺的一抹笑，向着白龙道：“收回玲珑，便是为了不让我用它来统治京城么？这么说来，玲珑的力量确实是很强大了，以至于白龙龙神要用它来挑选下一任神子和下一代八叶，是想再与我斗一回么？”
　　“人间的不洁之气，必须净化，人间才能太平，人类才能安居乐业，这也是吾存在的原因。妄图借用神之力量来统治人间，破坏和平，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啊……”
　　高空中传来回话。
　　阿克拉姆并没有生气，只是大笑了起来，接着如是高傲道：“借用？不，是支配！迟早有一天，不管是黑龙龙神还是白龙龙神，力量皆由我支配，由我统治人间！”
　　白龙不再言语，随着白光，渐渐消失了。
　　朱雀大道也恢复成了平常，黄昏时的昏暗与橘红色的霞光又回到了人们的视野中。
　　气氛变得十分安静，绒昙回头，与相距几步的阿克拉姆互相对望，他想说些什么，却也没有说出来。
　　阿克拉姆只是扬起唇角，浅浅的一笑，然后转身，至此消失在了黄昏的霞光之中，他的部下——活着的那些鬼族人，也跟随着他一道消失了。
　　绒昙呆了呆，他本想当面问他是否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但，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他想着，也许至此一别，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他望了望贵霜，迈步走过去，把贵霜扶起，刚扶起了贵霜，她便拥住了他，满脸泪水涟涟，高兴地哭了出来。
　　片刻之后，他们分开，绒昙看到姐姐的眉心之上，凭空多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龙图腾，不禁奇怪道：“姐姐的额头……这是什么？”
　　年轻阴阳师缓步走过来，回答这个问题：“兴许是龙神留下的，这说明贵小姐还是有某种力量存在，以后还能继续祈雨。”
　　接着，他袖手，唇角上含笑，说着：“不管怎样，总算是平静下来了。”话落，忽然愣了愣。
　　绒昙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年轻阴阳师道：“没什么，只是感应到了父亲在叫我，也许是家里的事情解决完了叫我回去看看。我先走一步了。”
　　绒昙点了点头。
　　贵霜启唇：“阴阳师先生，谢谢你了。”
　　年轻阴阳师回头，含笑道：“何足挂齿。”举步，便离开了。
　　绒昙和贵霜，随后也回到了左大臣府邸，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于左大臣。
　　这之后，平静祥和的过去了三日。
　　在某一日的下午，大内遣使侍者来到了左大臣府邸，传天皇的口谕，邀姐弟俩人进大内会面。
　　姐弟二人欣然去了，乘坐牛车到了大内。
　　这一去，他们出乎意料地见到了千里迢迢从龙落国来的使者。
　　此前，大内里因感激贵霜的祈雨让平安京度过了旱季，除了款待以外，还派出了使者前往龙落国打探情况，然而今日归来，也一同带来了几位龙落国使者。
　　姐弟二人从本国使者口中得知：家乡龙落国已经平乱，反叛者与参与夺权者都已被捉，轻者降为了庶民，重者已斩首示众。
　　姐弟二人高兴不已，至此终于可以回家了。
　　当晚，大内设下的欢送宴结束后，姐弟二人被护送回左大臣府邸。
　　牛车缓缓穿行于一条寂静的街道上，这一路上都非常平安，直至在前方十几米的地方出现了异状。
　　拉车的牛骚动起来，惊叫着，不肯往前走。
　　护送的侍卫急忙拔出长刀来，护在牛车前，个个紧张模样。
　　前方的黑暗之中，传来了一阵接着一阵厚重的蹄子踏地的声响，有什么东西也在黑暗中晃动，让侍卫都胆战心惊。
　　绒昙十分好奇，立刻撩起了车门的帐子，探出头。
　　前方的诡异气氛越来越近，蹄子声也越来越近，在灯火之下，现出了对方的原形，侍卫们一见，同时惊慌失措，大叫了起来。
　　——那是一只，如同牛车一般巨大的黑色的麒麟。
　　“有怪物啊……！”
　　“快杀了它！！”
　　侍卫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叫着。
　　突然，黑麒麟一头冲了过来，一连将几个侍卫撞飞了。
　　绒昙愣了一愣，觉得这只黑麒麟颇为眼熟。
　　侍卫们慌张着，虽举着长刀，却都不敢轻举妄动了，两腿发抖，紧张地盯着黑麒麟。
　　黑麒麟停止了攻击，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人类。
　　过了一会儿，一个红衣翩翩的身影慢慢从前方接近了，他脸上的半面具十分显眼。
　　贵霜也探出头来，看到了阿克拉姆，不禁严肃脱口：“你来干什么！我身上早已没有你想要的玲珑！”
　　阿克拉姆停步，启唇道：“我当然不是为你而来。”
　　贵霜脱口：“那你想干什么？”
　　阿克拉姆大方答道：“听说贵国已经平乱，你们明日便要启程回去，真是恭喜。”
　　贵霜怀疑的打量着这个鬼族男子：“你有这么好心？”
　　阿克拉姆大方道：“今晚便是来送大礼的，请让你弟弟下车来取。”
　　贵霜仍在怀疑，一只手抓住绒昙的肩膀，提醒道：“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不要大意。”
　　绒昙点了点头，接着，下了车，走到阿克拉姆面前，看到他两手空空，便问道：“那么礼物是……？”
　　阿克拉姆扬起了唇角，狡猾的笑了一笑。
　　他的一只手扬起，轻轻一挥，霎时间，原本没有动静的黑麒麟突然冲向绒昙，大嘴张开咬住绒昙，并向天一抛。
　　绒昙大叫了一声，落下的刹那，却是稳稳趴坐在了黑麒麟的背上。
　　贵霜早料到会有诡计，见状，急忙脱口：“这便是你所说的大礼吗！？快放了我弟弟！”
　　阿克拉姆理所当然的回道：“没错，这便是我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贵霜脱口：“你到底要干什么？”
　　阿克拉姆回答：“明日你一个人回去，即便是经过鬼族的地盘，鬼族人也不会阻拦你，这便是我送给你的第二份礼物。”
　　贵霜再度脱口：“可是我弟弟……”
　　阿克拉姆明确道：“他是鬼之子，不能跟你走。”
　　贵霜不信，叫道：“这怎么可能！我弟弟怎么可能是鬼之子？把我弟弟放了！”
　　阿克拉姆高傲的一哼，启唇：“已经晚了。”随即，对黑麒麟下了命令：“黑麒麟！把人带回去！”
　　那如夜空一样漆黑的灵兽，在他话音落下之后的刹那，立刻掉头，朝着来时的方向奔跑而去，跑了几步后，四个蹄子生出云气，踏着云气飞升夜空。
　　“姐姐——！”
　　半空中传来一声呼喊，但很快地，这个声音也在夜空中彻底消失了。
　　贵霜当真是生气了，作势要下车，脱口着：“……混蛋！！！”
　　阿克拉姆沉静的劝道：“龙落国公主，你还是留着这条命回家乡见久未逢面的父母吧，比起与我敌对，孝顺父母不是更重要么？”
　　贵霜怔了怔，始终没有下车，双脚也始终没有着地。
　　阿克拉姆冷傲的浅浅一笑，只一转眼间，身形突然消失在了夜色里。
　　绒昙在黑麒麟的背上昏迷了过去，等到醒过来时，四周已经不再是平安京里的任何一条大街了。
　　这里是一间屋，陈设布置十分典雅而华贵，鎏金的香炉正在悠悠的冒出阵阵香雾，而他躺在了一张软软的榻榻米上。
　　……这个香气，有点熟悉？似乎是……落叶香？
　　他这样想着，撑起了上半身。
　　以熏陆（乳香）、沉香、丁子（丁香）、甘松香、甲香、以及麝香，按一定的量，混合配制而成的香，名为落叶香。燃烧以后，阵阵幽香之中，总透着秋季山林的气氛。
　　屋里极其安静，似乎是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别人。
　　“这么安静，没有人么？”他低声喃喃。
　　爬起来，他便随便乱走，撩起帘子，能随便出去，没有任何阻挠的结界。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沿着昏暗的小径道，即便不知道这是通往哪里。
　　这里好像变成了他一个人的世外桃源，一路上总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影和人语。
　　当他准备沿着石阶下去，却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猛地回头，第一眼便迎上席琳高傲的脸色和姿态。
　　席琳单手叉腰，挑着眉，启唇便冷淡的叫道：“鬼族的地盘，怎么能容许外来人随便走来走去！”
　　绒昙愣了愣，微微低头，不回答。
　　席琳抬起右手，食指指尖指着绒昙，指指点点道：“你长得多难看！黑眼睛，黑头发的！还是个男的！”
　　本来只是被说长相不好，绒昙倒没觉得有什么，但一听后半句话，便忍不住了，纳闷着回应：“男的又怎么样了？”
　　席琳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反问，立刻语塞，过了片刻，才厚着脸皮脱口：“……男的也能迷惑主人也是不对的！！”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对了！还是扮女人迷惑主人！！”
　　绒昙更加纳闷：“什么乱七八糟的……”
　　席琳听到这句话，不由七窍生烟，指着他，干脆直率：“本小姐便告诉你——不准你接近主人！！”
　　正好，阿克拉姆这个时候从下方缓缓走上来，没有戴半面具，露着俊秀的真容，启唇冲着席琳道：“成婚的时间已经确定了，决定在今晚。席琳，由你去布置婚房。”
　　席琳怔了怔，不由道：“可是主人……！和一个男的成了婚，以后将会没有子嗣啊！”
　　阿克拉姆异常大度：“鬼族有的是孩子，是不是己出并不重要，只要有能力继承我的位子，我将会培养他。”
　　席琳心里有闷气却只能憋着，说不出能够反驳的话。
　　阿克拉姆牵起绒昙的手，拉着他又往下走了，穿过湖中央那一座曲曲折折的九曲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