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续》千影渡

6、第六章：融洽，懵懂，情已动

　　夫子拂袖转身对我们难得一笑，说到“等下我们租车回去”，这时我才发现我们的手里全都提得慢慢的，我手提两个灯笼，并没有觉得太重，倒是辕霖不但手上拿的都是，背上更是背着竹筐，满满的全是货品，就连脖子上挂的还是陈记老字号糕点。这架势要多强悍就有多强悍。夫子也没闲着，腋下卷着的是红纸。用来剪纸花用的。手里提着是熏肉，还挎着竹笼，里面是两只鸡和一只鸭。对照起来，我这番和他们比起来实在是显得无地自容了，我勉强一手拽着两个灯笼，要帮辕霖脖子上的糕点拿下来。辕霖将腰板挺得直直的，说他还行，这难不着他，就不用我帮忙了。那我只好从夫子手上拿东西了。夫子还以为遭贼了，转头一看是我。便将手里的东西提了提，毫不客气的对我说“自己管好自己的，别瞎掺和”

　　我们坐的是牛车，赶货的马车早就被别人租光了。赶车的是个老汉，姓刘。他刚刚也是与我们经过同一条大路，便提议搭我们一程，钱就免了，都是回家的人，反正他的东西也没多少。老汉拉着牛车走在前面，辕霖也伴着车走，车上的东西已经够多，还加上两个人，用辕霖的话说，如果让牛大伯一人拉车，我们都上车那也太不道德了，我一听也想下去跟着走，还没有下车就被辕霖拦住了。说什么万一我走累了还不是要上车的还不如在车上好好待着，理是这个理，但听在耳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辕霖走在前面和刘大伯不知道说些什么。时不时传来他俩的笑声。我坐着车上，摇摇晃晃的让人昏昏欲睡。刚刚靠在夫子的肩膀上，就被夫子不知用什么东西敲在我的额上，我一吃痛就做坐立了起来。转头瞧见夫子手上正把握着他的玉笛，他见我起来了将玉笛递给我，我还真没有碰过夫子的玉笛。将它握在手心，微凉微凉的甚是舒服。夫子挪了挪地，看着我。我当然是知晓夫子的意思。朝着玉笛杆上下搓了两下，便将它放在嘴边。吹的是《百律》里的一段。夫子的笛子所发出来的音自然比我那竹子疙瘩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当下已是黄昏时段，远处还可以瞧见那连成一片的雪。刘老伯和辕霖早已在我吹曲的时候就停下了谈话。曲段也回荡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山间。

　　与刘老伯分道，再走上不到半个时辰就可以回到家了。夫子还特地拿了一盒糕点送给刘老伯。开始刘老伯死活不肯要，夫子干脆放在牛车上。刘老伯也实在是难以推辞就收下了。还连连和我们道谢。后来我才知道，像他们一类的温饱都是问题的人家，或许这一辈子都难以吃上这样的一盒糕点。回到屋里，我们便开始卸东西。我将两个红灯笼安放在椅子上，便去帮辕霖。辕霖示意我走开点。慢慢的将肩上的绳子松下来。我本想将辕霖卸下的竹筐移远些，不要挡着走路。发现根本撼不动它，辕霖将脖子上的糕点放在桌上。便过来将竹筐一抬就移开了。夫子也将竹笼放在了厨房了。进屋起来帮着我们整理。当弄好了一切。就烧水洗净身体。夫子说他实在累得不行了。就先休息了。

　　我将衣襟放在一旁椅子的扶手上。伸手探了探水温。感觉还好，便坐了进去。热气将整个厨房都充斥得模模糊糊。我闭上眼睛全身放松，感觉每个毛孔都在随着我的呼吸而呼吸。门被推开了，我转头去看。发现辕霖进来了。他站在那里有些慌张，我出声问他什么事。他支支吾吾的说是来打热水的，去外面冲洗，因为实在困得不行。我感到错愕，身体强壮就不怕冷了吗？我坐在浴桶里，示意他自己忙自己的，别管我，他没说什么，自己提上一桶热水，问我要不要再加点热水。我背是对着他的，但是懒于转过头，便出声告诉他，我的水已经够了。然后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我半眯着眼睛，想起了今日所吹的《百律》，中间好像又好几个辅音错了，不知道夫子有没有注意到。当我回屋里的时候，辕霖已经躺在了床上，我打着哈欠，将衣服放在杆子上，脱下鞋子上床，辕霖正睁大着眼珠看着屋顶，他时常这样出神，我也懒得去问。我扯了扯被子，不要让风灌进来。便入安了，明日还得早早起来忙活。

　　翌日起来，本以为我起得够早了，想不到夫子比我起得还早，他坐在椅子上正拿着酒壶沏上那么一杯酒，我见杯子里的酒还冒着热气，估计是已经煮了一番。夫子见我站在门口，摆了摆手示意我过去。我走了过去坐在夫子对面。夫子将酒杯移在我的面前，我有些不太明白，等着夫子说话。夫子看出了我的困惑。出声道，这天气太冷，喝一杯暖暖身体，等下还有得忙活。我端起酒杯，小啄了一口。果不其然，还是够呛。不过到了肚子确实是暖暖的。挺舒服的。辕霖也在此时进来了。见我端着酒杯，皱上了眉头。我问他要不要来上一杯，暖暖身子，很好喝的。夫子在一旁摸着胡子，还带着笑意。辕霖从我手里接过杯子，放在鼻下嗅了嗅。我不由的打趣“还闻上了啊”辕霖半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一口就喝下了杯子我剩下的酒。看得我那叫目瞪口呆。酒量不错嘛。辕霖似乎还不尽兴，眼中余光一直打量着夫子手中的酒壶。夫子急了，将酒壶护在怀中，嘴里叨念着“切勿贪杯，切勿贪杯”我一听，大笑起来。却也知夫子是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