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章二十七.问询（补全） ...
-
从森林出来，再到旅馆，一路上，萨拉查都觉得自己脸上浅浅发烧。他自诩已经过了会为一句话患得患失，欢欣雀跃的年龄，但金发格兰芬多轻而易举地唤醒了它们。在他们拥抱时，亲吻时，唇齿缠绵，心跳也跟着复苏。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彼此交换情意。爱恋，悸动，思念，也随着目光相触的时刻一并传达。
不过正如拉文克劳所说的，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停留。回旅馆之后，两人各自收拾整理，趁着下午天色还算明亮，启程前往人马的领地。
凯米尔森林覆盖面广，树木繁茂，且自中心湖外延伸，山脉绵延不绝。两个人商量后，一致决定先用移形幻影赶一小段路，天黑之前走出森林。然后从空旷的平原再次出发，朝向西南，沿赛文河分支一路下行，前往人马们广为人知的驻地——菲特山谷。
虽说移形幻影可以让路程缩短，这之中的魔力消耗仍旧难以估量。何况菲特山谷不仅仅以人马的驻地闻名，让它更为闻名遐迩的，是一群八眼巨型狼蛛在此驻扎产卵的事实。这些狼蛛习性迥异，喜群居，时常迁移巢穴，偏好在寒冷季节孕育后代。如若不慎闯入它们的领地，没有足够的魔力应付，后果是可以预见的。
事实上，整个菲特山谷，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既有黑暗生物中的强者，也有光明世界的宠儿。按理说受魔力性质影响，两者应当水火不容，但这片山谷的安宁时光，已经持续了上百年。即使外界局势动荡，不同势力相继崛起、消亡，也未曾对其有任何影响。
推及己身，他萨拉查.斯莱特林是黑巫师中位高权重的人物，却和白巫师中的领导者交往甚密，甚至一生相许。虽然他不信命运，更不相信那些麻瓜们信奉的神明，可总有些时候，特别是像现在这样，站在山谷边界，聆听自下而上呼啸的风声，森林和野百合盛开的声音时。他总是会不自觉感慨，遇见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这个人，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
他们的相遇是如此奇妙，一望无际的荒原，时光与魔法的碎片交织，空气中传来沼泽和尘土的味道。当他们目光相接，双手相触，他望进那双如海一般迷人的蓝眼睛，便已经注定这终其一生的缠绵。
戈德里克从他身后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萨尔。”
“嗯？”
萨拉查回过头去，看向正在微笑的金发巫师，另只手还拎着两个包裹。
“是今天进去，还是明天早上再说？”
他们走了两天，第二天傍晚才到达山谷边界。此时夕阳正在落下，将整个山谷染成美丽的橘黄色，将笑容与谷地点缀，混杂一种惬意而温暖的滋味。
看了看天色，然后道：“现在进去吧。”
人马们相信星象，这几天夜空明朗，适合指引有所求的人。
戈德里克也想到了这一点，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包裹晃一晃：“找个地方，可以吃东西啦。一直都是我拎着，好累。”
……
“臭小子，别说得好像我虐待你。”萨拉查斜他一眼，“本来就没多重，还是你自己吵着要拿的。”
“……真是的，说都不给人说啦？”
戈德里克不满，嘟嘟囔囔，搭着另一个人的肩膀顺势一推。萨拉查会意，抬步向前走去：“怎么觉得你比原来更恶劣了。”
“我也不记得从前我有多么温柔体贴。”
嘴上说着，还是伸出手打算接过包裹，被戈德里克笑着拍了回去。
两个人径直前行，绕开密密麻麻的灌木丛，往谷地深处前进。
“你就是爱口是心非。”戈德里克挪揄，小心地绕开一朵野百合，“你温柔体贴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
“哦？”萨拉查挑眉，“什么时候？”
戈德里克略一沉吟，没有立刻回答，然后停下道：“萨尔，你先转过来。”
“嗯？”萨拉查回过身，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这臭小子想说什么？他不认为自己会时刻把温柔挂在脸上。除非对方非常细心，而他毫不设防。这很难，所以他也有点好奇。
金发巫师笑眯眯招手，夕阳浸染，脸颊有点红：“过来过来。”
萨拉查依言凑过去，心想难不成天上要下红雨了，臭小子居然也知道不好意思？
结果他刚把脸伸过去，另一个人就迅速抓着他两边的脸颊肉，用力往外一扯。萨拉查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钝痛往脑门钻，等他回过神来，金发巫师放大的脸蛋就凑在了眼前。啄了一下他的唇，两只手还扯着他的脸，嘿嘿一笑：“虽然嘴巴大了点，这样看还是很温柔的嘛。”
……
这该死的臭小子！
不过萨拉查虽然气得有点蛋疼，但更多的是想笑。觉得会以为臭小子在害羞的自己，简直蠢到了极点，笑自己的不防备，也笑戈德里克的歪脑筋。
他不说话，戈德里克倒有些慌了，急忙把手放开：“抱歉，萨尔……你没事吧？我只是想开个玩笑，你——”注意到对方的脸颊已经开始泛红，似乎下手有点重，更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明明从前也像这样开过玩笑，但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忐忑不安，害怕对方因此受到伤害，或是讨厌自己。是因为心境不同了吗？
萨拉查看他那紧张的小样，心里那点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再看了看天色，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光线洒在金发巫师身上，他爱的人，他所爱的景色。
他叹了口气，然后心想，自己果然对臭小子毫无办法。
就这样把心交出去，总觉得该收点利息。要不是身体不方便……这家伙还能像现在这样蹦跶？
一边这样想，萨拉查一边上下打量戈德里克，直把对方从慌乱看成心里发毛：“……萨尔？萨拉查？你没事吧……？”
萨拉查扫视他几眼，道：“当然没事。”
……
你看起来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戈德里克腹诽，但话当然不能这么说。他只能硬着头皮，想乖乖道歉：“那个，我不是——啊！——痛痛痛！——”
收回拳头，萨拉查一点都不心疼，当然他其实力道也不大。看着对方死命揉脑袋，啧了一声：“别装了。你那和石头一样硬的脑袋，红宝石都能撞碎，还怕我这拳头？”
“好端端的突然打我做什么……”戈德里克小声抱怨，底气不足，“真是小肚鸡肠的男人。”
“难道我脸上写了宽容大方四个字吗？”
萨拉查一把将人往前推，示意他继续走。天色渐晚，还有一小段路。
“岂止是宽容大方，你还一脸冷艳高贵呢。”戈德里克觉得自己不回嘴，真是浑身不舒服。
“……我什么时候冷艳高贵了？”
“还不是你三番五次把我赶走的——”金发巫师忽然愣了愣，不说话了。露出一个有点微妙的神情，“真是的，明明这么心胸狭窄，人又糟糕得要死，还老有暴力倾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看上你。”
“彼此彼此吧。”萨拉查哼一声，看着快要完全暗下来的天空，和前方隐隐约约的萤火——那是人马领地入口的标志，因为提前知会长老，已经有几位人马在道路旁迎接，“明明懒得要命，废话又多，老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点子，到处惹莫名其妙的麻烦。真不知道我怎么会看上你。”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戏谑。和无奈。而后莞尔，相视一笑。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我刚刚才想明白。”戈德里克率先走在前面，人马对于白巫师更亲近，“各有各的一大堆缺点，没一个好人会看得上我们。说得好听点，我们这叫臭味相投。”
“臭小子，话说得好听点。”萨拉查跟在他身后，从黑暗中看见人马们不断放大的身影，“这可不叫什么臭味相投。”
戈德里克已经走到人马们面前，寒暄致意。听见这句话，他回过头笑：“那你说，萨尔，我们这算什么？”
萨拉查随着他的步伐走上去，微微一笑。
“我们这样，叫做一见钟情。”
+++
越往前走，篝火越明亮。以最睿智的长老为首，人马们纷纷出来迎接。
一路上各式各样的眼光向他们投来。好奇居多，少许怀疑和猜测，甚至有些带着恶意——当然，多数是向着萨拉查的。冈特家族是出了名的对它们不友好，既然萨拉查顶着莱斯特.冈特的躯壳，这些恶意也只能一并收下。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了。戈德里克走在他旁边，冲他咧开一个小小的笑。
作为白巫师举足轻重的人物，和他这样的黑巫师混在一起，还是公认的至交好友，格兰芬多面对的压力也不会比他少多少。只是另一个人虽然外表大大咧咧，却比他更适合安慰别人。
回握过去，心下一松。
常年混迹于权力场，他比戈德里克更懂得隐忍。只是这份关心纯粹，心泛起涟漪，变得柔软。
篝火的尽头，一位较年长的人马站立，头上装饰着银叶片和一些星星形状的萤石，脖子上戴着一串洁白的鹅卵石。显得庄重而肃穆。
几位人马簇拥在他身后，手持橄榄枝和野百合编织成的花环，将长矛插在他们身旁的土地。作出友好欢迎的姿态，迎接自远方而来的两人。
戈德里克率先上前，行礼，道：“夜安，霍利长老。”
“夜安。霍利长老。”
萨拉查同样行礼致意，他们极其尊敬这位长者。
“夜安。格兰芬多阁下，斯莱特林阁下。”
长老颔首，脖颈上的鹅卵石们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微摩擦的声响。
“我收到了信件，斯莱特林阁下。信上说，你遇到了一些问题。”带着藤蔓和草环编制的戒指，几道皱纹缠绕的手捋着胡须，“那么你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了问询，还是为了我可能做出的预言？”
萨拉查斟酌，沉吟，道：“我们需要您的指引。”
霍利长老点了点头，没有立刻说话。将目光投在夜空上，一片星辰之中。
萨拉查不相信命运。与擅长预言的人马相交，全是因为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这众所周知。
指引这个词，是暧昧而宽泛的。但如同揣度命运的预言，与问询。不能太清醒。
“我看见星辰从北方升起，它的光辉耀眼而明亮；另一颗星辰自火星旁出现，踏着黑暗前来。”人马的目光穿过两人，凝视远方，“它们相互吸引，在一次偶然的坠落中合二为一。星星们告诉我，它们的光芒已逐渐相同。时间愈是长久，它们愈是难以分离。”
“那我们该怎么做？”戈德里克焦急道，“怎样才能将它们分开？”
“既然造就现状的是一场意外，那么，你们只能从另一个意外中寻找答案。”带满装饰物的手动作，褪下一枚戒指，“拿着它，或许会对你们有所帮助。”
萨拉查接过戒指，小心戴上。藤蔓的质感粗糙，指环看上去虽小，却意外地适合。显然是为他特意准备。
从意外中来，到意外中去。再想想拉文克劳和他一同分析得出的结论，或许只有再面临一次意外的，强烈的魔力冲击，强烈得足以波及灵魂，才能让他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里。而这个戒指很可能是用来保护他的灵魂，不至于在冲击中破碎。他完整，另一个人也会完整，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某种联系，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
事实上，还有一个问题令他在意：“刚才您提到了一对星辰。”萨拉查思索片刻，道，“相互吸引，逐渐相同的光芒——您能否告诉我，他究竟是什么人？”
霍利看着他，扶着脖颈上的花环。上了年纪的人，笑起来总有种和蔼的，意味深长的感觉。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斯莱特林阁下。我想，你已经很清楚了。”
萨拉查一怔，随即点头。
是的，“他”是自己，另一个时空的另一个自己。
之后话题就轻松多了。戈德里克与人马们交情不浅，又有一段时间未曾拜访。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絮絮叨叨，老人马安静听着，时不时插上几句，作些评论。还有些时候，格兰芬多会问他一些教学中遇到的问题，霍利也会耐心为他解答，俨然是一位好导师。
萨拉查在一旁听着，也跟着说几句。渐渐的，月亮已经高悬在夜空中，应该到了凌晨时分。
“已经是深夜了，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格兰芬多阁下，还是原来的地方。”
老人马笑了笑，向两人点头致意。
格兰芬多经常到这里来，也曾留宿过，这两个人住同一处，应当没什么问题。
两个人也鞠了一躬，这个时候离开森林，的确不太方便。
“那么，请允许我先行离开。”
“非常感谢。”“感谢您的照顾。”
住的地方戈德里克熟，自己走当然是可以的。
目送长老离开后，萨拉查呼出一口气，感觉轻松不少。
“萨尔，你清楚什么了？”
戈德里克好奇，凑过来问。一张俊脸放得大大的。
“嗯？”
萨拉查没反应过来。什么清楚什么？
“就是刚才霍利长老说，你很清楚那个答案。”戈德里克耐心重复，显然这问题憋了很久，“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了？那个在你身体里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那个人是我。”
“……”
戈德里克的脸色有些怪，惊讶混杂着恍然，也许拉文克劳和他提过这件事。
“应该说是另一个我。”萨拉查停下脚步，试图寻觅一个通俗的解释，“因为魔力冲击导致时空乱流，灵魂错位……怎样都好，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金发巫师张了张嘴：“这可真是……神奇。”他摇了摇头，“连记忆都——”“是的，记忆也会有相似的地方。”
……
戈德里克摇头晃脑，还是觉得一阵不可思议。不过很快，他的脑筋就转到了另一个地方：“那个，萨尔。”
“怎么了？”
“你说另一个世界，会不会也有我啊？还有赫尔加，罗伊娜他们？”
“应该有。”不然对方不会面对他们淡定自若，仿佛经由时间蕴育的习惯，“而且，说不定个性也都差不多。”
“那你说。”戈德里克鼓着脸，有点微微红，“那边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也会像我们这样吗？”
他比划了一下，往另一个人怀里一撞：“就是这样？”
……
萨拉查认真思考了几秒钟，然后道：“不会。”
“诶？”戈德里克不满，“为什么！”
“因为你太蠢，而我觉得你太蠢。”只不过他和那个斯莱特林表达方式不一样。
“……萨拉查.斯莱特林！”
戈德里克一阵窝火，心里噼里啪啦。再看对方一副悠悠然自得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一拳揍了上去。两人在人马领地打了个天昏地暗，然后两个人被对方打死了，全文完。
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戈德里克的拳头还没揍上去，就先一步被握紧。萨拉查握着那只手，笑起来，觉得自己从未笑得如此开怀。
“逗你的。”他轻声道，把金发巫师往怀里一扯，“他是他，我是我。让他去和他的格兰芬多吵吵嚷嚷，我只需要去爱我怀里的戈迪。”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章二十七.问询（补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