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你就从了陛下吧！》渊澄取映

4、昆仑酒

　　结果自然是闻人和花满楼两个，因为霞儿姑娘被刀架着脖子，不得已束手就擒，一起被云间寺的假僧人关入地牢。
　　“闻人兄，不好意思，连累你了。”花满楼笑得抱歉。
　　“这与花兄无关，是我自己要跟过来的。说起来，我还没有蹲过私牢，倒也别趣。”闻人神态轻松地观察牢房。这个地牢大概是密道的一部分，“这里和六扇门的牢房有些相似。”
　　“你还说什么别趣，我们快要大祸临头了。”司空忧心忡忡地抢白，“我还没有活够呢。国库里那么多件东西，我是玩了又赏，赏了又玩。早知道要英年早逝，我就早点拜托朱停做一座只进不出的墓，把那些好东西都放进棺材里，死也要它们陪着。”
　　“何必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是小小一点迷恋，放过它们吧。”
　　“闻人兄说得极是。”
　　“可是我真的很舍不得，尤其是那座棠梨色宣德炉。”
　　闻人摇扇，娓娓诉说宣德炉的妙处，“在于色彩灿烂多变。于冰雪消融的清晨，借着晨雪之光拿在手中把玩，简直是人生一大乐趣。触之如好女冰肌，神光内蕴，珠光致致，宛若生命之息缓缓流淌。棠梨色尤是其中上品，好似神女粉桃笑靥，十分动人。”
　　“什么，真有这么好玩？”司空摘星惊讶地问。
　　“我以为司空兄你把玩过。”闻人也很惊讶，“看司空兄一脸回味的表情，我还以为你知其中妙趣。原来你竟没有亲手赏玩过？”
　　“即便如此，司空兄你也无需遗憾。我房中便收藏有今上钦赐的宣德炉一座，你尽可把玩。”
　　“好了，花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用宣德炉煮出来的东西真的很好吃。那天我困在皇宫里，只好随便找座冷宫。饿极了也不敢去御膳房偷吃，真的很惨的。我打了只黄毛狗，恰好有人扔了一些盐过来，条件是一半狗肉。”司空仿佛还能回忆起那个艰难的冬夜，真是他人生少有的狼狈经历。
　　“半锅？太多了吧，我还不如烤着吃。”司空讨价还价。
　　“烤着太浪费了，而且没味道。北方冬天这么冷，不喝狗肉汤太难捱了。”
　　“那我吃肉你喝汤。”
　　“不行！”那人似乎察觉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不符合求人的态度，继而婉谏，“这条恶狗这么大，足够我们两个吃了。”
　　“那好吧。”
　　那人悉悉索索了一会，“对不住，没找到锅，连个铫子都没有。只有一个宣德炉。这还是我父、亲给我的。那人倒好，什么都抢了，留下个不能吃不能用的金贵香炉给我，真当我不敢拿出去当了？”
　　司空回味了一会狗肉的味道，感觉更饿了。
　　闻人囧然，“司空兄真会杀风景。”
　　花满楼想起房中香炉的细腻温泽，颇有同感，点头赞同。
　　“花兄，司空兄，你们且坐着，我去探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机关。”闻人谈笑风声之后恍然才想起正事。
　　“如此，有劳。”
　　“唉，我是饿得动不了了。我找了一天也没有发现机关。”
　　“岳青的手段，的确了得。”闻人感叹，随手扶墙却不知碰到了什么，墙一翻，人就不见了。
　　“花兄，你说闻人他会到哪里去了？”
　　“但愿他能去他想去的地方。我们也可以心想事成。”
　　“什么心想事成？”司空正想继续问，突然听见天花板上吱呀一声，随即有人递了个钥匙进来。
　　“霞儿姑娘真是人美心善。”司空赞叹。谁让他最近不仅连连失手，还遇见个恶婆娘，不然他也不会注意姑娘家的长相人品。那些极品珠环钗佩，才是他眼里的美人。
　　“只可惜闻人兄不在。”花满楼叹息。
　　其后钱老大用花满楼他们两个威胁陆小凤不成，再逃入禅房李代桃僵岳青亦被识破。他和无艳“父女”感人相逢相爱相杀，却被陆小凤一手点住。陆小凤再说出洛马才是指使钱老大假造银票的真凶。真相看似迷雾重重，可在有心怀疑的人眼里却非常明晰。洛马辩无可辩，他闪身从密道逃出云间寺，把陆小凤等人关在禅房里，要炸死所有知情人。
　　“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个禅房地下安满了江南霹雳堂的轰天弹，你们就等着粉身碎骨一飞冲天吧！”洛马猖狂撂下狠话，急急奔出云间寺，跑到远处树林，皮笑肉不笑，自得地欣赏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可是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期待已久的爆炸嘭声和火光。
　　“这是怎么回事！”洛马察觉到不对劲，旋身便逃，却遇到六个挡路人。
　　“啧，真是好大的手笔。果然是布满了江南霹雳堂的轰天弹，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笑纳了。”
　　“闻人歌！”
　　“不错，正是区区在下。作为生意人，尤其是一家客栈布满大明的生意人，在下走南闯北，侥幸结识了江南霹雳堂的卷哥。卷哥仗义，传了在下几手解开轰天弹连环阵的手法。可能是洛马洛捕头您为了省钱，没有请霹雳堂的弟子亲自布阵，所以在下轻轻一碰，就轻而易举，破了你的轰天阵。”
　　洛马被讽刺得气急。
　　陆小凤奇道，“闻人老板，你怎么知道洛马会在禅房之下布火药？”
　　“当然是因为小店曾经深受火药所害，所以在下对火药硝石的味道极其敏感。”
　　“原来如此。”
　　“那又如何？我洛马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还没有怕过谁。陆小凤也未必是我破马刺的对手！”
　　“哦，是吗？在下却对小凤兄信心十足，万分拭目以待。”闻人退在一旁。
　　他是赶过来看陆小凤的灵犀一指的，不然他尽可以解决轰天弹后悄悄离开。
　　破马刺自然会被灵犀一指夹住。它不仅被夹住，而且是被陆小凤用左手夹住。紧接着陆小凤右手直点洛马膻中。洛马就算侥幸不死，此后也会武功尽废。
　　假银票案完美解决。
　　“咦，闻人老板，岳青的感谢宴你也不去？”司空问。
　　“我就算没来，朱兄也能随手解开洛马的机关，这算不得什么。”
　　“你保住了云间寺，朝廷那里我会为你记功。”蒋龙保证道。
　　“小凤兄，你去哪里？”
　　“是我邀请陆兄去别庄一叙。”
　　“那花兄不会嫌弃我不请自去叨扰吧？”
　　“自然不会。”
　　三人坐在重檐亭里，陆小凤拿着银杯喝酒。秋风送爽，纱帘漫卷，草木清和。
　　闻人缓缓摇着另一柄沉水檀木扇，看着陆小凤居然会被花满楼戏弄到。
　　陆小凤扒开衣袖一看，惊讶，“我手上的红线怎么还没有消，难道花满楼你真的给我下了毒？”
　　“糟了，是不是我搞错了？”花满楼急趋几步走到陆小凤左手边，指点，“你看红线有没有在你的胸口汇合。”
　　陆小凤赶紧拉开领口查看。红线竟然在胸口汇聚出大半朵火红玫瑰花。
　　陆小凤脸色难看地看着花满楼。
　　花满楼却突然笑了。
　　“这味药叫心花怒放丹，中秋节前后服用，清火祛湿，遍体生香。”
　　于是陆小凤哭笑不得地笑了。
　　“花兄，这么雅致别趣的药丸，不若送我几颗？”闻人盘算着要支使手下人也研制出几样来，总会用到的。
　　“好。”
　　“小凤兄，这肯是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闻人老板就这么肯定？”
　　“当然，男人就要喝最醇的酒，睡最漂亮的女人，最舒服的床，享受最合心意的服务。如果天下任何一家悦来客栈都向小凤兄敞开大门，小凤兄想必不会拒绝。”
　　“的确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要求。”陆小凤只好老实承认。
　　“花兄也是，花兄若是出门，请务必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那我就先谢过闻人兄了。”
　　“不知小凤兄现下可有什么安排？”闻人问陆小凤。
　　“当然是四海逍遥，享受闻人老板的招待。”
　　“这么说来，小凤兄是要游历天下了？正好我在西域有几笔大生意必须亲自出面谈。小凤兄要是没有去过西域，正可一同前往。传闻西域昆仑山中有一口酒泉，天然涌出的美酒取之不尽。然而更奇特之处在于，美酒一出，风沙即止，端的神妙异常。酒泉逐年扩大，几近潭水，其中酒水每一出现，便旋转不止，隐有仙乐飘飘。不仅如此，在午夜月圆时分，还会有瑶池仙人踏月来访。云鬓花颜，彩袖殷勤，正是天上人间。”
　　“闻人老板说得如此详细，莫不是去过？”
　　“我确实去过，那里的场景似真似假，说来惭愧，我根本分辨不出来。也许花兄去了，才能一辨真假。”
　　“闻人老板这么说，我倒更有兴致了。”陆小凤根本拒绝不了这么奇特有趣的地方。
　　“那小凤兄可要有心理准备了，无限风光在险峰，此行，殊为不易。不知花兄有没有兴致同去？”
　　“我就不去了，和一个朋友有约。”花满楼婉拒道。
　　“我竟不知，你还有我不知道的朋友！”陆小凤很惊讶。
　　“就算陆小凤你真的管了很多闲事，也不是事事都知道。”花满楼微笑。
　　“我是说要你陪伴这么久的朋友，实在非同寻常。”陆小凤好奇极了。花满楼虽然不像西门那样一年只出四次门，他也基本算是深居简出。不然陆小凤也不能每次上门都能找到他。
　　“而且看样子花兄也是要出门很久。”闻人也很好奇，花满楼的那个朋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