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疾列传》寒园

1、心疾列传-心跳

　　心疾列传-心跳

　　我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
　　将近窒息

　　那阵心慌来得太过强烈而突然

　　我手中的衣服如同我此刻的呼吸一般乱成一团
　　稍后我渐渐安稳下来

　　我将手握拳
　　抵在胸口处

　　在强烈的心悸过后我终于摸到了一丝微弱的心跳

　　那般弱小

　　仿佛指尖
　　正挠着婴儿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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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兮想着一些零零散散的事情，他感到自己既想着家人，又想象着外头的月光，静下心来还会发现自己对于外界奇特的渴望。

　　张兮不是一个容易安抚的人。
　　哪怕是自己安抚自己。

　　他坐在安静的教室里，右手的虎口松松卡着笔，左手的五个手指曲起来，冰凉的指背不轻不重地抵在胸口，随着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在胸口中央和左胸口之间来回挪动按压，一边感受着胸口摄人的窒息感，一边打乱了脑子里的记忆和思维。一时间，他竟无法定下心选择自己该去想什么，是眼前的作业，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比如出去以后的打算，比如怎么样可以让自己生活得更加贴近外面的生活。

　　张兮很困，但是他没有睡觉，他不得不完成自己的作业，况且胸口极具存在感的窒息感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他想，我现在该想什么？手下的数学试卷简单到不需要他付出一星半点的脑细胞，周围的同学聊天的聊天，做作业的做作业，整个教室里好像形成了一个立体甜甜圈式的结界，结界里面是平衡的，融洽的同学们，结界中心，也就是外面，是患有心疾的他。

　　什么是心疾……其实张兮压根就不知道。
　　就好比他此刻正凝视着教室角落垃圾桶上方的一块阴影，意图分辨出黑暗与黑暗的分界线。如何分辨？他思考黑暗是否也有意识，会嫌弃？喜爱？会慌张？会卑躬屈膝？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臆想。

　　张兮依旧在按压胸口，紧接着开始做小幅度却高效率的深呼吸。他很清楚地知道，他的心跳会因此而变得更加突出，这样借着心疾和深呼吸，他就可以触碰到平时怎么也触碰不到的心跳。

　　张兮终于在片刻内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心跳，然后他又将拇指和食指分开，缓缓向上移动，最后掐在他脖子上靠近下颚的颈动脉上。很好……他心想，没有心跳那么微弱，他还苟延残喘地活着，还在挣扎。再累，这个地方也在强烈地搏动，即使已经千疮百孔。

　　张兮上半身向后靠在后面的桌子上，做了一个真正的深呼吸，然后侧着脑袋斜睨着桌上的数学试卷，伸长了手臂分别画上最后一道大题下三个小题的辅助线，几个过程写完证明和计算。然后便拿出画纸和炭笔开始他用来应付心疾的抽象艺术创作。

　　时间是可以拉长的……并不是指狭义相对论里的观点，他在我的心里，我的脑海里，我的血肉里。哪怕我的血液翻滚，血肉成渣，他还存在于我的一切之中，就像恋人的感情，我爱他，于是我的一切中都融入了他，他是我的全部，如果我认为我也是他的一切，那么假设我失去了意识，那么他也就不复存在。
　　于是他被我拉长了，于是我在时间的永恒中获得了心灵的宁静。

　　哪怕我失去了心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