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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曾见大漠风与沙 ...

  •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简单泛滥的诗句,却是对大漠最直观朴素的描写。身上的轻纱随着微弱的风摆动,我望着天边的夕阳,脑中唯一想到的诗句便是这句。

      我是中原人,但是我是在塞外长大的。爹爹说,中原有许多的好吃的好玩的,有好多的人,不似这大漠般的荒凉。他说,夜晚的京城,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于是,我和姐姐的脑中便浮现了广袤的荒漠里有很多人,在白天里的天空中,有一轮弯月……可是我与姐姐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怎么样,才叫做拥挤。

      无论我们放再多的人在脑海中,依旧抹不去那抹荒凉的沧桑,四周依旧是沙漠戈壁的环绕。爹爹原本是京城富家子弟,姓季,名笙箫。

      因为一直很安静便取字沉默。世人皆笑问,既然沉默,何谓笙箫,而爹爹却总是笑而不语。在京成里,有很多的大户人家,听姐姐说,大户人家就是有很多人有很多钱的人家。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这塞外,大家大多以物换物,即使有银两也很少使用,偶尔会去从中原来的商人那里买点稀罕玩意儿。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爹爹也是京城大家季家的长子,家里面还有一个妹妹叫做季梓桑。

      原本爹爹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娃娃亲,是林家的小姐林清歌,因为与爹爹是青梅竹马,便取了相配的字,叫做寂寞。

      沉默笙箫,寂寞清歌,当时的我只是觉得这两个名字有一种微妙的情愫,却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清歌小姐便在秀坊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爹爹那时还在纯阳宫学艺,听说后变发狂的奔去了秀坊……再后来,爹爹一个人默默地回到了纯阳宫,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在秀坊的经历,只是、比以前更加的沉默了。

      学成之后,爹爹没有去京城长安,而是选择了远走他乡,离开了舒适闲逸的富人生活,来到了草原地区。舍去原有的身份,换名苍夜子枫并定居下来了。

      在感受着无边的草原给人带来的心灵的震撼的同时,爹爹遇到了姐姐。是的,我与姐姐均不是爹爹的亲生孩子。

      那是在一个清凉的夜晚,爹爹遇到了当时已经懂事的姐姐,在城墙的阴影处、瑟瑟发抖的姐姐。

      爹爹带姐姐回家,取名云弥,因为是在边塞的夜晚捡到的,倒也符合苍夜这个姓。而我,最开始是被寄养在爹爹那里的。

      我的父亲苏陌年,是朝中当时的副将之一,在很多年前朝廷曾与边塞游牧民族开战,父亲便随着大军北征,却再也没有回来……

      这场战役,输了,输得很彻底。

      事实上,这原本是一场不可以输也可以不输的战役,皇帝大怒,下令彻查。一拨又一拨的人被牵连,一批又一批的人被送往刑场。以叛国罪诛杀九族,我家也未能逃脱,几大副将都没能逃脱。

      在我家被查封前,母亲把刚满3岁的我托付给忠诚的家仆,希望他能带我到爹爹的身边,因为爹爹是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兄弟。

      后来,家仆带着我拼死到了爹爹的身边,爹爹连夜决定迁居塞外,这样或许能逃过来自朝廷的追杀。而我和姐姐到了适于习武的年纪,便加入了明教。

      外人皆道陆教主冷酷无情,事实上,他人真的很好,无论是谁要离开了,他都很不舍,但是却没有告诉别人。每每一个人的时候,眉宇间才似是有一道哀愁。

      姐姐离开前,陆教主送了很多东西给姐姐。姐姐离开前,把一只小铃铛给了我。姐姐说,在这片大漠里,有至明教存在开始就存在的吉祥物小猫,而这个铃铛便是寻找小猫的线索。

      关于这只小猫,姐姐说它拥有能让人幸福的能力,而且难得的是很长寿,我知道这是姐姐怕她走后我一个人孤单特意去特我弄来的。

      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拿到的,必须要不断地、不断地在密室闯关。姐姐说她也是孤身一人闯了很多次,才得到的。至于能不能真的找到小猫,就无从得知了,并不是每一个有小铃铛的人都有小猫。

      姐姐走后,我经常一个人骑着马到处去寻找。夜里的三生树总是被月光照的莹莹发亮,是柔软的淡蓝色。爹爹很喜欢在这树下弹琴,琴音很好听,却总觉得有一种想让人落泪的感觉。

      姐姐离开的当晚,爹爹没有弹琴,只是站在树下,呆呆的望着天上那圆圆的月亮,那么大又那么圆。我抱着丁叔叔家的小鹰偷偷地蹲在离树不远的石堆后面。

      看着爹爹面无表情的样子,白色的衣料被树染上淡淡的蓝色。仿佛爹爹和树融为了一体那般,我不由得一阵心慌,似乎想起来什么,却又不记得是什么。

      爹爹他,其实真的很不舍得姐姐的里去吧。当年清歌小姐离开后爹爹是不是也是这般寂寞无奈?我渐渐地被睡意淹没,沉睡前唯一的想法就是,我不要再看到爹爹露出如此孤寂的表情。

      我会一直一直在爹爹身边的……至少,也要等到爹爹身边有另一个人,一个像清歌小姐一样的人在,我才会离开……

      第二天一早,我是在暖暖的被窝里醒来的,小鹰不知道在哪里去了,估计是被爹爹送回丁叔叔家了吧。

      关于头天夜里的事情,爹爹并没有提,只是像往常一样摸着我的头发,微笑着让我起床去洗漱吃早饭。

      爹爹笑起来很好看呢,整个人显得比平时不笑的时候更加柔和了。我离开房间时回头望了望,爹爹在收拾床铺。

      想想,究竟是什么让爹爹离开了中原,究竟清歌小姐发生了什么……晃晃头,还是先去吃饭吧,我知道爹爹不说,自然是没法说。

      再一次寻到三生树下,我遇到了比我小几岁的尔岚。

      尔岚说,姐姐离开前也曾经带她去闯过密室,后来姐姐离开后她便自己去,终于如愿的拿到了小铃铛。

      我想,若不是姐姐不得不离开,大概她们会一起去寻找小猫吧。

      尔岚一家是地道的塞外人,最初爹爹刚到塞外的时候还是他们家很热情的接待了爹爹。尔岚的父亲是从商的商人,经常会到中原地区去作生意,对中原文化很是喜欢。

      尔岚父亲说,中原的人都很热情,经常去的地方是一个叫做扬州的城市。那里的再来镇上有很多的商人在,镇长也是很正直公道的人呢。

      我偏了偏头,扬州是不是京城的意思?爹爹笑着摸摸我的头,告诉我说扬州并不是京城,但是却也是富甲一方的大镇,有着很优美的环境,河岸堤上有很多杨柳随微风摇曳着柳条。

      点点头,却好奇杨柳是什么样子,爹爹说是绿色的……大概就是荒漠的胡杨长满绿色的叶子吧……尔岚的父亲很喜欢中原的文化,便给他最小的孩子——尔岚,取了一个汉人的名字。

      从相遇的那天开始,每天傍晚尔岚便来我家找我,一起去寻找那传说中的小猫。我们去了很多地方,不论是遥远的绿洲还是天鹅坪,还去了映月湖,甚至连马贼的营地,我们也曾远远地驻足观望。

      尔岚说,那些马贼大约都是从一个叫做龙门的地方过来的,那里也有很多荒漠。虽说跟荒漠相连接,但是那里的荒漠与其说是自然的产物,不如说是因为在边境,常年的征战导致的人烟稀少,自然土地也就慢慢地贫瘠荒漠化了。

      虽然是满满的沙漠戈壁但是却不似我们这边孤寂。昼夜的温差很巨大,望着天上的月亮,都有隐隐的寒意。我很好奇,不会变冷的夜晚,是不是连月亮的颜色都不显得那样的冷清?

      再后来,尔岚也离开了,虽然比我小但是却离开的比我早。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找到了小猫咪,还是说她已经放弃了。

      大概,她去了中原找到了姐姐就不会想要找小猫咪了吧,毕竟她很喜欢姐姐的呢。

      在死亡之海里,我救了一个中原人。死亡之海并不是真的海,那只是跟海一样广袤无边无际的荒漠而已,满眼的黄沙。

      爹爹说过,海是蓝色的,深深浅浅的蓝色,有着粼粼的水光,很好看。在这片荒漠里,最可怕的不是因为它容易让旅人迷失方向,而是有不少的小型甚至中型的风暴。

      那时,我急着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回家,抄了近路,沿着死亡之海的边缘地带走很快就可以到家的,但是却在途中隐隐听到了马儿的嘶鸣声……

      我停了下来,再听听,似乎有没有,但是又似乎有……

      小鹰从我肩头飞了过去,我急忙调转马头跟了上去,小鹰是丁叔叔专门养来救助在荒漠里迷路的人的,既然它飞过去了,一定有人出事了。

      一刻钟的时间不到,果然看到了一匹黑色的马,也能清楚的听到嘶鸣声,它的主人就倒在旁边的沙地上。

      看不清脸,只是看到一身灰色的袍子上面有很多深色的斑块,而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腥味……那是血的气味……

      后来,爹爹和丁叔叔来了,小鹰在发现这个人之后就飞去找丁叔叔了,而爹爹则是因为我迟迟不回家便打算去找我,路上遇到了丁叔叔。

      于是,等到二人一鹰到了我这边,只看到了一匹黑色的马以及他奄奄一息的主人,还有已经吓的不能动弹的满脸泪水的我。

      我被爹爹抱回去了,而那个中原人被丁叔叔带走了。我双手紧紧地抓着爹爹的衣襟问那个人是不是会死掉,爹爹抱着浑身颤抖的我,安抚般的摸着我的头发,并没有说话。

      只是表情柔和的看着我,眼底的哀伤却不住的流露出来。我大大的睁着眼,死死的盯住地板,脑海之中不断闪过那些血红的片段。

      虽然当时,我还很小,小到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事情。

      事实上,我确实不怎么记得,只是记得满满的红,只是记得血的味道,那满地的墨汁一般黑的血,其实一点也不红,但是却透着浓浓的腥味令人作呕。火光的颜色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那带我出城的家仆断掉的右臂,离开前满脸泪水的母亲,那些面无表情的带走家中所有的人的官兵……

      这些,都是后来家仆告诉我的,虽然不真切,但是那种气味,那种恐惧感却深深地刻在了脑海中。

      爹爹说那个人不会死的,只是缺水而已。他说,不要怕,爹爹在这里。声音很小,很温柔,我靠在爹爹宽阔的胸膛上,双手依旧紧紧地抓着爹爹的衣襟没有出声。

      正如虽然我没有说过,但是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天天晚上睡不着,做恶梦,都是爹爹在旁边陪着我的,所以爹爹知道我其实都记得,至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我也知道爹爹只是为了安慰我而撒谎了。我和姐姐一致认为,爹爹是个不会撒谎的人,总是很轻易的就能认出来,因为爹爹会脸红,还会紧张。

      靠在爹爹身上,我慢慢的闭上眼。我不敢回想之前看到的画面,不管我怎么无视那灰色衣袍上的血迹,也不论我如何无视那人手中已经浸满鲜血的长剑,但是对血的气息的恐惧感是无法回避的。

      我不去想,却必须要想点什么。比如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家……我不知道后来的情况怎么样了,家仆是家里追随父亲的死士之一,他说不可以回去,他说我是家中唯一剩下的血脉。

      因为是株连九族,连旁系也尽数获罪,他说不能确定是不是还有人在寻找我们,虽然他认为该做的掩饰工作已经做完了。

      虽然我并不知道株连九族意味着什么,但是我明白,我再也不能回到从前的日子。

      再也看不到虽然很瘦弱却很坚强的母亲在我犯错的时候边哭边责罚我,再也没办法见到父亲的脸,只能一生回想那在画布上的伟岸英姿。

      陷在回忆之中的我,渐渐有了困意,直到睡着前都一直感受着爹爹安抚我的手掌的温度,很温暖很温暖。我想,我是幸运的。

      虽然家破人亡,双亲尽逝。但是我有爹爹,不管怎么样都会为我着想的爹爹就足够了。弯弯嘴角,那种恐惧感似乎也已经远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曾见大漠风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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