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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离珠(已修) ...


  •   这是一个等待春暖花开的故事,以及一份情念的真相。

      1、
      故事发生时,瞳身处无厌伽蓝,手中持着一份木简,对以神农所创天界古语所写就的“离珠”二字颇感诧异。
      进而细细回想,瞳记起他已在这座古刹中坐镇数十年。

      因他身染顽疾,腿部溃烂,行走颇为不便,故而每隔数年,沈夜都会派遣一批祭司供他差使。
      于祭司们而言,这并不是一桩美差。无厌伽蓝常年森寒,瞳又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再者,这数十年来,沈夜的手段愈发酷戾,导致寺内奇形怪状的“材料”越来越多,便时有发生一些事——
      譬如某一日,某一名前来赴任的祭司在巡视中,根据某一件“材料”的某个特征,发现那是他的故人。而后,这一名祭司会愤怒地前来质问他,为什么折磨那些材料,继而又问瞳心中到底还有没

      有仁善可言。
      与瞳起过冲突的祭司们,有一部分回了流月城,有一部分去了龙兵屿,也有一部分永远留在无厌伽蓝内,成了新的“材料”。
      丧命的人多了,连沈夜也觉得有必要减少无意义的损耗,开始细心挑选派遣人选。其间一项重要的标准,则是寡言心硬,这种人反倒不易与瞳起冲突。

      瞳对离珠印象不深,只记得大约在五十三年前,离珠跟随在谢衣身边侍奉。
      她很拘谨,同流月城内别的少年少女一样,对“总是与虫子为伍的七杀祭司大人”感到畏惧。她不敢直视瞳,每当瞳说上一句话,她瘦弱的身体都会颤上一颤。但轮到谢衣说话时,她又会红着脸

      ,垂着头,极尽温柔的回应。

      瞳觉得很有趣。个体差异导致离珠对待他与谢衣的态度完全不同。假如感情的本质是人对外界环境而做出的反应,其间的差异被视为各自的性情。那么,其根源为何物?
      追根究底,生命的本质又是什么?
      总之,当年的离珠与谢衣能让瞳想去追究本质。但如今离珠回到无厌伽蓝来,沈夜觉得她合适。这也就是说,当年的少女已成为一个寡言心硬的人。
      但瞳也并不觉得惊奇。人总会变化,不变的只有死人。

      2、
      数日后,离珠到了无厌伽蓝,瞳发现他的猜测错得离谱。

      离珠完全不适合这座阴森古刹。她在寺内巡查,每每见到那些“材料”,总是面色青白一语不发。于是瞳打发她去炼制蛊虫,待她进入蛊室内,见到一具浸泡在蛊液里的“材料”。
      作为蛊虫们的苗床,那具躯体早已没有知觉。细小的虫子从它的七窍中不断爬进爬出,让离珠惊得低叫一声,随即捂着嘴干呕不止。

      那一刻瞳决定打发离珠,他真的不清楚沈夜为什么要派遣这样一个人来无厌伽蓝。
      他道:“你若是待不下去,可自行回流月城。我不会怪罪你,大祭司那处也会替你担待一二。”
      瞳并不厌烦离珠,只是不想勉强不得用的人待在寺内,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早些换个省心的副手。
      谁料离珠立刻跪下身来。“七杀祭司大人见谅。属下失状,日后绝不再犯。”
      “你并不适合无厌伽蓝,为何仍要留在此处?”
      离珠垂下眼,苍白地地沉默着。
      瞳有些不耐烦,冷淡道:“你不想说么?”
      半晌,离珠轻声道:“属下……是自请来到此处。”
      “噢?”
      “今年原是另一位女祭司被派遣到此处,但她似是更想进神殿侍奉。属下家人早已不在,最好的朋友也在数月前病逝。属下便对大祭司说,我愿意代替她。”
      “噢。你心地倒不错。”
      “总要有人来做无厌伽蓝的差事。族内虽有些人惧怕此地,然而七杀祭司大人所做之事,亦是为令我族延续。属下亲故,即便回到流月城,也只余孤身一人,倒不如成全她。”

      离珠说道,面上血色一点点恢复过来。原来,道理她都明白,只是一时之间仍然承受不了阴森恐怖的光景。
      话已至此,瞳也就打算顺水推舟再给离珠一个机会。
      正要继续使唤她,又听这女祭司低低道了一句“况且……”

      瞳蹙眉。“况且什么?”
      离珠小心翼翼看了瞳片刻,眼中浮现出惊惶,却又带着些许探试。许久,一字一字道:“五十三年前,谢衣前辈在此建立据点时,属下曾陪同他一同前往,对此处也算熟悉。如今则听闻……三十

      余年前,谢衣前辈已被大祭司殿下捕获,又是于此地殒命……瞳大人,是这样么?”
      谢衣。
      瞳不想此时还有人敢提起他的名字,滞了一刻,继而又想起,无厌伽蓝的确曾为谢衣所建的据点。
      他冷声道:“大祭司命令全组人不得谈论谢衣,违者严惩不贷。你不要命了么?”

      离珠点头,继而摇头,面目柔和起来,有如三月春风。
      瞳觉得眼熟,再仔细一看,那神情里居然依稀带了点谢衣的影子。

      便又听离珠道:“瞳大人,属下自请来到此处亦是为了一份私心。我……想待在谢衣前辈离世的地方。”
      瞳发现他从这名女祭司身上看到了一份执念,很想问为什么,却又清楚很多事情都没有为什么。于是他只是问:“大祭司知道么?我是说……你来无厌伽蓝也是为了谢衣这件事。”
      离珠的回答是否定的。瞳缓缓点头。“若你还想保住性命,那就永远不要被大祭司察觉。”
      这次轮到离珠问为什么。继而她道:全族都知晓沈夜恨谢衣。但谢衣已去世三十余年,沈夜为何还放不下?
      瞳虽知晓答道,却不能对离珠言明,只得淡漠道:“曾经……大祭司最期待的人就是谢衣。师徒本是同路人,却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其间的恩恩怨怨,一语怎能理清。”
      离珠回味了许久,怔怔地说:“是么?”

      瞳便有些心虚。事实并不是沈夜放不下,而是沈夜根本就没试过放下。
      这些年来,沈夜一直在抹消谢衣的痕迹。他不准族人谈论谢衣,仿佛如此一来,谢衣便不曾存在过。又仿佛只要如此,沈夜宫室中那名为“初七”的活傀儡便当真不是谢衣。
      然而,讽刺的是,“谢衣死于无厌伽蓝”是一条有意为之的流言。
      如此想要隐藏事实的沈夜,正是流言的炮制者之一。另一个炮制者则是瞳。

      “五十三年前,谢衣前辈违逆大祭司殿下,令殿下时至今日仍是介怀。若说这便是师徒相争的下场,那么……属下站在大祭司殿下这边,谢衣前辈若泉下有知,又会不会难受?”
      离珠喃喃道。瞳发现她竟将她与谢衣之间比作师徒,面上略有讶异。“我从未听说谢衣收授过弟子。”
      离珠尴尬地笑了笑。“我年幼时曾得谢衣前辈指点法术,后来又同他共事。于我而言,他就像我的师尊。不,应该说这些年我时常想,若他真是我的师尊就好了……”
      原来如此,很合情理。
      瞳想道,心中却有杀意浮现。族民暗地里偷偷怀念谢衣是一回事,明着支持谢衣又是一回事,更勿说以谢衣的弟子自居。
      “若谢衣真是你的师尊,你又会如何?”
      “若他真是我的师尊,我会毫不犹豫随他一同叛逃下界。”果不其然,离珠立即应道:“没有人生来嗜血,若还有选择余地,便是瞳大人您也不会身在此处,靠残害下界人来换取一线生机。属下

      以为,谢衣前辈虽离开了烈山部,却为我族展现了另一条道路……若他对我恩情再重些,我定能追随他。”

      很中肯的一番话。瞳却知道就是中肯,才会麻烦。
      的确,族人都不是出于自愿才双手染血,总有一些人将公理与正义看得更重。对于那些人来说,叛逃下界的谢衣背负了他们的期待。
      所以谢衣才必须死。
      至少在传言中,他必须死。

      生存必然是残酷血腥之事。选择生,便不能对公理与正义抱有幻想。偏偏到了如今,还有许多人仍然抱持幻想。譬如离珠。
      沈夜一方面禁止族人谈论谢衣,另一方面又暗中散布流言,让谢衣的名字再度出现在流月城内,为的则是消除离珠这类人的异心。
      从这一方面来说,沈夜的做法也确实无关乎放下或者不放下。这其间牵扯到的,是血淋淋的施政手段。若仅将它归结为师徒两人之间的恩怨,未免可笑。

      “所以若是有选择,你就会支持谢衣?你来到这里,便是为了缅怀你所失去的希望?”
      离珠又露出苦笑。
      “瞳大人,希望不早就……消逝了么?谢衣前辈若在五十三年前死去,属下也许会愤怒,也许会视大祭司殿下为仇敌,千方百计为谢衣前辈报仇;若是在三十年前,属下又也许会伤心至极,但如

      今……属下只想缅怀他。”

      而后,离珠感叹道:五十余年着实太漫长。
      漫长到足以使她亲眼目睹每一位亲人和朋友在饱受绝症折磨后痛苦离世;
      漫长到足以抹消她对谢衣所追求的那个不乏瑰丽的未来所抱持的期待。
      不愿手上染血,又不愿认命。她和其他人一样,想活下去。即使活下去的人最终不是他们,只要部族还能延续。
      虽说她觉得当初谢衣也是不愿烈山部灭亡,才会叛逃下界去寻找另一条出路。但到了现在,除却沈夜所许诺的未来,她再也想不到,还有哪一条路,能让族人继续生存下去。

      这一番推心置腹,让瞳放过了离珠。
      离珠的性情里带着一种自毁倾向,这又是烈山部高阶祭司群体中共有的特质,包括沈夜在内。
      这一群人清楚自己“为恶”,于是放弃了自己,将生存的意义寄托到部族的延续上。
      大约只有谢衣从未产生过自毁的念头,也不想去毁灭别人,他的存在才会吸引那么多人的目光。
      无趣现状中的唯一有趣之处则在于,有自毁倾向的祭司们都还活着,而人们眼中生机勃勃的谢衣,无论是在流言中,还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已经死去。

      3、
      在那一日,瞳告诉离珠,谢衣的确死在无厌伽蓝中。因他与谢衣也算故交一场,他会替离珠隐瞒前来无厌伽蓝的真相,她可留在此处继续任职。
      然而,离珠只在无厌伽蓝内侍奉不到半年,又接到调令,即将龙兵屿参与新城建设。

      瞳不明白沈夜忽然想起离珠,又将她调离无厌伽蓝的理由,也没什么兴趣去想。只是当离珠在告别之际,踌躇地问瞳可否在每年的某个日子来无厌伽蓝待一会儿时,瞳很清楚“某个日子”指什么

      ,思索片刻后,说出了一个日期。
      三十余年前的那一日,谢衣从世上消失,留下一具名叫初七的残骸。

      待离珠感激地谢过,瞳转身去蛊室炼制新的蛊虫,这一段共事的时光到此为止。
      瞳虽然觉得离珠既安静又安份,做事也勤勉,却算不上好下属。她始终不适合待在无厌伽蓝内,瞳对她将离开的反应还没当初得知她要来无厌伽蓝大。
      尽管几日前,瞳和离珠又有一次深谈,但离珠仍然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

      那一次的谈话有关春暖花开。离珠对他说:待到春日,她想在寺外种些桃树。
      而瞳想了片刻,认真道不妨一试。
      因为在下界的传说中,桃树有清净辟邪的效力。他们可以试着在寺外以桃林布下结界,以防止‘材料’逃走。
      离珠哭笑不得:“属下所思不如瞳大人深远……只是……只是想看一次春暖花开。”
      春暖花开。
      许多族民穷尽一生却无法实现的渴望,由这女祭司说出,于是那种略带浮夸的意境又让瞳想起了谢衣。

      很多年前,心魔砺罂还未潜入流月城之际,春暖花开仅为一个泛泛的空谈。因为实在难以实现,而被视为狂妄之言。
      只有谢衣不一样,他总是和气地笑着,对众人说:总有一日,烈山部族民一定会破困而出,看尽下界美景,春暖花开。
      谢衣似乎生来带着某种蛊惑的力量,即使是脾气最坏的老人,每每听闻此言也不会反驳,顶多是以沉默代替斥责。

      那时的谢衣太年轻,但他的话只是浮夸却不轻浮。当那份浮夸与他年轻又充满生气的面孔结合时,仿佛营造出了明丽轻快的梦境。虽然明知戳之即破,却让人不忍拆穿。
      久而久之,连谢衣口中的空谈都有了份量。
      同一句话由离珠说出来,则是脆弱的。
      不过,瞳敏锐地发现了隐藏在差异之下的根源。他原本就对人与人的互异性很是敏感。
      “春暖花开……因为这是谢衣的愿望?”
      “是的。”
      瞳便进一步察觉到了真相。“半年前,你道只须待在他离世的地方就好,如今你又要替他完成春暖花开,竟是愈发得寸进尺……即便谢衣在世,也无需你如此做。我以为你的想法已同谢衣无关。

      ”
      “这个……属下是以为……”
      离珠踌躇着,用洁白的牙齿咬住了下唇。瞳仍然不放过她。
      “你究竟是想完成谢衣的愿望,还是仗着他已离世,将你的期望强加于他身上?你对他并非只有仰慕之情。”

      并非只有仰慕之情,但除却仰慕之外剩却什么,瞳并不清楚,也没有兴趣知晓。离珠闻言却是颤抖不已,许久,身体才平静下来。
      “属下……属下并不清楚……”
      “够了。你若是带着不切实际的年头去种桃花,倒不如不种。这里终年严寒,即便种下了桃树,恐怕也开不了花。”
      而后瞳又奉劝了一句,为了离珠对谢衣所怀抱的那份不清不楚的感情。“你须知晓,裁错地方的种子,向来难以开花结果。”

      4、
      离珠撇下瞳,转身去炼制凤凰蛊。直到隐约有了些眉目,才离开蛊室。
      无厌伽蓝内部暗无天日,并无昼夜之分。唯有从寺底抬头仰望,方能瞧见浅白冷月悬于天幕正中,冷彻孤夜。
      此地与流月城有些相似。即便在白日,阳光也是冷的。又是昏暗诡谲,寺内屋宇一圈一圈向上蔓延,只在寺顶才能见到些灯火,如天光又如苍穹。
      而那也是在被禁锢的天地中,所见到的虚假天幕。

      瞳以为离珠已经走了,却听到她唤他。“瞳大人。”
      他不耐烦地蹙起眉。“你怎么还没走?”
      离珠施了一礼。“前几日瞳大人劝诫属下之言,实在令属下难以忘怀。您只说……种错地方的种子难以开花结果,却不想问问属下,为何会持有花种,那些种子又是从何而来么?”
      这话十分古怪,瞳装作未听懂其间暗示。“难道不是流月城内保存的古花种?”
      数千年前,烈山部自温暖的南方迁徙至流月城,是有携带不少下界植物的种子。
      “那么珍贵的东西,族民怎会交予属下。”离珠解释道:“半月前,您遣属下去山下寻找一种毒虫时,我遇到几个下界人。”
      “他们给了你花种?”
      “不错。那一群人来自西北疆域域。据他们所说,大荒西处有一座海岛,古时习俗是年长者将年轻人置于羽翼下,悉心交授学问与技艺,其关系却并非师徒。岛民中,年长者称‘爱者’,年轻人

      称‘被爱者’。彼此之间……亦师亦友,也是情人。”
      离珠说道,沉静的面孔上终是浮起一丝尴尬。
      “属下听了他们那一番话,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又不自知。若非瞳大人那日提点,往后还不知如何凶险。临行前我想着始终该向瞳大人道一声谢,故而又折了回来。”

      原来离珠对谢衣的心情,是爱慕。
      瞳面上流露一丝讶异,许久才点了点头。“噢。你不必谢我。”
      离珠则很清楚,幸好最先有所觉察的人是瞳,若她的心思为旁人知晓,或许会带来灭顶之灾,至于瞳……他恐怕没有兴趣谈论此事。
      她目前最好的出路,则是将这一份心意永远封锁在无厌伽蓝中。
      这座古刹内有她曾跟随谢衣的记忆,也有谢衣的痕迹。以后每年里只有一日,她才能去记起,她曾经爱慕过谢衣。

      而瞳连这一条出路都给予了她。离珠将手捂在心口,抱着最深的感激,深深躬下身去。
      “瞳大人,多谢。属下告辞。”
      瞳不置可否,心中却在想:爱慕心,这倒很是有趣。
      离珠平日看来不声不响,胆子却很大。若是不想引发风波,就该割舍得更彻底些,何必巴巴地追问谢衣的死期。继而,她言语中的谨慎与大胆的举止形成矛盾。有趣的矛盾。
      追根究底,这份矛盾从何而生?
      所谓“爱慕”这种情绪,又自身体哪一部分产生。
      便有一瞬,瞳很想将之研究透彻。随即,他又记起大荒西岛的奇异风俗。

      爱者,被爱者。
      年长者将年轻人置于羽翼之下,亦师亦友,也是情人。

      这等情状在流月城中简直难以想象。
      烈山部为上古遗民,虽不似下界人将师徒尊卑纳入礼法纲常中,却深信着弱肉强食那一套。弱者尊从强者,彼此间阶级分明。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是为绝对的强者。若师为天,徒便为地,师者的意志是为徒弟行止纲要。
      两者之间上下等级如此明显,若成了情人关系,从此对等,一瞬之间便是秩序颠覆。
      若如此,且不说徒弟如何,师者该如何自处?

      情之所钟,让年长者将年轻人置于羽翼之下。付出宠爱,得到的却是颠覆的秩序。
      这等情形虽是荒谬,瞳却隐隐约约觉得他已见过。
      烈山部内曾有两人,是为师徒,彼此间却已秩序颠覆。
      他们正是沈夜与谢衣。

      “倒也很是有趣……”
      瞳喃喃自语道,未被眼罩遮掩的右眼瞳孔猛然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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