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二十八章 祠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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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景栩和宁望知在另一端的靠椅上小声商讨着什么，神情严肃。日楷也不理会，只顾专心填饱肚子。
宁景栩望了望鼓着腮大嚼特嚼的日楷，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后说道：“楷儿，你有没有话想说的？”
“啊？哦，有……”日楷放下空盘子，拍了拍手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想喝茶……”嘴里还含着一口桂花糕，从没一次性吃完一整盘糕点，都快噎死了。
这话差点令端着茶杯的宁望知把茶水给喷出来。我的宝贝啊，你实在是要让爹爹说你什么好呢……
宁景栩继续面无表情地示意日楷过去，金公公赶紧又倒了一杯茶。
日楷快速移了过去，接过茶杯站在案几前慢慢喝了起来。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说？”宁景栩续问。
“这次真的有！皇帝哥哥你千万不能将二皇姐许配给那个人球……呃，那个三王子。”日楷看着宁景栩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哦？那说说为什么。”宁景栩发出一声冷笑。
“那个三王子人又胖，又没文化，骄奢浪费，没品味，嗜酒……”日楷唯恐皇帝哥哥坚持己见，列举了丰泽西大大小小的缺点。
“你说够了没有！”宁望知沉着脸打断了日楷的话。
“还没说到重点呢！爹爹你别打断我嘛。”日楷一边抿着茶一边说道，“重点是他还是个色鬼！而且男女通吃！”
宁景栩冷眼说道：“那你就带他去上妓院？”
“就知道瞒不过皇帝哥哥你，我只是想替二皇姐考量一下他嘛，我去妓院只是为了取证据，又没干别的，你都罚我跪了……”日楷嘟嘟嘴表示对罚跪的不满，又道：“等会万家瑞取来证据，你们就知道罚我罚错了，哼！”
宁望知怒气冲冲地把案几一拍，站了起来喝道：“什么罚错！人都给你弄死了！”
“啊？爹爹你说什么？”日楷的确有些懵，自己哪里有害人了……
“丰泽西死了你开心了？遂你所愿，旻湜不用嫁给他了！”宁望知指着日楷，火气十分之大，“简简单单一个接待任务，你都可以给搞成这样！居然把人家三王子给弄死了！”
什么？丰泽西死了？！日楷闻言如同五雷轰顶，怔怔地望着宁望知，唯恐听错，手里的茶杯也吓得掉落下去，在波斯地毯上滚了好几圈才静止不动。
“王叔，先别动怒。”宁景栩示意宁望知坐下，再对着日楷说道：“楷儿，万家瑞手里的证据，朕已经看过了，你们说的应该取消旻湜的婚事的确没错。但是你们用的方法朕不认可，如若你们把观察来的东西事先告诉朕或者王叔，我们自然会调查清楚，难道我们会放任旻湜的婚事不顾吗？但现在搞成这样，已经不是简单的外交问题了，你自己想想看。”
日楷的头脑里胡乱地塞进宁景栩的话语，支离破碎地再组织起来，才发现皇帝哥哥说得是很有道理的。
宁望知还在一旁气个不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宁景栩看着日楷愣愣的样子，站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王叔刚才的话是说得重了，丰泽西是暴毙身亡。仵作初步判断，是纵欲过度引发脑部梗塞，不过介于他的身份，目前还无法解剖验尸。”
无论是什么因由，人都已经死了，这是事实！日楷觉得自己的大脑也快闭塞了，他很想哭，但是又哭不出来。
宁景栩续道：“无论怎样，人是在宁渊境内去世的，我们必须要给丰瀛国一个交代。现在你先去皇家祠堂跪着反省错误，等朕和王叔商讨个更好的办法，明天再进一步处理此事。当然，你和万家瑞的惩罚是逃不掉的。”说完便吩咐金公公带日楷下去。
日楷的脑子里一团乱，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便由金公公挽着离开。
见日楷离开御书房，宁景栩为宁望知斟了杯茶，冷静地说道：“王叔，这件事小魔头虽则有错，但也不能全怪他。”
宁望知无奈地摇了摇头，“皇上，你说小魔头是不是真的被我宠坏了？你不知道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像很失败……”
宁景栩闻言却是一笑，转身到柜子里取出一个物件，再过来递给宁望知，“王叔，你看这样还失败么？”
“这令牌怎么会在皇上您这儿的？”宁望知一看就是自己那块被日楷拿走的黄金令牌，“怎么回事？”
宁景栩坐下把如何得到此令牌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宁望知听得是喜怒参杂。
“小魔头就是太聪明了，有时候就会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不可避免。王叔，你看明天的事……”宁景栩一直很冷静，似乎是万事皆在掌控之中。
这边厢宁望知叔侄正商讨着接下来的事宜，那边厢日楷已经在宁家祠堂面对着祖先牌位跪着。
宽敞肃穆的皇家祠堂里一片宁谧，只有横梁上悬着的一个个香塔散发着阵阵幽香。
日楷规规矩矩地跪在冷冰冰的青石地板上，呼吸着浓浓的檀木香味，沉重的脑袋渐渐梳理开来。
丰泽西死了，皇帝哥哥说他是猝死的。可是，这完全是因为自己特意安排了那么多刺激和诱惑，才导致他病发的。
没错，丰泽西是个很差劲的人，甚至对自己动手动脚想入非非，但回想起来，他也并非做了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自己只是想把丰泽西赶回他的国土，不让二皇姐委屈，可是完全没想过会要了他的性命！
一条人命！自己竟然间接地害死了一条人命！
而且，现在还演变成影响两国邦交的大事！万一从坏的一面发展，一旦因此发生战事，是会祸害到两国千千万万无辜的老百姓……
日楷微微抬头，望着眼前一排排的祖先牌位，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是对逝世的丰泽西，也是对宁家列祖列宗说的。
日楷十分懊恼自己为什么做事没有想清楚后果，皇帝哥哥说得对，如果不是自己太自以为是，本来不难解决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而不会是现在搅得越来越乱的局面，为皇帝哥哥和爹爹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耳畔响起刚才爹爹说的那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日楷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在青石地板上溅开了一朵朵清透的小水花。
日楷就这样笔直了身体跪着，膝盖很痛，很痛……这痛能提醒自己，不能再让大家失望……
当夕阳西沉的时候，祠堂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原来是金公公提着食格子走了进来。
“小王爷，先吃点东西吧。”金公公把简单的饭菜取了出来，夹了一口米饭送到日楷嘴边。
日楷稍稍避开，摇摇头说道：“我不饿，也不想吃。”他不是扮可怜博同情，也不是真的不饿，只是的确没有胃口吃饭。
“多少吃点吧，我的小祖宗……”金公公见日楷跪了一个下午，现在两腿已经开始微微发颤，眼睛更是红肿的，看样子应该是哭过，金公公只觉心疼不已。
日楷偏过头去，见年迈的金公公也跟着跪在地板上，心有不忍，便骗他说：“你先放着吧，等会我再吃。”
金公公只好把饭菜盖好，放在地上。他起身退出祠堂，毕竟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心里叹道：小祖宗明天要面临什么呢，真是令人担心，唉……
夜幕慢慢降临，乌云遮蔽了整片月色。
因为没有侍从进来点明灯火，祠堂内一片漆黑，只有燃着的香塔透出若隐若现的一点光芒。
日楷从小就是极其怕黑的孩子，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他顿觉非常无助，心里渐渐升起害怕的情绪……
他情不自禁地想去捕捉那唯一的亮光，可是望着空中浮动的点点火光，日楷觉得好像妖魔的眼睛，哦不，是……是丰泽西的眼睛！丰泽西正看着自己！
不！日楷捂紧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惊呼。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些火光，脑海里却依然浮现着丰泽西的双眼！没有脸庞，只有血淋淋的双眼！
他告诫自己不要害怕，没什么好怕的……可身体却颤抖得越发厉害，除了是双膝的痛感引起，更是因为内心的惧怕。
日楷倏地睁开双眼，望向摆放着娘亲林梦儿牌位的地方，虽然在黑暗中看不见，但他仍想寻求娘亲的庇护。
可是没有用！
那些可怕的眼睛越来越多，正围着自己，全部用恶狠狠的眼光盯着自己！血淋淋的，都是丰泽西的眼睛！
日楷觉得好冷好冷，心里的恐惧感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身体就那样不断颤动着，颤动着……日楷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了，他慢慢地滑倒在青石地板上……
痛得快麻木的双膝已经无法再伸直，日楷就那样蜷着瘦弱的身体，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只想缩到令丰泽西看不见自己的地方……
日楷侧躺在地上，无声地流着眼泪，他想爹爹，想娘亲，想榕榕，想皇帝哥哥……渴望灿烂的阳光，好想快些摆脱这无尽的黑暗和恐惧！
冷冰冰的青石地板上，蜷缩着一个由内到外发冷的小人儿，孤孤单单地颤抖了一夜……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二十八章 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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