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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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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角吹寒。
包拯早早起身换好了衣服,望着院中的腊梅若有所思。
“包大哥!”展昭的呼唤划破了冬晨的宁静。包拯转过身。
“公孙大哥要出发了,你不去送吗?”
“你和白护卫代我去吧,若是我离开了,此时刚好有人击鼓鸣冤怎么办?留下张龙赵虎王朝马汉随时准备升堂,你俩带几个差役去送送他吧,收拾好的东西可别落下了。”包拯说道。
“哦。”展昭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他心里明白,包大哥说的怕临时有案子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心里不愿见的离别。其实他也希望公孙大哥留在他身边吧,只是,他更愿见到的,是公孙大哥的幸福和快乐。所以,他对庞统,不能成为友,但也不当他是敌。
这世间最复杂难解的某过于感情二字了吧,并非是风月无边,而是不说我爱你,只要你开心。展昭这样想着,抬头见公孙策推开房间门走了出来,已准备就绪,一身行装。
展昭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药箱,公孙策看了看包拯,走到他面前,顿了片刻,只道出一句:“我走了。”
包拯点点头,“路上多保重注意身体,西北严寒干冷,风沙大,记得不时写封信回来报平安。”
公孙策说:“你也多保重吧,我这一走,府里人手更少了,公务上更繁忙。”
“放心吧,还有展昭和五鼠兄弟呢,但愿你们早日得胜,早去早回。”包拯继续道,“快出门吧,不早了,可别让十五万人等你这个文书先生,本来文官在军中就难有威信,若再拖拉延误,恐怕你以后难以服众,差事更难做。”
“公孙先生,都收拾好了吗?时辰已经误了,咱们快走吧。”白玉堂从大门口走进来催促道。
公孙策理了理狐裘外氅,对着包拯一拱手算是道别,然后看着他擦身而过,跟着白玉堂和展昭匆匆走出庭院。
城门口浩浩荡荡集结了无数人马,铁衣银盔,骏马画戟,好不壮观。
沿途还聚集了许多围观的百姓,都要看看这宋军再一次的出征,或许,更多的人是为了想看看传言中死而复生再度领兵出战的中州王。
公孙策从已然等待了许久的庞统面前走过,两人相视一笑,无需言语。坐进御赐的车轿中,展昭和白玉堂把药箱行李一一安放好,又叮嘱了几句,才依依惜别。
“照顾好公孙大哥!”展昭走到庞统面前,拍着他的肩头认真地说。
庞统只是淡淡一笑,一切自不必多言。
于是上马,以手指天,抬腕,作势,挥动。号角起,旌旗举,人喝,马嘶,尘飞,烟漫。一切如昨,一如十三年前的那个冬天,就连雪花,也似追忆般应景的稀稀落落飘了起来。
公孙策轻挑起轿帘,望向车外熟悉的景致,往事涌上心头。
依旧是气势如虹的大军西征,依旧是雪飘沙起的出城官道,回首渐行渐远的灰色城墙,所不同的是,那一次,我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你离开,而这一次,我陪在你的身边。
恍惚间突然涌起一个想法,这世上的有些东西,与其静静等待,不如去争取牢牢握在手中,譬如爱情。若我奋力用双手双脚去拥抱抓紧你,就算最终仍失去,也是心到力不及,无悔无怨。想到此,不禁会心一笑,感激上天给了自己这个明白的机会,没有让那个睁着眼睛看他远走背影的一刻成为最终的结局。
于是从未到过西北的弱质文人此时对未来可能发生的血雨腥风大漠狼烟突然觉得不担忧了,得有情人相伴疆场,任是刀光剑影戎马流血,又有何惧?此生无非是祈求个相守,既能相守,安居京城与金戈铁马,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差别。想到将要与那人一起驰骋战场安邦护国,公孙策不由得热血沸腾,仿佛自己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执纤纤细笔的书生,恨不得也带上弯月吴钩,去跃马平川收取关山。
这一日天气大好,连续几场雪后天空放晴,暖阳高照。
公孙策坐在车里正在细算着行程。连日来的急速行军,车仗内甚是颠簸,且食寝难有规律,使他看起来明显有几分憔悴。正思量间忽觉车轿停了,紧接着眼前一亮,一缕阳光刺入眼中,抬头一看,见庞统不知何时站在了车前,伸手掀起了帘子,满面含笑望着自己。
公孙策对上他注视的眼光,不由得面上一红,又低下了头道:“怎么不走了?”
“今天天气暖和,本王想你在车里坐久了也该活动活动了。行军速度比较快,车子颠的厉害,怎么?不觉得难受?”庞统笑着说。
“还好,是有些颠簸,不过也还受得住。”公孙策答道。确实,尽管皇帝赐的车轿内铺了厚厚的软席坐垫,但道路崎岖不平,再加上快速行进时难免的左摇右晃,人坐在里面就像是摇元宵般的感觉,头晕目眩且极易磕碰到车的四壁,公孙策的肩头,双臂,两膝等多处都出现了碰撞的淤青。只是他心知军情紧急,默默忍住从不开口,庞统问起,也只是含糊回答可以坚持,不想让他担心。
“来,今天暖和而且没风,下来骑马吧,比坐在车里舒服。”庞统说着,伸出手去拉公孙策。
公孙策不好意思地推开他的手,站起来下车。庞统站在一旁笑呵呵看着。
待公孙策站定整理完毕衣冠,庞统吩咐人把自己的战马牵来。雪花骢,西域宝马,马如其名,通体雪白,原为征西将军杨文广的坐骑,由善于相马之人潜踪山间埋伏数月才得以抓获,后又经专人驯训,是此次出征前天波杨府差人相赠的礼物。此马随杨文广征战延州,在他阵亡后即失了踪影,后数月竟自己识途回到了天波府,甚有灵性。佘太君闻知庞统请命替代杨宗宝前往长安抗敌,特命人将此马送上,一来宝马赠英雄,祈祝宋军大胜克服西疆;二来以此马重上战场再战西夏,有为主复仇忠节之意;再者也是为了答谢庞统此番挺身而出,体恤杨门新丧不久,坚持不让杨宗宝再赴西北。
公孙策轻轻抚了抚马背,说道:“雪花骢乃是骁勇战马,性情极烈,怕是不会甘让我这一介书生骑乘吧。”
庞统哈哈大笑,说:“想不到策你一向骄傲,也有如此自谦的时候啊。”
公孙策见他取笑自己,有几分怨恼,瞪了庞统一眼,使起性子来,扳住马鞍踩镫就欲上马。那战马轻轻抖动了几下毛皮,抬起前蹄刨抓着地面。
庞统见状忙伸手揽住公孙策的细腰,把他抱拽下来,圈在怀中,吃吃笑着。
公孙策扭动几下欲再去抓马鞍,无奈庞统手臂收的甚紧,挣脱不开,于是气呼呼说道:“你拦着我干嘛!”
庞统在他的耳后轻轻吹着气说道:“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骑烈马呢,来吧,本王带你。”
公孙策觉得脑后发痒,缩了缩脖子红着脸嗔道:“这怎么行!大军面前你是主帅,岂能光天化日下如此嬉闹不成体统。放开我,要不找人再牵匹乖觉些的马来,要不我还回去坐车。”说着又挣扭,想要挣开庞统的手臂。
“你呀,就是脸皮薄,总是顾着那些有用没用的礼法。”庞统说着,不容公孙策反抗,双手扶住他的腰际轻轻举起,毫不费力地把他托上马背,然后自己踏住马镫,一纵身,轻盈地跃上,坐在公孙策身后,一手挽缰绳,另一只手紧紧把他纳在怀里,若无其事地夹紧马腹,扭转马头登程上路。身边的兵士们见了皆忍住暗笑低头前行。公孙策又羞又恼,看着旁边埋头憋笑神色奇怪的众人,恨不得立马从马背上跳下去。无奈庞统抱的紧紧的,怎样也挣脱不开,便渐渐放弃了抵抗由他去了,只是仍低头生着闷气,不理不睬。
庞统见了更是挑逗说笑不止,搂住公孙策的那只手也不怎么规矩老实,在他的腰腹间轻轻摩擦蹭触。公孙策羞得满面通红,哭笑不得,心道真是被这个冤家给吃定了,也就不再使性子闹别扭,嗔怪着让他规矩些不可太过分,两个人在马上说笑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