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雪》喜善大人

47、第三十九章

　　“哈哈哈……”屋内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毛顺天笑着走过来，面对着李广虚使了个眼色，说道：“师兄啊，看来咱们不能不服老了。”
　　李广虚哼了一句：“那可未必，姜还是老的辣。”说完便气呼呼地回到座位上。
　　安抚了李广虚，毛顺天转身对秦书眉等人说：“几位姑娘还真是不一般。你们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可你们想过没有，若非满人占我家园，杀我族人，我们又何尝不想和睦相处。唉，你们年纪小，有些事可能听都没听过，光是嘉定三屠就死了几万人……”
　　几个女孩互相看了看，她们刚才不过是逞一时之快，这些几百年前的民族仇恨岂是她们能解决的。
　　秦书眉略带歉意地说道：“毛总舵主，我们也知道反清复明是正义之举，只是……在这件事上我们实在是帮不了什么忙。”
　　毛顺天慈祥地笑了笑说：“秦姑娘别担心，毛某决不会让几位姑娘去冒险。”
　　秦书眉松了口气。叶紫却听出毛顺天话里有话，问道：“毛总舵主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
　　孟春华恼她对总舵主不敬，说道：“紫芸姑娘不相信我们总舵主？你放心，我们天地会决不会像你们满人那样出尔反尔！”
　　叶紫这一次没有动怒，冷静地说道：“这和我是不是满人没关系，我也没有不相信毛总舵主。只是天地会动用这么多高手到九皇子的地盘上劫人，连毛总舵主都出面了，又怎么可能只是问几句话这么简单？”她已经可以确定毛顺天就是那个蒙面人。
　　这句话一出，屋内的气氛又开始有些紧张。喜冽和秦书眉也明白过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天地会是把她们劫出来而不是救出来。
　　毛顺天也惊讶于叶紫竟然能认出他来，带着赞赏地笑道：“紫芸姑娘何出此言？”
　　叶紫继续说道：“我决没有不尊敬毛总舵主的意思，但毛总舵主作为天地会的掌舵人，做什么事都不可能不三思而后行。你们投入了这么多，一定想要得到更多，这其实和生意人做买卖是同样的道理。”爸爸常和她说，商场如战场，战场也如商场，而且他们的风险更大，所以想要的就会更多。
　　孟春华显然不满她的比喻，说道：“你怎么能把总舵主比做奸诈的商人？”
　　叶紫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商人又怎么了？我告诉你，天底下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人有的是，可老老实实玩政治的人，嘿嘿，还没听说过。”
　　“你……”
　　叶紫不再理她，转向毛顺天说：“毛总舵主，我的比喻也许粗俗了些，但道理不会错。我们几个力单势薄，看来想不成为货物也不行了。如果毛总舵主真的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还请坦承相告。”叶紫耸了耸肩，又说道：“我们可不想卖了自己还帮人数银子。”
　　“哈哈……”毛顺天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但眼睛却明显亮了很多，说道：“春华莫要争辩，紫芸姑娘没有说错。那毛某就直说了吧。我们都确信秦姑娘不是什么天女，原以为你不过是被无意中牵连进来的。但那个叫碧落的女子投靠了八皇子，竟然把你带了去，而与此同时，杨炎果真盗走了流光剑……”
　　“什么？真有那玩意儿？”秦书眉惊呼道。
　　“当然是真的！流光古剑乃是我峨嵋镇山之宝，想不到却……唉，我李广虚愧对列代祖师。”李广虚黯然道。
　　“师兄……”毛顺天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杨炎盗剑之后便销声匿迹，可见他并没有投靠八皇子。可他拿到剑后也没有做出什么举动，似乎还在等什么人，而八皇子一直禁锢秦姑娘，似乎也在等什么东西。由此我们推断，他们大概是想既得到剑又得到人。”
　　“可我真的不是天女！那把剑给我也没用啊！”秦书眉懊恼地说道。
　　“呵呵，我也不相信什么护国天女、天下无敌的说法，但他们这么做一定有什么阴谋。”
　　叶紫不客气地说道：“所以你想不如把书眉抓过来，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说不定还可以利用书眉和那个杨炎或者八皇子谈交易。”
　　“紫芸姑娘只说对了一半。不论他们有什么阴谋，没有了秦姑娘可能就无法成事，这对于天地会来说固然不是件坏事。但今日之事主要是为了峨嵋。流光古剑乃是峨嵋镇山之宝，毛某身为峨嵋弟子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说到底，你们还是要拿书眉去和杨炎做交易！”喜冽生气地说道。
　　“阿冽姑娘，你误会了，我们峨嵋派乃是正道门派，决不会做这种不义之事。”言无明忙解释道。
　　“无明说得不错，再说那杨炎是个欺师灭祖的小人，和他做交易岂不是要血本无归。”毛顺天打趣道。
　　“那你们到底想怎么做？”叶紫问道。
　　“我们只是想请秦姑娘和你的朋友到峨嵋做几天客。杨炎得到消息一定会上峨嵋劫人，不过你们放心，峨嵋上下一定会全力保障你们的安全。”毛顺天肯定地说道。
　　“切，镇山之宝都被人偷了，还保什么安全。”喜冽嘀咕道。
　　李广虚闻言老脸挂不住了，站起身来说道：“那杨炎是贫道的弃徒，他的身手贫道清楚得很，不足为惧。至于上一次，只是、只是一时不察……这一次，决不会让他再得逞！”
　　秦书眉心乱如麻，对方的邀请是她根本无法拒绝的，想不到自己还是逃不出被人禁锢的局面，无奈地说道：“毛总舵主，我答应去峨嵋，但还请放了我的朋友，她们和这件事没关系。”
　　回答她的是叶紫，“书眉你别傻了，能抓到我和阿冽等于是他们中了头彩，就算不想拿我们去要胁，也要担心我们去告密，怎么可能放了我们。”
　　喜冽也说道：“要走一起走，谁也不能丢下谁！”
　　毛顺天淡淡一笑，默认了叶紫的话，又说道：“此去峨嵋路途遥远，三位姑娘还是先去好好歇息吧。春华，你带三位姑娘回房吧。”
　　回到房间，喜冽问道：“你们觉得那毛总舵主说的都是真话吗？”
　　秦书眉说道：“应该是真话吧。我看他不像是个坏人。”
　　叶紫则说道：“好人并不代表不说假话。我看他的话里有真也有假，关于剑的事是真的，要我们去峨嵋是真的，我只是不相信他只想拿回那把剑，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秦书眉叹了口气说：“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只要我们能安全回家就好。”
　　“天哪！去峨嵋啊！从京师去峨嵋，这年头简直就是受罪！”喜冽抱着头痛诉道。
　　屋内一阵沉默。

　　毛顺天当然没有把全部的事实告诉她们。
　　他没有告诉她们天女并不是个传说；他没有告诉她们他相信天女已经来到这个世上；他没有告诉她们他想要得到的不只是流光古剑……
　　“师父，真的要这么做吗？”言无明问道。
　　毛顺天看了他一眼，说道：“无明，虽然当年为师为了加入天地会，曾说过不再过问师门事务，但这次流光重出江湖已不仅仅是峨嵋一派的事了。”
　　“不错，流光复出，妖女降世，恐要大乱啊。”李广虚也说道。
　　“可她们几个都是无辜的。”言无明觉得不安。
　　“我看那几位姑娘也不是普通女子，能为天下苍生出份力，相信她们也会同意的。为师没把事情都告诉她们，实在是事关重大啊。”
　　“其实要夺回流光剑不一定要用这个法子，再说峨嵋路途遥远，八皇子他们也一定会派人追查，这一路上无明恐怕难保周全……”
　　毛顺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无明，恐怕不只八皇子，她应该也会来，她一定会在你们到达峨嵋之前动手，因为她已经被禁止踏上峨嵋半步。”
　　“她？谁？”言无明心里隐约有个名字。
　　“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个妖女！”李广虚狠狠地说。
　　“师父，你也相信那个传说？”言无明疑惑地问道。
　　“无明，作为一个峨嵋弟子你必须明白，那不是个传说，你师伯那日说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流光剑之所以要藏在峨嵋，就是为了避免她能再次获得力量，这是历代祖师留下的规矩，我们不能置若罔闻。”
　　“可这跟秦姑娘她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怀疑天女就在她们当中？”言无明突然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们怀疑韩冰雪？”
　　李广虚捋了捋胡须说道：“本派武功绝无外传之理，她即使不是也一定知道些什么。”
　　“师父是想除掉她？”言无明心里突然空荡荡的。
　　“当然不是！”毛顺天说道，“为师只是唯恐她被敌人所利用，想和她谈谈。如果可能，为师倒是希望她能顺应民心，助我等反清复明，如此还可以洗刷她过往的罪孽。难道不好吗？”
　　言无明想了想，和她一起抵抗满清鞑虏，并肩作战……
　　“如果……她不肯呢？”他有预感她不会那么做的。
　　毛顺天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无明，师父知道利用秦姑娘等人让你觉得不安，但你要明白，做大事的人必须学会为大义而舍小义。我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汉民族。至于韩姑娘，不管她是不是天女，只要她不再助纣为虐自然最好，否则……”
　　“我明白……师父……”言无明轻轻地说道。
　　“呵呵，等这件事了了，就让你掌门师伯出面，把你和春华的亲事给办了。”
　　“师父！我……”
　　“别担心，这门亲事孟香主不会拒绝的。”
　　“师父，我现在还不想……”
　　“你的年纪不小了，再说，女儿家韶华易逝，你能等人家可不能等。”毛顺天顿了一下，又说道：“成家立业是男人的责任，春华会是个好妻子的。有些无谓的事就不要再多想了。”
　　言无明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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