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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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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庄内才发现,神策军来了近有百人,强兵精骑将庄院团团围住,显然来意不善。为首的将领锦袍高冠,侍卫环绕,竟然是当今圣人的侄子,梁王武三思亲自带兵前来。
“你就是叶孟秋?”武三思盯着他上下打量,颇有些意外,没想到能与镇南营周旋许久的强势人物,居然是这么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正是叶某,不知王爷驾临,有何贵干?”叶孟秋整装肃容,背后带剑,虽然身体难受得恨不得只想睡倒,但仍旧坚持着不堕半分气势。
“本王得到线报,四季山庄剑庐中私藏贡物,罪无可赦。但念在尔等一直为朝廷出力,若是老实将宝物交出,我可以既往不咎。”
“王爷误会,山庄村野之地,怎会有朝廷贡物?”
武三思不耐烦道:“少废话,本王已搜过山中剑庐,机关打开,那柄古越宝剑却不在那里,自是在你手中了。”
叶孟秋一惊,这群人的信息居然如此灵通。
“那剑庐只是叶家平日炼兵之地,并无什么宝剑在内。”眼下只有死不承认,拖一刻是一刻。
“还敢在此狡辩,可惜那些小伎俩却逃不过本王的耳目,”武三思得意道:“你以为令人将宝剑偷偷转移他处,就可以瞒天过海么?”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地颤声道。
“江湖上谁人不知霸刀少庄主与你叶庄主相交莫逆,他带着东西去了哪里,天下间除了你,还有谁会知道?”
“地震之后,有人发现他携带宝剑从扬州转水道出海,我派了三路人马围堵,想不到这厮狡猾非常,居然硬是被他全部甩开……”
叶孟秋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眼前景物天旋地转。武三思后面在说什么,他一句也没听到,心脏剧烈跳动得几乎要窜出胸膛,额头掌心全是冷汗。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支持着自己没有在敌人面前倒下,脑海中只是不断回旋着那些信息。
柳风骨在地震后就音讯全无,并且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神策军知道古剑庐藏宝的地点……
有人看到他带着宝剑独自出海……
当此时刻,血淋淋的事实已清晰摆在眼前,纵然再残酷也无法逃避去面对。叶孟秋只觉得身经脉中的气息越来越不顺畅,胸腹间的疼痛一波比一波剧烈,然而身体上的折磨,又及得上心伤。
“为什么……”他恍惚自语,声如泣血,“这一切都是……你的设计吗?”
曾经的温柔和关怀,教导和包容,莫非全是接近自己的手段而已,一步步软化他的戒备,一点点取得他的依赖,最后再给予致命的一击。
他是那样全心全意地相信他,把一切都交给了他,即使对方真的对宝物起心,只要光明正大的对自己提出,他是乐意与他分享的,甚至是出让都无妨。
即使是矿世奇珍,终不过是死物,怎比得知己难求。
他付出了真心,最后得到的却是无情欺骗和引狼入室。
“叶孟秋,你到底……”武三思说了半天,见对方居然听而不闻,一直垂头看着地上,一副灵魂出窍的状态,简直岂有此理。
“……滚出去。”年轻的家主忽然开口。
武三思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
叶孟秋缓缓抬头,盯着他一字字道:“我说……你们这群贼,立刻从我家滚出去。”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周身气息宛如修罗。
对方先是一愣,继而大怒:“好大的胆子,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给我拿下!”他一挥手,十几个兵士蜂拥而上,忽然间剑光闪动,强风旋转迎头而来,眨眼间一群人已尸横就地。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武三思不由在主勒马后退,想不到这貌似文弱的青年出手如此狠辣。
“想在山庄地界撒野,”叶孟秋冷冷一笑,身后那把巨剑竟被他单手举起,“先得问过叶某手中剑。”
“你小小草民,敢与朝廷作对。来人啊,给我拆了这庄院,别留一个活口,”武三思大声喝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大海之上,一艘船正迎风破浪,急向大陆港口驶来。船头有个人影正在不停走来走去,看上去颇为焦躁。
船只的主人,朱天君卢延鹤不知是第几次抱怨:“再有一刻钟就到了,拜托你安静坐会儿行不行?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柳风骨摇头:“我静不下来。”他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西湖。
“我已经吩咐舵手加快了,你现在需要的是静心调息而不是着急。”
“为什么不让我从陆路回去?”靠岸后,有两条路可回杭州。一条是快马行驿道,另一条则是从水路行船,而后者要比前者慢上近一天。
卢延鹤瞪他:“当然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封印那把剑,耗费的可不止几年功力那么简单。这几日奔波下来,你也快撑不住了吧。”
柳风骨默然:“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担心某个小朋友,”卢延鹤沉默了下,又继续道:“那位叶庄主……知道这件事吗?”
“我留了封信给他。至于细节,只能等回去再慢慢解释,”柳风骨遥望远处,语气无奈,“若不是情况危险,我也不会不等他醒来就不告而别。”
卢延鹤想起当日惊险,也是感慨颇多:“接到你的紧急传书后,我便吩咐商会安排了船只人马接应,总算是赶在神策之前。”
“那把剑沾了人血,一旦完全出鞘怕是连我也压制不住。不论是留在叶家还是落入神策之手,后果都不堪设想。”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难以相信,古越宝剑竟有如此惊人威力。”
“前人智慧,上古灵物,有太多东西是我们无法参透的,”柳风骨回忆起剑庐地形,“那里地脉奇特,又是炼兵所在,宝剑于其中经年累月地吸存煞气,一旦现世,自是天地生变。”
山体移动,湖水倒灌,与传说中的种种形容一一吻合。这种非人掌控的凶物,绝不可落入俗世。
只不过这些苦衷,他是否能理解并接受……柳风骨想到此,轻轻叹了口气。即使是心爱之人,他也不得不说,叶孟秋的自私和冷酷,是自己最无力应付的。
卢延鹤见他情绪低落,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身为九天,责无旁贷,”柳风骨低头,语气却甚是坚定,“我会尽全力去解释,若他坚持不听,那我也只能……我……”他握紧拳头,说不下去了。
如果始终无法相容,那么也只有最终相忘。
“那武典一事,你又打算怎么和他说?副本已交给了李兄任他处置,叶孟秋若知道你擅自将祖上留下的武学秘笈送人,岂肯善罢甘休?”
柳风骨沉默好一会儿,忽然道:“武典虽不归我管辖,却不禁我观看。”
卢延鹤一怔,不明白这句话是何意:“这个自然,不过……”
“组织规定,禁止九天以外的人翻阅秘笈偷学武功,却没说过不准以口相授。”
卢延鹤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跳起反对:“荒谬!风骨,你这简直是……”
对方淡淡地道:“我并未违反规矩。”
“强词夺理,若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他们会怎么看?尤其是那个人,他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柳风骨不答,他自然知道这是风险极大,甚至是成为众矢之的的举动,却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折中办法。
卢延鹤知道友人性子坚韧,一旦认准的事就不会回头,心下更是忧虑。
“风骨,以我们的身份责任,情之一字绝不可擅动,否则只会两败俱伤,”他苦口婆心地劝说:“为了一颗棋子做到这地步,值得吗?”
对方正待反驳,忽然天空雄鹰飞过,扑棱棱落在船头。
“嗯?是隐元会的急件?”两人拆下鹰脚上的竹筒,倒出内置白绫。展开一读上面内容,不由得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