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往。{阴阳师相关}》染和年

4、彼方。

　　<<< 彼方。

　　“醒了？”我听见晴明的声音。虽然仍然有些不太清醒，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周围，这是我门前的廊舍。晴明坐在我的身旁，身旁放着一个食案，食案上摆了一瓶清酒。我看了看他的身后，天一，六合，朱雀，玄武，太阴，青龙，勾阵都在，我还在远处看见了魔君的影子。我挑了挑眉，不明所以。

　　晴明此时仍是年轻时的样子。他穿着白色的狩衣，目光温和的望着远方。

　　“我怎么到这里的？”我问他。

　　他笑了笑，指了指六合。我看了六合一眼，大概是六合听从晴明的吩咐把我找回来，这到是符合情况。

　　“也就是说，六合抱我回来的。”我用的陈述句型来问他。

　　晴明看了看我竟笑了起来。我诧异的看了六合一眼，他摇了摇头。

　　“晴明发现你房间的门开着。我帮晴明找到你。他把你抱回来的。”

　　我惊愕的望着晴明，谁知他眼中的笑意却越发的浓烈。他身后的天一已经先笑了出来。

　　“不要笑了嘛。我知道自己的表情很笨。”我懊恼的转过头，固执的看着身边的柱子。

　　“不是。只是蝉小姐与若菜夫人的真的很相似。”天一微笑着向我解释。我看了看其他的神将，他们都轻轻点了点头。

　　太阴望着我，说“我以前以为相似的人会很少呢。上一次看见彰子公主与章子公主时真是被她们的相似吓到了。其实，蝉你和若菜夫人也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只是你们的气息都很柔和平静，眼神也是很像的。”太阴一口气把话说完，我望见了她身边玄武略显宠爱的表情。

　　我不知道若菜曾经是怎样的人。只是神将们在提起的时候都会露出一副怀念的神色。神将们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而人类的却是异常的短暂。或许在他们眼里，那些发生的事情还只是在昨天。

　　那是天一在说。“若菜夫人真是一位非常温柔的人啊。她也有可以看见我们的能力。但是她总是对我们有些害怕。我依然记得那一次她躲在晴明后面羞涩而内敛的表情。她虽然害怕我们，可是对我们却非常的好。总是时不时摆一些糕点给我们。虽然她不说，但是我们心里都明白。若菜夫人真的是很好的人。”

　　我听着他们说着，也忍不住去想当年的情景。晴明一直在默默的喝酒。他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让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天一。”我抬头，看见朱雀拉住了天一的袖子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明白，他们还是顾及到晴明的感受。勾阵先离去了。接着是天一，朱雀，玄武，太阴，青龙。六合似本想留下来，却还是被远处的红莲示意然后离开。最后红莲也消失了。

　　我和晴明就这样坐着。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我看见晴明边上还有一盏空杯，便径自斟了杯清酒。

　　“时间，过的真快呢。”晴明忽然叹息。

　　我不明白，他是在怀念夫人，还是因为如今坐在他身边的不是博雅而有感，亦或两者都有，我不得而知。

　　我没有回答他。轻轻放下那杯酒，拿出怀里的笛子放于嘴边。我听见风的声音，细微的赋有情感。我缓缓的吹出博雅在我面前吹的曲子。我仿佛感受到音乐追随风而走，承载的不知是谁的感情。

　　晴明看到我手中的笛，也惊讶起来。

　　我奏完一曲便把笛递到他的面前示意他收下。他盯着笛子看了许久，目光更加的温柔，也有了一丝哀伤的情感夹杂其中。最终，他还是没有收下笛子。

　　他说：“博雅将它赠予你，那这必是与你有缘之物。”我望着他，点了点头。

　　“蝉。”

　　我看见晴明起身，忽然叫了我的名字。我本想应声随他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晴明笑了起来，眼睛变的狭长，闪着狡黠的味道。整个人也因为这笑看上去更有了些生气。我看见了那个我已经差点忘记的晴明。美丽而聪慧的男子。我以为岁月和消失的情谊早已把曾经的锋利与狐狸般的敏锐磨合殆尽，到头来却发现，是自己一直没有好好看清楚面前的男子。无论时间过去的多么久远，晴明还是晴明。

　　晴明走到开的正盛的樱花树下，忽然问我，“你那日所吟是诗还是和歌？似乎两者都不是。”

　　我想了想，明白他问我正是李清照的那首词。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莲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我轻声念了一遍。“这是词。”

　　他一直听到我的尾音消失才继续问我，“词？这词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最终也只总结了几个字，“倾诉相思、别愁之苦。”我不知道晴明明白不明白我的意思。

　　“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他自己念了起来。在我听来，哀伤的情感远没有怀念的意味来的深重。晴明，这是你真实的心情吗？我忽然觉得惆怅和酸楚起来。

　　“蝉。给你。”晴明笑着走来，把一朵樱放在我的手里。“名字，也是一种咒。”

　　我没有办法点头。只是静静看着他的眼睛。岁月酿造的风尘与倦意仍然没有让那双水色眼睛失色。这让我略感欣慰。

　　“蝉。”他又喊了我的名字。这次让我不禁心头一震。

　　晴明靠在了我的肩头。他一字一字缓缓的说：“你真的很像她。以及他。”

　　我明白他说的是她，和他。

　　晴明给我解了咒，我却仍旧没有动，让他静静的靠着。

　　六合站在我的面前看了看我，我告诉他：“晴明他，睡着了。你可以帮我扶着他吗？”六合没有说话，上前扶住了晴明，虽然他不明白我要干什么。

　　我轻轻的摸了摸笛子。悠悠的音符从笛中飘出。那是属于博雅的曲子，也是属于晴明的，更属于，回忆和过去。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谁的情，谁的思。纠缠在一起，我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活着的人与死去的人，在自己的彼方互相思念与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