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第一章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的生前是否曾为人类，到底是男是女，曾经经历过什么。
曾经的曾经。
他只是一团连具体形态都没有的白雾，在长长的河流上面飘荡，有一天，冰娅路过他在的那条河后，将他捡了起来。
一开始她只是将他作为有意思的收藏品收藏着，他也就一直跟随在她的身边，在不同时空的世界里穿梭，修补空间漏洞，将一个个非法穿越者送回他们原本的时空。
一直到冰娅带着他的第十个年头，他才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才开始察觉到自己跟冰娅跟其他的人类都不太一样。
自己是什么？
那是他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从有了这个念头起，他就从一抹没有形态的白雾开始朝着人类的形态变化着。
有一天，他彻底凝固成了人类孩子的模样。
他低下头好奇地看着自己白白嫩嫩小小的双手，又抬起头看着一脸惊喜的冰娅。
他的身高只到冰娅的一半。
或许是跟在冰娅的身边久了，他的模样，也跟冰娅极为相似，黑色的眼睛又圆又大，一头黑色的头发柔顺地垂到耳际，脸红红润润的，一笑还露出两个酒窝。
那是无论任何人看了都会称赞可爱的模样。
只是……或许是年纪太小，有些看不出性别。
“好可爱啊~”
即使看过了无数的可爱的正太，冰娅在看到他的时候，也路出一脸被萌到的表情。
冰娅忍不住将这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大的孩子抱了起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伸出手掐了掐他包子般的脸颊，又软又暖。
冰娅露出有些欣慰的笑容。
“真好啊，养了十年，最后收获一枚小正太”
“冰·娅”
伊越一字一顿地叫着冰娅的名字，没有声线起伏的童音听起来有些冰冷僵硬。
他听过她很多次向那些人类介绍自己。
冰娅……
这个名字一直深深的刻印在他的脑海里，直到现在他终于能够开口喊出她的名字。
“嗨！”冰娅欣喜地回应着伊越。
“冰娅……”
“嗨！”
“冰娅、冰娅……”
“嗨！嗨！”
“冰娅、冰娅……”
“嗨！嗨！嗨！”
……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冰娅也不厌其烦地‘嗨嗨嗨’地回应着伊越。就好像两个幼稚的孩子玩着幼稚的游戏，还不亦乐乎。
“我叫什么？”
直到最后他停止了这个幼稚的游戏，疑惑地向冰娅询问着。
她叫做冰娅，那么他叫做什么？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名字。
尽管那时候他并不清楚，他并不属于人的范围。
冰娅将他放了起来，半蹲下地跟他面对面。
虽然冰娅只有一米六，但是在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面前，依旧显得很高。
冰娅有着茶色接近黑色的双瞳，长头也是偏向于黑褐色，五官很清秀，她看起来不到二十岁，但事实上，十年前她就是这样一副样子。
岁月没有改变她的模样，只是在她的眉宇间留下了一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与疲倦。
他比较喜欢她的微笑，温和的，柔软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十分的舒服。
但是很多时候，她并不微笑。
真希望，冰娅一直是能够微笑。
冰娅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头顶，一下一下的，动作无比的温柔，好似母亲安抚着幼小的孩子。
冰娅仔细地打量他一番，然后露出了一抹温和的微笑。
“你长得有点像我啊，这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我的孩子一样，恩……你叫做伊越吧——伊越，伊越，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啊？”说着说着，冰娅自己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迟疑着，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其实那时候的伊越连喜欢是什么样的感情也弄不明白。
不过，听到他的回答，冰娅笑得更加灿烂了。
而从伊越有了意识，有了身体后，冰娅就经常对伊越说话。
如果一个人寂寞了太久，心里面藏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只要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会忍不住将潜藏在心里的话语全部倾倒出来。
冰娅也是如此。
只有一有空闲，她就会絮絮叨叨地对伊越说着什么，虽然多数情况下，伊越并不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冰娅大概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倾听的人而已，她也不介意伊越无法回应她。
只有自己才能让冰娅毫无保留地说出一切。
伊越曾经以为自己是特别。
但是后来才发现这个念头其实有些可笑。
最初伊越的心智跟他的外表是一样。
直到很多年后，他的心智已经成长为大人的程度，但是外表却缓慢地成长着，看上去，也只有七八岁。
万年正太！
冰娅曾经如此形容着伊越，她自己说完后便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
伊越只是微微拧了下眉头，没有回应。
正太形容的是年幼的男孩。
或许冰娅总是正太正太的称呼着，最终，伊越最终选择了男性的性别，而不是完全模仿冰娅。
相比起伊越成长的缓慢，冰娅却完全没有改变。
就好像时光对冰娅完全不起效用。
这曾经是一件让伊越开心的事情，因为这样，他就有无数的时间去陪伴冰娅。
但这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因为伊越孩子的外表，让冰娅始终将他当成了孩子。
即使倾诉，却不会寻求他的任何帮助。
冰娅曾经说过他的生前或许是人类，可能也有个美好的家庭。
但是，伊越想不起自己是否曾经身为人类。
或许不是想不起，而是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过去。
他从一开始就是只是一抹没有过去的魂魄罢了。
但是冰娅始终认为，不可能单纯地存在着人类的魂魄，就算是虚，也是由堕落的魂魄变成的。
有因才有果。
但是冰娅错了，伊越从一开始就只是以魂魄的形态存在的。
只可惜，当伊越明白这个事实的时候，冰娅也已经不在了，他无从告诉她。
开始化成人形的时候，伊越的人形并不是一直都能够保持住，稍微不注意就会变成了一团白雾。
“要不是因为那些人类看不见你，肯定会被吓到的，好好的一个正太突然间就变成白雾了。”
其实，这个世界上只有拥有灵力的人类或者非人类才能看见他的存在。
但是伊越还是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炼。
一定要好好保持人类的模样，不能吓到别人。
不能让冰娅为难。
所以，从那以后，伊越再也没有过无法保持人类形态的时候。
从伊越跟着冰娅起，直到她离开为止，她一直没有停下来穿梭时空的脚步。
你知道什么叫穿越者吗？
那是指经过各种离奇的意外或方法，到达另一时空的生物。
而有穿越者自然就有驱逐穿越者的人。
这个世界唯独没有的就是穿越大神。
“最起码，我没有见过，即使是那个将我送来的人，我也不认为他就是穿越大神。”
说着这样的话冰娅看起来无比的寂寞。
那个时候，是冰娅难得说起自己的过去，说起自己的工作。
她一直没说起过，其实她跟那些被她送走的穿越者本质是一样的。她并不属于这个时空。
所谓的驱逐穿越者的工作，其实也只是她给自己定的位置。
送走穿越者，其实只是为了获取他们从最初的空间带来的时空之力。
她的目的，只是集齐一万点时空之力，然后撕裂上层的时空……回家。
时空之力，也是冰娅自己命名的。
其实只是因为穿越者来的空间是比这里高级。
所以，他们穿越进这个空间的时候，会从上层空间带来一些时空之力。
用数量来形容的话，每个穿越者大概会携带五点左右的时间之力。
时空之力，可以修补穿越者穿过后留下的空间漏洞，也可以用来穿越到别的时空。
“真像单机网游，还是个很无聊的单机游戏。”冰娅如此形容，但事实，伊越不知道什么是单机游戏。
那么为什么你可以送走别人，却不可以送走自己？
伊越曾经如此询问过她。
“这是代价。”
冰娅没有了任何的笑容。
跟着冰娅后，伊越发现自己有越来越多的问题，越来越多的不知道。
为什么一定要收集时空之力？
因为想要回家，只有收集够一万点时空之力才能让她回去。
家是什么？
家是温暖的地方，是可以供人遮风挡雨的地方，因为那里，有自己最爱的亲人。
……
伊越无法理解家的定义。
那时候，他们连一个固定的住所都没有。
不是露宿荒郊野外，就是住在宾馆酒店，不然就是借住在别人那里。
冰娅遣送穿越者的工作也不是一帆风顺。
并不是所有的穿越者都心甘情愿地想要反穿越回去的。
如果遇上拥有异能或者非人类的穿越者，性格不好，攻击力又强悍的话，后果可能很糟。
每次冰娅总是会被打得无比狼狈，除了时空之力，冰娅就是完全的普通人了。
而她总是不舍得浪费一点时空之力。
“反正我又不会死，所以就不要浪费得好。”
每一次，无论被人打成什么模样，是肠穿肚烂也好，断手断脚血肉模糊也罢，甚至是直接化成灰灰，只要过了十分钟她就会回复原样，她的确就像她说的一样，并不会死亡。
如果是在伊越没有意识地跟着她的时候，他大概是无所谓她受伤的事情，因为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啊。
但是现在，即使冰娅一再要求伊越不要干涉她的任务，伊越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冰娅受伤。
每次看到冰娅受伤，胸口的位置就会很难受很难受。
我没办法听冰娅的话。
那一天，冰娅在伊越的面前，被一个穿越者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
伊越愤怒的双眼通红，胸口的位置又开始痛了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的，那个看起来很强悍的非人类就在伊越的面前化成点点的灵光。
虽然那时候还是白天，但是天空中却仿佛飞起了无数的萤火虫般，一闪一闪的十分美丽。
伊越伸手去捉，却捉不住那些灵光。
伊越目光呆呆地看着冰娅，那表情懵懂得跟一个真正的孩子没有两样。
冰娅的内心一度无比震惊，虽然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好厉害啊，伊越。可是你这么做，我并不感到开心啊，我不是说了吗，你只需要在旁边看着不就好吗？伊越，你要当一个乖孩子，要听话。”
冰娅微笑着说，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笑，她生气了。
伊越第一次让冰娅不不高兴了，也是第一次让她感到生气。
我只是不想胸口变得很疼。
伊越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心里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担心以及害怕。
我会好好听话的，冰娅别不高兴。
那件事之后，冰娅足足有一个月没有对伊越说话，看着冰娅失去笑容的脸，伊越只能一再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干涉她的……工作。
“伊越，你是好孩子。”冰娅微笑着摸了摸伊越的头发。
冰娅，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能不能……不要回家？
可惜直到最后，冰娅从他的身边离开后，伊越才明白，在冰娅心中，她的家，她的家人始终比他更重要。
而那时候伊越也踏上了跟冰娅一样的道路。
他想要收集一万点时空之力，想去到冰娅的时空，想见到冰娅，想告诉冰娅……
我很想念你……
如果可以……
我也想成为你的家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