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冰山公主和武林盟主千金（原名玉行舟）》夜山

28、第 28 章

　　这一年的八月十五，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场恶梦，大悲寺旁上空仍恶臭弥漫，中秋团圆之日，大悲寺将一具具尸体送回其家人或门派，佛门清净之地，乌血聚成一洼，老鼠流连不去，又因食过毒血而死，只能烧之，此场灾难，最难过的便是大悲寺。
　　“小姐。”禅房内，青阳行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已昏迷三日，宋彩舟三日三夜陪在青阳行床边，滴米未进，止儿端来一碗饭，哽咽道：“多少吃些吧。”
　　宋彩舟摇摇头，握紧被中青阳行的手，“吃不下。”
　　止儿流着泪将饭端走，换来一杯茶，宋彩舟没有拒绝，单手接过喝了两口。
　　青阳雪走入房内，坐在床沿，伸手怜惜轻抚青阳行面颊，“主人，快醒吧。”
　　宋彩舟再握紧青阳行，“是我害了行姐姐，若非为我找我娘，行姐姐出不会遇上陈青玉。”
　　青阳雪收回手：“就算小睡半会儿也好，否则待主人醒来，你已熬不住了。”
　　门外轻叩两声，沈灵儿走来，换下了铜钱衣，着一身梅花衫，清新得似能闻见身上梅花香，娇美不失活泼：“行小姐还未醒么？”
　　宋彩舟木讷地摇头：“净水说并无外伤，只是受了刺激，何时醒要看行姐姐自己了。”
　　沈灵儿默默流下泪，看着青阳行，不久后不舍地道：“我要走了。”青阳雪送沈灵儿，回房又见宋彩舟痴痴看着青阳行，便道：“与主人同睡一床吧。”
　　宋彩舟装出狡猾一笑：“就等你这一句了。”实则虚弱不堪。
　　青阳雪不点破，并为宋彩舟掖好被角，温柔笑道：“主人从未主动抱过我，舟儿，你做到了，有你在主人身边如此照顾，想必主人梦中也会不忍，而醒过来吧。”
　　宋彩舟侧着看着青阳行，哀伤道：“还有两个月。”
　　青阳雪拍拍被上折皱：“只要有解药，你便不用死了，到时我与净水商量，看能否盗出解药来。”
　　宋彩舟摇摇头：“净水只是个孩子，不会隐藏，若被陈青玉发现，会杀了她的。”
　　青阳雪出门上 ，带上房门，宋彩舟侧着身，小心呵护着青阳行，眼皮阖了两下，便沉沉睡去。
　　正午的太阳光自半掩的窗照入房内，宋彩舟沉睡中渐觉怀抱热烫，有如烙铁，立即睁开眼，清醒过来，青阳行与她同枕，二人四目相望，青阳行与她不过两个拳头的距离，青阳行没有惧怕，也没有温柔，自然得平淡，仿佛她们是相守了百年的夫妻。
　　“行…姐姐？”宋彩舟吓了一跳。
　　“舟儿憔悴了许多。”青阳行轻轻道，自然得平淡。
　　宋彩舟手伸出被子，摸上脸，又想起青阳行毒发，立即掀开被子，“行姐姐毒发了！等着！”说着便急忙下床，预备将青阳行抱起。
　　青阳雪端来一盆冰，见状将冰放下，道：“我来吧。”
　　宋彩舟只是心急才做此举动，不料青阳行的重量轻得令人意外，青阳行单手勾住宋彩舟，淡淡道：“不说我便不知道时辰到了。”
　　宋彩舟一顿，心酸顿时烟消云散：“行姐姐是说，看着我便感觉不到痛苦么？”
　　“嗯。”青阳行因隐忍毒发，而显得有些冷硬。
　　宋彩舟将她放下，扶着她进入浴桶，手掌被烫得通红仍装作无事，笑支着下巴撑在桶边：“舟儿想知道行姐姐偷看了我多久。”
　　天真可爱的笑，青阳行怕是再也不会有，看着便忘记毒发之痛：“二个时辰。”
　　宋彩舟一愣：“行姐姐早醒了？为何不叫醒我呢？”张开十指在她面前，如往常一样要与她相扣，青阳行看着她未愈的手掌，只是默默低下头。
　　“…对不起。”
　　宋彩舟收回手：“我该向行姐姐道歉，不是要陪我来大悲寺，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我只顾着寻我娘，不去想行姐姐可能会遇上危险，我太自私了。”
　　“这一次，错过一问红尘。”
　　宋彩舟捞起青阳行的手，掌心相贴，十指相扣：“有什么关系，知道我娘活着就行了，对我娘，只是遗憾、愧疚，对行姐姐…”
　　收到一半忽然不说，青阳行便问：“如何？”
　　宋彩舟不语，慢慢靠近青阳行，水气氤氲，缭绕淡淡金光的房间，宋彩舟一身温暖鲜艳的红色，衬托肌肤晶莹，带着微笑，深情双眸直视青阳行，一刻不离，宋彩舟愈加接近，听得见青阳行平稳的心跳，粉润的唇就要贴上她的，青阳行往后一缩，脸色苍白轻轻喘着，宋彩舟停住，掩去失望退开，微笑着。
　　“我…”
　　“我太唐突了，没关系，我会等到行姐姐放开以前，接受舟儿。”失望之后便是心疼，青阳行定是受过难以想象的伤害，她只想在她死前，能让青阳行走出阴影。
　　“…雪说，你陪了我三日三夜。”青阳行也会为他人着想，因为报仇而杀人无数，其实不过还是事变前单纯善良的小公主，宋彩舟全心全意为她，她记得宋彩舟是千金小姐，从无需为他人端茶倒水，而今却做尽丫鬟所做之事，青阳行只觉愧对于她，宋彩舟毫无保留地付出，而什么回报也得不到。
　　宋彩舟道：“是呀！连行姐姐都看出我憔悴不少了么，后来雪姐姐准我与行姐姐同枕而睡，我抱着行姐姐睡了了一夜呢！以后，我可以再与行姐姐同睡么？”
　　青阳行低下头，面上终于多了些血色，娇艳如新荷，宋彩舟爱慕地看着青阳行美极的羞色，青阳行道：“不能。”是习惯了烈火焚身的煎熬，或是有宋彩舟在，青阳行并未多觉难受，往日骨肉似要爆裂，五脏六腑每一处剧烈得令人无法忍受的灼热变得风一般轻，越是如此，青阳雪越是感伤，纵然青阳行同是女子，宋彩舟仍大胆去爱，二人本可以得到更多幸福，却只有短短二个月时间在一起。
　　青阳行皱着眉：“雪？”
　　青阳雪放下干净衣裳，对宋彩舟道：“我来吧，该去见一见宋掌门了。”
　　宋彩舟犹豫一阵，才点头对青阳行道：“行姐姐，我很快回来。”
　　青阳行淡淡问：“有多快？”
　　宋彩舟只觉心中乌云退开直见青天，“我也不想与行姐姐分开太久，行姐姐可否陪舟儿一起去？”
　　青阳行原本略显病色的脸上粉润若三月桃花，令人心醉，却也更令青阳雪悲伤，无法克制眼眶变红：“总会有办法的…”
　　青阳行似乎察觉到什么，追问道：“雪？”
　　二人沉默，青阳雪只忙碌着为青阳行换下湿衣。
　　“瞒我，也是为我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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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禅房内共坐着三人，金满贯坐中间，傅疾风在右宋适远在左，青阳雪送至门口便走远几步，宋彩舟扶青阳行，坐剩余的一张凳，宋适远见此情景，一副欲教又无奈的表情，道：“你是我宋适远的女儿，武林盟主的千金，如今竟成了他人的贴身丫环么？”说后又重重一叹。
　　宋彩舟平静道：“宠心爱之人，何须在意身份。”
　　宋适远看着宋彩舟熟练地为青阳行倒茶，疲惫地长叹，道：“我放任你去喜欢一个女子，只以为你是年纪还小不懂事，你怎么能…真如此荒唐，爱上一个女子呢？”
　　宋彩舟冷笑：“当你与许莲偷偷摸摸时，我就已经长大了。”
　　宋适远尴尬愤怒、无奈，使表情变得极其难看，“无论你对她做过什么，我仍会继续照顾她。”
　　宋彩舟淡淡道：“你爱她？”
　　宋适无道：“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
　　“那你爱娘么？曾经爱过么？”
　　“…我纵容你闯祸、离家出走，不只因为你同我的女儿，我对她的一切，全都补偿在你的身上。”
　　宋彩舟失神了一瞬，扶起青阳行，“正因爹爹如此疼我，我才不能失去爹，曾经我是这么以为，可爹瞒着我，与那许莲做过什么？难怪所有人将她当作当家主母，我的一切讽刺嘲笑，都成了他人的笑话，更可笑的还是娘吧？一个是她的夫君，一个是她的妹妹，你们联合背叛了娘，你们有想过若是娘知道了会怎样地伤心么？我不知道你与娘的感情如何，这与我无关，爹，女儿不追究您欺骗我，我只是代娘恨你。”
　　宋彩舟与青阳行牵着手，向外走，金满贯淡淡道：“你与她不会长久。”
　　宋彩舟回头，笑道：“又中何？我们即使再不能相见，仍会爱着彼此，我爱行姐姐，爱到我死。”
　　金满贯一直认为，陈延华会将青阳行带回宫中，从不担心有谁能抢走宋彩舟，何况一个女子，此刻才发觉，宋彩舟真的爱上了，爱上的是那个女子，失控中金满贯站起来，看着宋彩舟幸福笑着，与青阳行双手相牵，步出房门，右转，消失，说不出一句话来。
　　傅疾风站起身，道：“金老板说得不错，她们在一起的时间不会长久，所以我们尽可能让她们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宋掌门，令千金的毅力勇气令人钦佩，无论她所爱之人是男子女子，在舟儿离开主人之前，请支持舟儿。”
　　金满贯淡淡看着傅疾风：“舟儿有事？”
　　傅疾风并未作答，恭手之后便离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