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真遥/凛遥]风景之终[多线结局]》木易茗

2、【Chapter 1】想要逃避的过去

　　被用力推到铁丝网上的时候，七濑遥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这个情景真是似曾相识。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个火热的躯体和一阵火热的触觉就同时袭来，前者贴在了他的身上，后者则直接咬在了他的唇上。

　　“你还打算逃避吗，遥？”那声音微有些暗哑低沉，回荡在耳边，勾起人一阵火辣的窘迫感。

　　挣扎了半天才好不容易从对方的强烈攻势下偷得喘息的空隙，遥低下头去，半天没有说话。
　　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又觉得一切似乎进行得理所当然。
　　他该回应吗？对这么些年来，分分合合吵吵闹闹，却始终无法割舍羁绊的那个人。

　　“你逃不掉的。”

　　伏在耳边低声一笑后，那火热的躯体却拉开了与遥的距离。
　　火红的发丝因为惯性加上风力，扫了几缕在遥的鼻尖，好痒。他还是没有抬头，只是抠着铁丝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略略有些生疼。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而那带着独特磁性的青年嗓音又响了起来。

　　“我也不会再放手的，遥。”

　　然后，那个带着烈日下沙漠气息的青年转身离开了。
　　唇角有点甜丝丝的味道。遥舔了舔，也微微感到了一丝疼痛。
　　果然吧，那家伙的一口鲨鱼牙……
　　他叹了口气，甩了甩头，终于松开了紧抠的手指，靠着铁丝网站直了。
　　他将手臂抬起来，遮着额头向蓝空看去。
　　澄净的天，无云。
　　好一个灿烂夏日。不过，已经是夏末了呢……
　　好想游泳。
　　好想泡在水里。
　　不然，这快要烧着了的身体……要怎么办才好呢。

　　***

　　夕阳下，靠在桥栏边的青年身影被斜晖拉得很长。
　　不过，本来也是个高大而厚实的人呢。
　　大概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青年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小遥，终于来了？”
　　“……差不多不要再加‘小’了吧。”

　　遥微微将头偏向一边。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这家伙还老是改不了这一点？明明高中的时候都收敛了很多，还以为到现在，他应该能彻底改正过来，不要再将自己看成一个小孩子了。
　　是的，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做些只有小孩子才会做出来的任性事情，比如赌气一般的竞争、冷战，以及忍受完全自找的分离后的煎熬……
　　也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理所应当无条件地接受对方的照顾了。

　　“……遥？”

　　这一声疑惑的呼唤，把遥从纷杂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刚才好像真琴说了一串话，可惜他却没怎么听到。

　　“啊，我是说，遥下课本来就迟了，现在的时间……恐怕更不妙了呢。”一下子就从那双碧蓝的眼睛中读懂了对方“对不起，请再说一遍”的意思，橘真琴笑了笑，向黑发青年走过去，“食堂一定人满为患，周边的餐馆恐怕也好不到哪去了。遥想吃什么？不如我们去买些食材，回去自己做料理吧。”不过他也没等对方说话，就再次轻声一笑，说道：“啊，我真是多此一问，遥当然想吃青花鱼之类的了。不如今晚就味增青花鱼吧，好吗？”
　　“……都可以。反正我做什么，你都会吃的吧。”
　　“是是。”真琴笑着应道，接过遥递上的提袋，“那么，可以走了吗？”
　　遥点点头，与真琴并肩向桥下走去。

　　逐渐清凉的晚风吹在身上，好舒服。不过如果可以游泳的话，一定会更……
　　遥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这执着的思绪。反正已经约好了，明天一起去学校的泳池游一会，今晚就用浴缸暂时对付一下好了。
　　真琴好像一直在说话。比如“谢谢遥帮我借到了这几本书，真是抢手得很呢。要不是有遥在图书馆打工……”诸如此类，没什么重点。于是遥的思绪又渐渐飘走，顺着在婆娑树影与林立楼栋间忽隐忽现的晚霞，飞到了并不遥远的过去……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呢？
　　遥并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想细数那逝去的年华罢了。
　　毕竟，那个挥洒着青春热血的年代已经过去了。也再不会重现。
　　全国大赛，他们输了，头一场就输了。
　　无关技术，无关团队。
　　遥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他一个人的原因，导致整个团队在第一场小组赛时就全军覆没。在那之后，他们的水泳部……就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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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甩了甩头，再次强制性地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不想回忆起那时候的事……
　　他伸手抚了抚心脏的部位，皱了皱眉头。
　　身边的真琴还在说着话。他似乎在说：“听说渚考上了怜那所学校的研究生了哦！真没想到呢，渚要是认真起来，还真是不得了呢……”
　　而遥仍然扭头望着天边的霞彩，不由自主地回想着那时的事情……

　　那时候，水泳部解散后，七濑遥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游泳。确切地说，他甚至反常地连水都不怎么亲近了。
　　那段日子里，他的状态非常不好。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一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感谢真琴。是真琴的无声陪伴，让他平安度过了那么长的一段黑暗期。甚至在那之后，他再次正视了“水”这个他曾最爱的事物，并且恢复了每天泡澡的习惯。
　　——大概是已经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本能吧，他没办法真的完全离开“水”。毕竟，只有在全身被水浸泡、包围、抚摸、拥抱的时候，才是最舒适、安心、宁静和无畏无惧的时刻。
　　他甚至比从前更加依赖水了。但这一点，他谁也没有说，他也控制着自己，没有在人前表露出来。他再次开始尝试游泳，他的泳姿也如同从前一样的优雅、闲适而完美。
　　只不过，他再也没有参加竞泳。游泳这件事，从此完完全全地成为了他的业余兴趣。

　　不过相对地，或者说意料之中地，那个对竞泳有着异乎寻常执念的少年——松冈凛，在全国赛事中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并且顺利进入了国家队，从此开始了他走向世界的光辉旅程。
　　世锦赛上，松冈凛成绩不菲。之后，他还真的如愿以偿参加了紧随其后的一届奥运会。虽然与冠军失之交臂，但相信他为了“完成对父亲的约定”而游的这个愿望，还是获得了一定程度的满足吧。
　　——不不，凛倒是说过的，那并非他最终的目的。
　　“我还会走得更远。”凛曾这样说，“而且，你必须再和我比一次，遥。无论如何。就算你不再参加公开赛，但是和我，一定要再比一次。”
　　那时遥是可以再游泳了，但他拒绝了凛的邀请。他不太明白，凛到底还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凛已经走得很远了，不是吗。而他还在原地，甚至，他根本就不想再向前走。
　　无关技术。无关各种客观因素。
　　只是他个人的原因而已。

　　他知道，过了20岁，在游泳——或者说应付“水”这方面，他仍然没有成为普通人。真要说起来，他与水的交流甚至可以比从前更加深入。换句话说，从技术的角度讲，他只要稍加训练，恐怕……不用费多少精力、多少时间，就能再次追上凛的脚步。总而言之，这辈子，他与“水”的缘分，是不可能完结了。
　　不过当然了，他也不会再傻乎乎地要强行与“水”分手了吧。
　　至于为什么他一而再地拒绝了来自凛、来自教练、来自各种团队的邀请——
　　说到底，他只是不想再争了而已。
　　不想再……

　　“……疼吗，遥？”

　　等遥再次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没法再往前走了。一个高大青年正站在他面前，拦住了前路。他抬起头来，看见的正是真琴那张写满了关心的脸。

　　“是说，这里。”真琴说着，一根手指点了一下他自己的唇角。八字眉沉了下来，与他的目光一样，因为满溢的关心而暗沉了不少。
　　“……啊，你发现了。”遥瞬间觉得脸上有点发烫，视线也立即挪了开去。一直扭着头不想让他看见的，谁知道还是……
　　真琴却沉默了一会儿，但很快就再次开口了。这一次他的声音有一点不对劲，至少，与往常那种轻柔的声线不太一样。
　　“见过凛了，是吗？”他说，声音很低，但遥还是听得很清楚，“是凛，是吧。”

　　遥觉得更加热了。晚风越来越凉，却没办法好好地降下他浑身的温度。他坚持不看真琴，也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
　　等了一会儿，真琴倒是笑了笑，说：“小遥也会害羞呢。”他转过身去，前进了一步，拉开了与遥的距离。
　　“也是时候了哦，遥。”
　　“……什么是时候。”
　　“你知道的嘛。不能再逃避了呢，遥。”真琴没有回头，声音却轻轻浅浅随着微风传了过来，“如果是遥的决定的话，我……大家都会支持的哦。”

　　不知道为什么，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他皱着眉头思索着，却又半天找不到答案。他只好放弃了，随着真琴向前走了几步。
　　真琴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如果遥能幸福的话，”真琴还是没有回头，但声音却像是笑着说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呢。”

　　然后，那高大的身影就继续向前走了，似乎还带起了一阵风。那阵风掀起了他身后青年的额发，翩翩如蝶舞，却又无法吹走那双湛蓝眼睛里的一阵迷惘。
　　遥向西边的天空望了一眼，晚霞仍然灿烂地挂在天际。在这样赤红、嫣紫、翠绿、澄黄交织的光彩下，校舍林立的学园风景一如既往地生动而美丽。
　　但是为什么，他却觉得有些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悄悄地流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