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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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唐家堡后院连着璧山，青山绿水的，只是初冬时节已经没有花了，显得有些冷清。两人对峙，身边劲风迭起，便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景天与雪见随两人而来，只见重楼飘在半空之中，好似一尊铁塔，深色的嘴唇勾起一抹笑：“小道士，你先出招。”
徐长卿凝神运气半分不敢分神，先点自点全身几大要穴，激发灵力上升，在运天罡战气护着全身紧要的命门。
第一招御剑术，御剑之术，皆因气而出，聚于丹田，凝于指尖，似有剑而实无。
第二招万剑诀，心明如镜，需凝气于指，由心而发，由一而万，伤妖孽于无形。
徐长卿将两招蜀山绝学使得一气呵成，只见万千剑影齐刷刷朝重楼飞去。
重楼腕刀出鞘，双手交了一个十字，罩在头顶，灵力暴涨，形成一道灵力结界，将徐长卿的剑都挡在了外面。
似乎是因为这些剑影颇为有力，他反觉有趣，用力一冲，结界和剑影一起都散了，他两手分别攻出一刀，两道暗红的冲击波交叉在一起直朝着徐长卿袭去。
徐长卿知道厉害，不敢硬接，咬破手指在建言剑上画符，双手将剑齐齐送出，口中念念有词，天师符法，破。
一道金光从建言剑上飞出，与重楼的气劲一撞，炸开的灵力使得四周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徐长卿只觉得喉头一甜，嘴里涌出些血腥味来。
这样便是两招了。
徐长卿丝毫不敢怠慢，手中捏决，临，大光明，承天载物，流星火雨。
巨大的银光盘旋转着朝重楼压下，凭空而出的火焰球砸在重楼的黑羽上，带起烧焦的味道，重楼一皱眉，大喝一声，朝着徐长卿攻出一招鬼炼狂魔。
周围的空间有些扭曲变形，几道刀一般锋利的劲风擦脸而过，徐长卿一惊，知道着了重楼的道，连忙闭眼凝神，以心眼代替眼睛，暗暗运气仙风云体术，寻找空间罅隙破空而出。
景天和雪见躲在树林后面，景天双手双脚死死抱住一颗树，不顾这狂风乱舞，大喊道：“重楼！你输了！”
重楼打得起了兴趣，哪里管他，放一狠招，心波。
徐长卿只觉得罡风扑面，连忙挥剑格挡，建言剑似乎也知道主人心意，剑身符文熠熠有光，灵力大涨，脚边四周地面如遇炮火袭击，纷纷炸起，留下一个个半圆的坑洞，徐长卿被巨大的力量撞击不断后退，几乎应对无门，仿佛一块千斤巨石压在心口，不能呼吸。
他拼劲全力单手顶住心波的威力，空出来的手念一个决，飞龙探云手，移形换位！
徐长卿当然不想摸走重楼身上什么东西，但是一招似乎很灵，他换位到重楼身后，成功的躲过了心波的冲击。
重楼想不到他居然会用这种蹩脚的空间法术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更想不到居然还能成功的化解了自己得意的心波。
他猛然转身，对着徐长卿又是一记腕刀。
徐长卿连忙运气抵挡，但攻击实在太快，腕刀之力撞破气帐，击中徐长卿胸口，顿时一口鲜血喷涌出来。
景天连忙蹦跶出来，抢到徐长卿身边，将他扶起来，高声喊道：“红毛，红毛，你打了五招了，你输了，你还想怎样！”
哈哈哈哈哈，重楼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好爽，打得好爽，徐长卿，你进步真是不小啊！”
徐长卿捂着胸口，用一直愤恨的眼神盯着那只耀武扬威的魔，强烈的喘息着，运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虽然吐血，伤得却不算重。
重楼徒得伸出右手，右手中心出现一处红黑相间的漩涡，还不待众人看清楚，漩涡便渐渐淡去了，而重楼手中就多了一枚土豆。
“花楹！”雪见叫出声来，景天给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重楼手中孕出一团红黑色的灵力球，将土豆牢牢包裹住，灵力球颜色渐淡有被土豆吸收的趋势，忽而重楼两掌交和，啪的一声响，将那土豆拍碎成了粉。
“啊！”雪见见状高声尖叫起来：“你杀了花楹，你杀了花楹！”一副要冲上去与重楼拼命的模样，景天连忙逮住她却也忍不住吼道：“红毛，你这什么意思啊！”
重楼重重哼了一声，将手中碎末随手一扬，碎末随风而起，却没被风吹得散开去，落在草地上形成一个人形，人形渐渐丰盈，最终形成一个少女的模样。
“是花楹！”雪见大喜过望，直扶起地上的少女，一声连一声的叫她，少女眼睫颤动，眉心处多了一点红。
“嘿嘿，红毛，你好本事！”景天朝重楼伸出个大拇指。
徐长卿见状心中一松，暗道还好，魔尊这次还算遵守承诺，转头又对上了重楼的目光，那只魔正看着自己，眼睛里有些危险的信息，徐长卿不由得又对他怒目而视。
“咳咳，咳咳，主人，我，咳咳！”花楹悠悠醒转，见雪见正满脸泪水的抱着自己，想说话却因为着急而呛得直咳嗽。
“五毒兽，你妖兽一族均为孕化五毒珠而生，五毒珠成型之时便是自你等妖寿尽时，此番本座用魔灵为你重塑身形，你现在已是我魔族一员，至于你的五毒珠，就当作是你初入魔界的贡品了。”重楼说着，摊开手掌，只见重楼的手中停着一枚绿紫两色交错的珠子，华光四射，晶莹剔透。
“红毛，你这可就是强买强卖了，救花楹明明就是你跟白豆腐打赌打输了，你怎么还能要五毒珠呢！”
“本座从不跟谁讲条件，说是本座的便是本座的了。”
“你这叫耍无赖！”景天叉着手要上前跟他理论，却被徐长卿拉住了手肘，他轻声在景天耳边说道：“五毒珠是上古神物，神力非凡，三千年才有一颗，留在人间实乃祸端，不如就让魔尊拿去吧。”
重楼仰头又笑了一声，似乎还沉浸在方才打斗的快感中，难得今天心情很好，指着徐长卿道：“小道士，你进步很快，我还会来找你的！”
鬼才希望你来找呢！景天在心里翻个白眼，徐长卿心中却因为这句话而惴惴不安起来。
“好了，景天本座要喝酒！”魔尊说着，很自来熟的朝唐家堡后门走去。
“真是无耻霸道，不懂礼貌，老子上辈子欠你的！”景天骂骂咧咧的还是跟着重楼去了，雪见扶着花楹，徐长卿杵着剑，也跟着一起回了唐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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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唐门之毒令人闻风丧胆，唐门可以说得上是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唐家堡修筑在渝州的崇山峻岭之间，三面环山，一方临水，万杆修竹，春来万花齐放，只是这些娇艳的花大部分都是有毒的，若是贸然踏入，必然无只能沦为花肥了。
临着山崖下是岷江水，山壁巨石陡峭如削，崖上建一处画堂，大厅只有两面墙，其余两面都挂着朦胧的纱帘，树影婆娑，抬头望出去，如飞临江山上。
重楼是不可能欣赏这人间美景的，景天忙着去酒窖搬酒坛子，雪见扶着花楹到内间休息，倒是徐长卿站在外廊上久久凝望着岷江远去的方向。
很快，景天抱着两个酒坛子搁在桌子上：“这是三十年的山西汾酒，极品哦。”说罢，景天朝重楼挤眼睛，瞧了一眼内间，示意别让雪见听到。
重楼二话不说一掌拍开泥封，抓起一坛仰头就喝，醇美的酒顺着他的下颚流进衣襟中，景天直叫，可惜可惜！
许是这酒很顺心意，重楼一口气下了半坛子，只觉得神清气爽，四肢有力，重楼仰头大笑了两声，将酒坛子往景天面前一搁：“来陪本座喝。”
景天接过酒坛子往瓷碗里到了一碗，问道：“红毛，你真奇怪，为什么总是跑到我这里来讨酒喝，你是魔尊，想要什么还不是想想的功夫！”
“魔界没有酒。”重楼又喝了一大口，用袖口擦擦嘴：“上古时期的修罗王规定魔界不能有美酒。”
景天仰头也干了碗中酒：“有怎么古怪的规定？那你偷着带进去呗。”
重楼哼一声：“你是人，你才这样说，人可以不顾人的规矩，魔却不敢不守魔规矩。”
“切，我就不信，若强行带进会怎样。”
“会灰飞烟灭。”
景天噗的一声就喷了，偷喝个酒至于那么惨吗？还好自己是人不是魔，不然都不知道灰飞烟灭到第几次元了。
“本座是说酒会灰飞烟灭。”
“......”
两人很快喝完了第一坛酒，重楼睨见外廊上入定了一般的徐长卿，若不是衣袂翩然，只教人觉得立着得是一座冰雕。
“你也过来陪本座喝。”
一个指向意义不明的你字，就人类听来包含了多少傲慢与轻蔑，可重楼不明白人类那些婉转的肚肠，简单的一句话，怎么就是轻蔑了呢？
徐长卿暗暗握紧了拳头，建言剑感应到主人的怒气，在背包里翁然有声，徐长卿却没有动手，权当没听见。
想当初在雷州除妖，魔尊强大的灵力让寻妖的洞清镜几乎崩掉，徐长卿也没有半分逃跑的念头，不论实力悬殊几何，冲上去，除魔卫道，是唯一的想法。现在的他，想法依旧，只是不那么唯一了，杂念，倦怠和愧疚搅乱了一颗安静的心。
重楼嗤笑道：“作为男人连酒都不敢喝，怪不得守不住自己的女人。”
此言一出，景天差点没将酒喂到鼻孔里，这个红毛怪，典型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脚踩向魔尊的脚背，魔尊当然不是想踩就能踩到的，他将脚一收，然后一脸奇怪的问：“你踩本座干嘛?”
景天侧过头不理他，嘟哝道：“我再也不陪你喝酒了。”
徐长卿从外廊冲进来，只气得两眼透红，重楼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恨意让他愣了一下，旋即又被徐长卿周身散发出的战意勾起了打斗的兴趣，正兴奋不已的等着对方先动手的时候，徐长卿抓起景天的酒碗，仰头喝了个一干二净。
“诶，好了好了，白豆腐，你别喝了，这酒只够两人喝的。”景天夺下徐长卿的酒碗，心道这家伙沾酒就醉，一会可别又打起来。
可这回是徐长卿不依不饶，被夺了酒碗，就去抓酒坛子，一双眼睛狠狠盯着重楼，眼刀一记接着一记，直想把对方盯出个窟窿来。
徐长卿抱着酒坛子仰头就喝，许是头一碗的酒喝得太猛，入的肚肠太愁，一半的酒倒入了口中，另一半的酒都洒在了头脸上，徐长卿伸手抹了抹眼睛，被酒辣得睁不开，湿漉漉的脸颊上渐渐泛起酡红。
重楼似乎看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一般，笑了起来，这一笑不要紧，徐长卿摔了酒坛子，拔剑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重楼，你这个混蛋！”
重楼的笑僵在脸上，还从来没有人敢指着自己鼻子骂自己。
“你以为紫萱喜欢你吗！那是为了偷你的心，你不仅是个混蛋，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你...”重楼周身的漩涡瞬间加强，景天一看苗头不对，连忙挡在两人中间，说道：“红毛，红毛，他醉了他醉了！”
“哈哈。”这回轮到徐长卿笑了，而且是仰天大笑：“枉你是魔尊，你还不是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你还不是被邪剑仙掰了犄角！”
景天彻底扶额，这两个家伙专门往对方的痛脚踩。
忽而景天只觉得一股不容抗拒的强力将自己往旁边一推，红黑相间的巨大黑影朝着徐长卿袭去，几下金光闪，几下黑炎起，几乎也就是同一时间建言剑铿锵落地。
“不要，他醉了，你胜之不武！”景天怕重楼伤徐长卿性命，只来得及喊出一句，重楼便已将徐长卿抵在了墙上，单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你有种..就..杀了我！”巨大的黑影笼罩着徐长卿，因窒息而双手抠住重楼的手往外扳，妄图能获得一点空气，与魔相比人的体型本就娇小，加之徐长卿骨架不大长得也清瘦，修长的脖子被魔爪环了一圈，眼看着他稍一用力，徐长卿也就真成仙了。
景天连忙上前拉住重楼的胳臂：“他这人一喝酒就犯浑，犯浑就说真话，哦不是，乱说话，你是魔尊，你大人有大量！你捏死了他以后谁陪你打架啊，我肯定是不行，当初我能跟你打完全是因为有玉帝和玉佩帮忙...”
景天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堆，有用没用的，还好重楼真的就没再下狠手了，就在已经缺氧到混沌的时候徐长卿好歹算是呼吸到了一点空气，酒精带来的晕眩和缺氧带来的麻痹一起席上来，徐长卿还想说点什么，只有力气微微动了动嘴唇。
“哼，三界之内没有谁敢数落本座！”重楼面目狰狞的狠狠说道，却发现这个表情白做了，方才手中硬挺的脖子软了下来，徐长卿已经晕了过去。
他的面容是重楼从前所未见的从容神态，风动长睫，眉头不再皱起，英气中带着些秀气，像兰草的叶；因窒息而造成的潮红正慢慢褪去，露出皮肤本身的白皙，两颊的酡红透在白里，像桃花的花瓣。一张脸清灵得出尘离世不染纤尘，就连他浑身散发出的气息，都像蕴满了蜀山之巅的天地灵气。
魔尊重楼的手徒得一松，头也不回的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