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风雨声》乌追

58、我...恨...你

　　突然接到颜景年打来的电话，林夜正在去公司的路上。
　　这么多天来，她终于出现。
　　尹天明的事情发生以后，她像消失了一样。
　　他的渴望终于成真，想象中的喜悦却迟迟不来。
　　他的哥哥，他从来不曾叫过一声，却一母同胞的哥哥，彻底输了这场战争。
　　颜景年在电话那头问他，你在哪？
　　她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来自地狱的邪灵。
　　林夜蹙着眉，说，“我现在去公司。”
　　她在电话那头哦了一声，那我去公司找你。
　　还不等林夜问她有什么事，她便已经挂断了电话。
　　林夜猛踩油门，车便飞奔出去，如同一头横冲直撞的兽。
　　可是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她却并不在。
　　他苦笑一下，大概是自己来得太快，所以她都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出现。
　　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仍然不见她的踪影。正好这时助理打来电话，说有份文件要他签字。
　　他转身走进电梯，摁下三十二楼。
　　这才发现，这幢写字楼，总共有三十九楼。公司在这里驻扎了这么久，他却现在才发觉。
　　刚进办公室，助理已经翻到需要签字的那一页递到他面前。他抽开笔盖，许是用力太猛，笔盖竟一下碎裂开来。
　　他怔了一下，随手将碎掉的盖子扔进垃圾桶，然后在纸上划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写完，颜景年的电话也进来了。
　　她说，我马上到，你在楼下等我一会。
　　林夜奔到楼下，又等了好一会，却还是没有看到颜景年的身影。
　　他给她打去电话，电话很久才被接通。
　　颜景年在电话里轻声地笑，沙哑而诡秘。
　　林夜问，“我到了，你在哪？”
　　她的笑声更加猖獗，她说，我马上到呀。
　　林夜狐疑地挂断电话。他站在原地，静候她。他在想，要用什么样的姿势给予安慰，是要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还是轻轻拉着她的手，告诉她，除了尹天明，还有许多未曾盛开的花，还有许多未曾见过的风景。
　　突然听到旁边传来许多人惊慌失措的尖叫。
　　他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便有一个东西，重重地跌在他面前，发出沉闷可怕的声响。
　　那个可怕的声响就炸在他脚边，炸在他面前！
　　他甚至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一个血肉模糊的女子，就躺在他面前。
　　不断有鲜血从她嘴里，眼里，鼻子里流出来，汩汩地淌啊淌啊淌，一如当时，那条寂静的街，鲜血汩汩流动的街。
　　林夜惊恐地看着面前那个四分五裂的女子，无法挪动一步。
　　他好想抱着她啊，堵住那些从她身体里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
　　她好想抱着她啊，将她碎裂的骨骼都一一拼凑回去。
　　他好想好想抱着她啊，告诉她不要死，告诉她要活着，告诉她不要离开他。
　　可是，他却只能那样站着，任由身体僵硬得不再受他控制。
　　地上的人微微动了一下，牵动出无数锥心刺骨的疼痛。
　　她艰难地扯动嘴角，拼尽最后的力气，却只有沙沙的声音在喉间。她说，我．．．恨．．．你。
　　林夜，我恨你！
　　林夜愣愣地站在原地，站在那具尸首面前。
　　鲜血一直躺到他的脚边，蔓延在他的鞋子上，像永世的诅咒。
　　他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看着她被人撞进一个巨大的袋子里，看着她殡葬车拖走。
　　他突然回过神来，悲嚎着扑到在那瘫鲜血上。
　　——景年啊！！——
　　——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