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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 ...

  •   自那之后,沈清常常以烈风思念静树为由,约阿冉外出。在漪兰阁喝酒,去烟花岭遛马,往流月潭赏荷。不知不觉,从百花齐放的暮春,到蝉声一片的盛夏转眼已是山抹微云,天粘衰草的深秋。碧月对其二人的交往过密深感不以为然,总暗地里希望小姐能做那大家闺秀,楼阁听雪,闺房绣花。阿冉却并不在意碧月的想法,倒乐得有人陪她赏花看月,聊天喝酒。
      这一日,沈清又约阿冉去郊外的五里坡赏月,阿冉欣然同意。骑马到五里坡时,已是夜月胧明,沈清早寻了个平坦处,点了篝火,备了薄酒等她。阿冉娴熟的在沈清身旁坐下,拿了酒囊喝酒。深秋夜色,习习凉风吹打着树丫上所剩无几的寒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月色皎皎,天空带了深沉的墨蓝色,不见一颗星子。两人正如往常般随意交谈,沈清却忽然神色一凛,本来柔柔的眼睛眯起,唇角的弧度僵下,脊背拱起,身子下沉,一副随时发起进攻的模样。阿冉见状也不再说话,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树林细微的声响,不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虽然声音轻巧却也惊了些寒鸟振翅而飞。脚步声越来越近,阿冉目不转睛的盯着林边,只见十几个身着夜行衣,面覆黑布的人个个拔刀飞快砍向沈清。沈清下意识的展开臂膀,一只手将阿冉护在身后,这一不经意的举动,引得阿冉弯了弯唇,笑嘻嘻的看了看身前的沈清又看了看飞快略近的黑衣人。只见眼前青衫一闪,已是迎着黑衣人飞着旋腿扫了过去,接着便是几个黑衣人应声倒地。阿冉见沈清翩若飞鸿,快如闪电的招式,便怡然自得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连半点紧张也无。沈清则是左躲又闪的轻易躲过了几个黑衣人的快刀,后又足尖点地,轻盈的飞起,左手化斩,右手握拳,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如风般击退了这一轮攻势,落地时又顺势夺了把刀,神清倨傲的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提着刀,立于包围之中,而黑衣人见几轮攻势下来,未落的半点好处,反倒死伤不少,一个个提刀向着沈清,却无一人敢再上前。沈清见此情景,不由得,嘴角一弯,弯出了个轻蔑的弧度,眼神里满是戏谑。阿冉满意的点点头,“这大概才是那个年少成名,睥睨沙场的中郎将,沈湛清。”阿冉正心下赞叹,见又一名黑衣人飞身上前,沈清手里的刀迅速一扬,那黑衣人“啊”的一声,倒地瞬间,覆面的黑纱滑落,露出脖颈间深青色纹身。沈清瞅着那纹身,脸上原本睥睨的笑僵在脸上,眼里是不可名状的痛苦,他停下手上的招式,呆愣在原地。阿冉暗叫了声不好,轻盈的踏地起身飞掠到沈清身边,却还是迟了一步,黑衣人见沈清失神,一齐进攻,其中一人举刀砍向沈清,沈清刚刚回神,欠了欠身,却还是被砍中,一声几不可闻的皮肤撕裂声,胸前青衫绽开个半米长的口子,血汩汩而出染红了衣衫。阿冉,皱着眉,左手一把将沈清拉开,右手夺了刀,对着黑衣人一挥。此时黑衣人们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便都暂时放弃围攻沈清,转身向阿冉杀来。阿冉也不慌,眸里却是冷峻骇人的杀意,不等黑衣人上前,阿冉主动出击,提刀飞旋,兵刃相接,手起刀落间,招招毙命。未几,仅剩的几个黑衣都横尸于地。阿冉这才扔了刀,隐了脸上的戾气,走过去扶还僵在原地的沈清。
      沈清仍旧一阵怔忪,任胸前的血液汩汩的流着,阿冉,皱了眉,一手替他按住伤口,一手搀扶着他的臂膀,思索着沈清的状况似是不宜支撑到城里寻医,只得找一个避风处先将血止住。半晌,沈清才又虚弱的开口“林子东南处有间破旧的茅屋,可暂避疗伤。”阿冉点点头,搀着沈清,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东南走去,见沈清虽面色苍白,神情虚弱,但好在神智还算清醒,应并无性命之忧,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东南的茅屋并不算远,只是隐在一片密林里,极不易找,好在沈清还能指指路,两人只走了一小会就到了。阿冉推门而入,将沈清放在一张落满灰的破旧榻上,在桌边寻了残蜡点上,又迅速撕了沈清的外袍,将它裹在其胸前。阿冉见血已经止住,便将多余的外袍顺手盖在他身上,“你现在的状况不宜走动骑马,先睡一会,我去牵了马,寻些药,先草草的给你敷上,等你好些,再入城寻医。”沈清微微点了头,道了句“小心”就闭上眼睛,隐忍的皱着眉。阿冉匆匆回到刚刚的草地,看都没看地上七横八竖的尸体,牵了两匹马,取了酒囊将酒倒出,在附近的溪里取了水,挂在腰间。怕蹄声太响,引来其他人,又撕了衣角将马蹄包上,飞身上马回到茅屋。推开屋门时,沈清又警觉的抬头欲起,动作微大,扯了伤口裂开,又有血冒出,将覆在上面的外袍也染了个通红。阿冉快走几步,到塌边扶了他躺下,嘴里嗔怪道,“动作这么大做什么,还怕有仇家寻来吗,你怎么有这么多仇家?”沈清刚想解释几句,被阿冉拦下,“我不想听你的那些秘密烂事,你这么麻烦,我可不想和你走的太近。”沈清不知阿冉是开玩笑,神清黯然的扯了扯嘴角苦笑,阿冉又从身上取了水囊,扶着沈清喝了几口水,后又轻柔的扶他躺下,替他拉了拉外袍,便起身向外走去。沈清也不阻止,心下想着,走了也好,他这般麻烦,走了,阿冉也可安全。阿冉走后,果然星月未归,天快亮时,才回来。阿冉进门时,轻手轻脚,似是担心吵醒他,却一扭头,见沈清表情讶异的看着他,桌上的残蜡已经燃光,天还未大亮,屋里仍是暗黑一片,正因如此,沈清盯着她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灿若星火。阿冉见其未睡,又一副讶然,随即将一个大布袋放到桌上,哈哈笑了两声“你没料到我会回来?”见沈清不答,算是默认,“我若不想管你,大可在黑衣人围困你时就溜走,何必费劲的救你。”沈清闻言弯了弯嘴角,回以一笑。阿冉从袋里取了纱布,和药瓶,坐到塌边,扶起沈清,为他褪去衣袍,胸前的伤口已经结痂和衣袍粘连在一起,阿冉皱着眉,撇了撇嘴,道“忍着点。”沈清“嗯”了一声,阿冉便迅速一揭,将衣袍扯开,已经结痂的伤口又重新裂开,黑红的皮肉错乱纠结在一起,这条细长的刀伤下三寸处又有几条细密的旧疤痕,阿冉不忍再看,便迅速为他擦了药,扯了纱布,由于沈清伤在前胸,伤口又是长长的一条,阿冉只好示意他抬起双臂,凑近后,双臂似拥抱般环在他背后,阿冉瞧不见纱布,又怕动作大,所以这结便系了好一阵。此时,沈清抬着双臂,低头见阿冉娇挺的小鼻子就快蹭到他赤裸的胸膛,不禁眼里笑意更深,这秋日的早晨,已经阵阵寒凉,可阿冉的额头却有细密的一层薄汗,可知其这一夜奔波急切,不禁心下升起暖意,像冬日里的暖茶,清淡舒适。沈清借着晨起的日曦仔细打量着阿冉,见她睫毛浓密修长,眼睛圆而大,皮肤又十分白皙,仿佛吹弹可破。阿冉系好了结收回双手,道了句“好了”抬头正好与沈清柔柔的目光对上,敛了笑容,红着张脸,立即从布袋里拿了新的衣衫为他披了。起身欲走,不料沈清伸手拉住了她,阿冉回头无奈的笑了笑“我不走,只是去外面透透风。”“我知道,我只是想说,你头上出着汗,外面风大,现在出去仔细着凉。”阿冉知自己会错了意,面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我身体好得很,不会着凉。”语气虽硬了些,但力道却十分轻柔的收回手,反拉着沈清的手臂,将其放进盖着的衣袍里,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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