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泅渡》密语是糖糖

27、【二十六】让她选择

　　回到家，穆启然沉默着自晰然手上拿过那份信件，让保姆送到了苏小格的房间。
　　“哥哥？！！”晰然微微不安的叫他，蹙眉瞪视着他脸的表情，让穆启然心底一暖。回头，微笑着，抬手在她额上拍一拍“你也早点回房间休息吧，等她回来之后，记得别说多余的话。”
　　“可——”
　　“没事的。”
　　他说着，已转身，抬脚往自己的房间走。
　　没事的，对没事的。小格只是还没来的急跟我们商量而已，或者，她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去也说不定！

　　小格大搞还不知道，冯笑笑其实早已在几天前，就电话通知了他们这个消息。
　　毕竟推荐了小格给夏瓦蒂诺的人，是她夫家的侄子陈睿。笑笑对他感到抱歉，也是可想而知的
　　只是，真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个一面之缘的人，竟然会为小格做到这个地步。会如此看重她的才华，还是让他感到十分惊讶的。
　　而相比之下的自己，却是一直一直，想要剪掉她的羽翼，将她强行留在自己身边的家伙啊。
　　这样想来，她一直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防备着他，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他苦笑着扶额。

　　可是留她在身边又有什么用？
　　这些年来，越是紧紧捂着她，越是感觉到她得冰冷，坚硬。
　　渐渐快要失去了，捂着她的心力。

　　穆启然一掩上屋门，就疲惫的垂了双肩，身体一歪，倒在沙发里。
　　双手搓一搓额角。真累，他叹息着闭上双眼。
　　接近年关，公司里许多收尾的工作堆积如山，连给他一点点刚刚接手公司事务的，适应期都没有。所有事情一股脑儿的压到他的肩上来，有时候，真恨不得多生两双手来工作。
　　硬撑着的感觉，连自己都觉得，可能会一不小心，要垮下来。

　　想一想真是可笑，不论外表是如何强硬的样子，年过三十以后，却越来越渴望有一个温暖平凡的家庭。
　　有个可以在他疲惫的时候，暂且休息的地方。有个愿意抚慰他，和他并肩前行的妻子。有个可爱的，绕膝笑闹的孩子。
　　可是，这一切，他什么都没有。
　　三十几年的光景，在他这里，简直贫瘠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生活的周遭有太多欺骗，伤害，阴暗的东西充斥着。虽然他从未说出口过，但埋在心里太久，渐渐有了阴暗的气息，像是生在内心角落里的一簇一簇的苔藓。
　　记忆里，唯一温暖着他的，只有她银铃一样的笑声，和她那张让他着魔了一样的笑脸。
　　就像种下一束希望的光一样，让他那么幸喜着，拼命的靠近。
　　……

　　在沙发上躺了不知多久，被窗外，嗖嗖掠过窗棱的风声吵醒。
　　月光冷幽幽照进了黑着灯的房间里来。
　　时钟滴答的声音很清晰，他微微侧了脸望一望窗外。天空的东方，已隐隐有了黎明的微光。
　　昨夜，她终究是没有回来啊。
　　自沙发上缓缓起身，冻的发冷的双肩，微微酸疼。
　　因为沙发不够宽大，双腿曲了一夜，麻木的几乎失去了知觉，不像自己的一样。

　　他抬手揉一揉双腿，想大概，任何事情太过用力，都会有束手缚脚的弊端。
　　那么自己是不是该，适时的松手？？
　　让她来选择？

　　早晨，下楼的时候，大厅里静悄悄的。晰然大概还在睡。
　　饭厅的餐桌上，只摆了一个人的餐具，周围的椅子空着，显得格外冷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餐桌上，时常只有他一个人。
　　餐具碰撞碗碟的声音会显得格外突兀。连自己的呼吸，一下一下，都听的分外清晰。
　　这个家，是越来越没有了家的样子。
　　手边，放着摊开的晨报，瞥了一眼，就看到了小格跟杜忠献夜店见面的消息。
　　微微愣一下，抬手，就将报纸揉成团，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心境平和的，自己都觉得有些奇妙。
　　吃过早饭，还记得拨了通电话出去。
　　“人都撤了吧。”他说。

　　因为当初车祸的余悸未平，而派到小格身边，暗中保护着她的人，现在留着，大概只会给大家带来无法避免的尴尬。
　　淡着脸，刚要挂断电话，却听对面的人突然说“可是……”
　　语气有些吞吐，让他莫名停住了动作。
　　“怎么？”
　　“不，大概也不是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
　　“讲！”他突然就不耐烦起来。
　　“只是，前几天，无意间查到一点小姐身边那个姓达的朋友的信息。”
　　“嗯？”
　　“很是个让人吃惊的人呢，十六岁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录。十六岁，被颜钰先生带回国后，依旧是个神话一样的人物。十八岁，就自学考取了美国Pharm D大学的药理学博士学位，通过NAPLEX和MJPE执业考试。但就这样一个天才，在国内，却依旧按部就班的读着当地本土高中。大学读的经济学，却因为缺勤太多，而没能完成学业……”
　　“更让人在意的是，他在丹麦的哥本哈根有座私人庄园，而那庄园最早却是穆老的私人产业。”

　　哈，还真的是他。
　　十几岁的时候，应该见过一面的，在丹麦，爷爷的病床前。
　　他那时候看起来十分羸弱。瘦瘦小小的，被一个黑发碧眼的漂亮女人，抱在怀中。
　　爷爷原本凑近了逗弄着他的，可是看他和父亲进门，立马寒了脸。挥手叫女人离开。

　　他还记得那小孩子嗦着手指，在女人的怀里转过头来看他的天真表情，黑黝黝水汪汪的一双漂亮的眼睛，让人十分在意。
　　从医院出来，赶往机场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了父亲“那小孩是谁？”
　　“……他是，一个远亲的孩子。”父亲当时好像是这样回答了他。

　　只是小孩子的记性太差。几年之后，他就忘记了他。
　　穆启然用拇指打开手上的一块古旧怀表，看到那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漂亮而表情冷漠的脸，以及小孩天真可爱的笑容。
　　这是在老宅里偶然发现的，爷爷曾经随身使用过的东西。

　　远亲吗？穆启然望着照片轻轻的笑了一下。
　　据说爷爷年轻的时候，曾是有名的药理学专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中年之后却转型从商。
　　原来血脉的力量可以这么强大啊。

　　只是爷爷当年为什么，从未在人前提到过他们，也没有将他们带回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