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自**暖

9、彼此的选择

　　很多天以后，村子里办了一场丧事。

　　很多人都哭了，四叔公是村子里辈分最大的老人，他老人家向来受村里人尊敬爱戴，全村几百户没有不受过他恩惠的。

　　那天，平安也去了四叔公灵堂前磕了几个响头。

　　平安和伊路能在这个村子里安顿下来，除了平安老叔的帮助之外，最大的帮助还是来自于四叔公，落户的证明也是四叔公办的。

　　平安从四叔公家里出来的时候，外边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有些冷。

　　平安没带伞，好在离家不远。

　　平安跑回家的时候，还是淋湿了衣服，他发烧了。

　　平安躺在床上，看到伊路慢腾腾地忙来忙去，他试着爬起来，可是身体完全不听他的话，稍微一动，胸腔里就跟被掏掉了一根血管似的，疼痛被无限地放大，蔓延开来。

　　他哭了，他照顾不了伊路了，一个病人在照顾另一个病人。

　　没钱买药给伊路吃，平安现在只期待着伊路的哥哥快点到来。

　　金铭来了，这是金铭过年后第一次来平安家。

　　金铭还是那样年轻，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看着伊路。

　　伊路都弄不明白金铭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人会喜欢病怏怏的自己。

　　金铭犹豫了很久，站在门口半低着头，不敢看伊路。

　　伊路问他，有事吗？

　　金铭像个小男孩一样地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平安躺在床上并不知道门外是谁，他头昏昏沉沉的，连眼睛都张不开。

　　金铭进房里来站在平安的床边，看到了平安瘦削苍白的脸，他实在想不起以前的平安是这样的。

　　金铭对伊路说，你们俩去城里把病给治好，钱我爸出。

　　伊路睁大着双眼，似是惊喜，但又讶异。

　　伊路问，你为什么帮我们？

　　金铭毫不避讳地说，我喜欢你。

　　伊路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勉强笑笑，然后不说一句话，坐在平安身旁轻轻地抚摸着平安的脸。

　　金铭苦笑了下说，那我明天过来接你们俩去医院。

　　伊路头也不回地说，不了，你回去吧，平安现在能听到我们说话，就算他愿意我也不会答应的。

　　金铭皱眉，何必呢？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可以当作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没看到，我也不强迫你。

　　伊路幽幽地说，你不会明白的，如果我身体是好的，我就会好吃好喝地把平安给养成啤酒肚发胖发福，变成死胖子，绝了花痴小姑娘的念头，一点念头都不能留，哪怕我自己将要病死。

　　金铭愣了半晌，一语不发地站在那。

　　伊路又说，你快回去吧，不然快下雨了。

　　那两天平安一直头晕头痛高烧不退，咳嗽中还伴有血丝。伊路喂他吃饭，他说不想吃；伊路陪他聊天，他反应迟钝接不上话；伊路给他洗澡，他不让洗，因为他身上长出了疱疹，他不愿让伊路看到。

　　伊路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平安，她哭了，她真很无助，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俩夫妻一样。

　　平安躺在床上的第三天，金铭的父亲金鑫来到他家。

　　金鑫皱眉看着躺在床上的平安，满脸的忧愁，伊路不知道这忧愁是谁借给他的。

　　那时候平安吃过饭刚睡着，伊路把金鑫请到院子里说话。

　　金鑫很直接的说要给她俩治病，伊路精神有点恍惚，但她还是摇摇头说，我知道为人父母都很无私，为了孩子的幸福什么都肯付出，我们很谢谢你，我们家平安也多亏了你们前些日子里的照顾。

　　金鑫无可奈何的说，你们这小俩口还真是倔强，但也别把我说得那么自私，平安的为人我都看在眼里，他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你和我家金铭的事儿我也听过了，这几天一想，还真的觉得你们俩可真是天造地设的，少了谁都不成。这些年我逼着金铭做了太多他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我很愧疚，昨天他对我说不恨我，因为我是他爸爸，他说他可以有出息，也可以赚很多钱，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也想做个好人，能帮帮朋友。

　　伊路恍惚了一下说，他可以把我当作是他的朋友吗？

　　金鑫苦笑说，或许不只是，起码是朋友。听我老人家一句话，你和平安加起来就是两条命，你看他现在都病的什么样了，再拖下去可能到时候就真晚了。

　　伊路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摇摇头说，想要治好我两个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钱，我们也不想欠你们的，这对平安是个折磨。

　　金鑫不做争论说，所以我有个请求，你们治病的钱一切由我支付，我只是想等你们病好了，金铭可以去找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爱情，你答应吗？

　　伊路愣了下，想了会儿说，谢谢你，我们病一好就离开这里。

　　金鑫走后，伊路恍恍惚惚地走到平安的床边，看着他瘦削苍白的脸颊说，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我的平安，你究竟怎么了，快点好起来吧。

　　第二天一大早金鑫就开了车过来接她俩口子，伊路把平安扶上了车，然后回来把家门锁上，上车前她有点不舍的看着这个爱怨交织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