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纲姬与山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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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一个欲雨的阴天。
由于部长家中忽然有事，天气也忽然骤变，于是并盛中学的棒球社便草草 结束了当天下午的训练活动。收拾完东西后，山本武与同社的几位好友在学校门口分分道别。
原本沿着近路回家的山本武却在半路发现道路因维修重建已被封锁，只好选择有些绕远的另一条大路。这也是并盛中学附近唯一同往返黑耀中学的道路相重叠的地方。
两所学校放学时间相差无几，只是纪律更为严明的并盛中学时间稍晚一点而已。但就算如此，到了这个时间点，在这条道路上行走的黑耀学生也寥寥无几。偶尔能见到几位身着军绿色校服的学生沉默的结伴而行，宛如苍白的幽灵。
据山本武所知，黑耀中学一直以混乱的风纪闻名于并盛片区。曾经有位从黑耀中学退休的老教师如此扬言说，黑耀中学从内到外都是拧了无数个死结的麻花绳，麻烦事永远也理不干净。
前些年就发生过捣蛋的男同学往讲台上的粉笔盒中放置了未燃灭的烟使对怀孕女教师使坏的事件。对此毫不知情的无辜女教师探手伸进了粉笔盒中，惊吓中将其打翻，里面还掉出了使用过的避|孕套，吓得女教师当下脚滑，在男生们的坏笑声中差点流产。
即便黑耀中学董事会严肃处理了这件事，可学校名声仍旧迅速败坏。就像枯萎直至腐烂的花朵一般，整所学校散发着浓郁的恶臭。
因此，一般来说只有出了名的不良少年以及贫困生会在黑耀中学就读。偶尔还会有学籍出了问题的学生无可奈何的来此校上学。这就是外人眼中的黑耀中学。
无论怎么整顿，也只是一摊毫无生机的死水。
就连罕有走这条路的机会的山本武也曾见到过从这所学院表象之下的暗河。
当时走这条路的原因，山本武忘得一干二净。他只记得那个岔路口的幽暗小巷道里，浓妆艳抹的烫发女生们一齐围住了一个个头娇小的少女，将她抵在生满苔藓的墙头，墨绿的裙角被凸出的瓦砖一角割破。
那时候恰好临近冬春交替，天气回冷，凉意入骨。
她们一哄而上抢过少女怀中的笔记本和书包一边说着嘲讽而又难听的话语，一边将笔记本撕扯得参差不齐，狠狠的往书包上跺了好几脚。少女一声不吭的咬唇承受着。大多数长时间被欺凌的人通常都是这个反应。没有足够的实力，剧烈的挣扎与反抗往往会只会带来更加剧烈的羞辱，少女显然已经深谙其道。
山本武骤然停步。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在不了解实情的情况下，直接介入到女生之间的争吵与斗争中，可他天生的觉察力告诉他事态可能会升级得很严重。
事情果然还未结束，女生们逼着少女脱掉围巾手套以及外套。将她像青笋一般剥的一干二净。少女冻得鼻尖泛红，扒下丝袜的小腿直打颤，像小动物一般瑟缩成一团。
就在为首的那个女生举起亮着闪光灯的手机，企图强硬的扣开女孩拼命保护着的胸前纽扣时，山本武出面阻止了这个暴力行径的发生。
忽然出面的陌生男性果然令她们有所顾及。
那几个肇事的女生面面相觑了一阵，低声向手机说了句什么，最后瞪了山本武一眼，朝女孩搁下狠话后离去。
被撕扯成三四半的笔记本在风的吹拂下，零落一地。
少女低声啜泣着拾起地上一件件被污泥沾染的衣服，将上面的灰尘拍净逐一穿戴整齐。
站在巷道口为她把风并一直别过的头的山本武刚想递给她第一张纸巾，身后便传来一个音色清澈的声音。
“谢谢。对不起。”少女深深朝他鞠了一躬，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为什么要连着一起说？习惯？
山本武并未看清少女的长相，却记住了一件令他感到小小意外的事。女孩匆匆捡走的笔记本却剩下了零碎的一部分。
那残余半张纸卡在地上的岩缝里，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山本武大致扫了一眼，课堂笔记的批注，一些生僻词汇甚至被红笔圈出，详细的写上了注释和发音。简直可以成为优秀学生笔记的典范。可少女身上的校服的确是黑耀中学的校服。认知与印象拉开了微妙的距离。
这件事很快因后来繁重的棒球训练被山本武抛之脑后。
可今天再度走过这条路时，他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在小巷道处停顿了一下。如此寂静，寥无人迹。
山本武收回目光，走到了第二条岔路口，很快他便来到了繁华的商业街。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密集，几滴若有若无的雨点摔在了山本武的肩头。明显是要下雨的征兆。
山本武刚一撑起手中的雨伞，一个娇小的身体便兀自撞了过来。稳住偏斜的雨伞，山本武低头一看。
不过几岁大小的小女孩踩住了他的鞋跟，脑后不断晃动着红马尾，此刻她正哭哭啼啼的嚷嚷道：“气球丢了...”
泪花止不住的从稚嫩的脸颊上滚落。
经常帮忙带邻人家小孩玩耍的山本武下意识的蹲了下来，他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小脑袋，刚想安慰道，一个温软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
与记忆中略微有些重合的声音。
“我去帮你追气球。”
柔软的栗色长发在少女纤盈的后腰上不住摇曳着，些微雨丝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低垂的琥珀色眼睛里含着某种沉静而又轻盈的光芒。
她一路小跑着前进，白软的脸颊上红晕浮现，几次伸出手想要拽住红气球，却屡屡宣告失败。
山本武看着少女鲜活的身影，某种怪异感却自心中徒然升起。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地面的水洼处似乎有什么正在反光……
拽住气球的少女停止在原地。气球鲜红，少女脸色苍白。
一辆卡车正朝她的方向驶来。
刺耳的刹车声中，山本武看见被车灯勾勒出轮廓的丝线缠绕在少女的脚踝上，将她牢牢的固定在原地。而少女脸上的挣扎与惊恐之色一览无遗。
哪怕以山本武的脚力，此时此刻也爱莫能助。
唯一没有放弃希望的人以惊人的速度冲了出去。那大概是少女的母亲，她爆发出了无以伦比的力量在危机时刻将少女猛地撞开，自己被卷入了轮胎之下。
黑色丝线以雾气的形式消散得荡然无存。
原本零散的雨点瞬间转变为了倾盆大雨，冲刷着浸入水泥的鲜红。
滚落在地的少女爆发出痛苦的大叫，她费力的从地上起身，跌跌撞撞的来到被弹飞的母亲面前，扣住她摊在地上的手掌，用力到五指仿佛都能陷入地面的程度。
少女伏在母亲的身上撕心裂肺的痛哭着。
山本武在少女的头顶上撑开雨伞，他一边拨打着电话，一边出言安慰着少女。
她乍然惊醒，泪眼朦胧的拽住山本武的衣角，沙哑的哭喊道。
能借给我手机吗？打电话...把我妈妈送进医院...医院...
接着她转过头，握紧母亲冰冷的手掌贴在自己的面颊上，颤抖着反复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救护车终于来时，山本武敏锐的察觉到那无人注意的诡异，比如红色气球，比如那个一直嚷嚷着要气球的红发小女孩皆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聚集的人潮中，仿佛从未存在。
这场车祸，也许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真相。
大概一个月后，少女转入了山本武所在的班级。
与当初脆弱的眼神有所不同，少女的目光沉静而又坚定。但她似乎早已不记得山本武了，以完全陌生的态度对待着他。两人也未有任何独自接触的机会，直到那一天...
钢笔的笔尖徒然停顿。湛蓝的墨水于稿纸排线的上端凝固了一个小点。恰如句号，又恰如死结。
随着一声叹息，未完全收尾的故事手稿被敛于方桌的别处。新摊开的稿纸上则又落下笔墨，写下了一个全新的标题——《宇宙王子的冒险游记》
题记——
“多重人格模拟症，由三叉戟蚊子传播的特殊疾病，被蜇后患者将会处于极度时空紊乱中，并伴有性格定时改变、中二病、暴力倾向等症状...”
这个时候就有蚊子了吗？
蚊子嗡嗡鸣叫着从山本武身旁一飞而过，悄悄钻进了少女摇曳的百褶裙下，朝着□□的绝对领域叮了一下。
山本武刚刚将视线移开，忽然感觉身上一重。前面的少女不知为何骤然停步，向后一摔，恰好摔倒了他的身上。
柔软的栗色长发洒落至他的胸膛，微微卷曲的尾梢飘散出类似干花的香气。她微微扇动了下纤长的睫毛，白若透明肌肤上浸染着胭脂般的薄红。明晰而又润泽的五官看上去略有几分眼熟。
那个追逐红气球的少女或是班上的泽田同学？怎么说，整体感觉上有些不一样。山本武眸光一暗。
“泽田同学？”
少女缓缓睁开琥珀色的眼睛，含着清酒般透亮的光芒。她一把拽下山本武的衣领，狠狠的瞪圆眼睛。由于两人离的太近的缘故，就连轻柔的呼吸声都微弱可闻。
“唔...本宇宙王子才不要乖乖待在这种没有萌妹、充满晦气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纲姬与山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