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彼岸沙华尽》木子心辰

6、六

　　大婚的晚上，拓跋霖掀起我的盖头。盖头一掀起来，我只觉得眼前一亮，四面烛光亮堂堂的，照着他的脸，他的人。
　　他身着玄色袍子，上面有很多精致的花纹，衬得他面如冠玉，仪表堂堂。我浅浅的笑说“子霖…”
　　他微微一笑，低下头趴到我耳边缓缓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喜欢上你了吧。我只是借着你除掉草原唯一的能人罢了，云瑞他死了…”
　　他说云瑞喜欢我；他说云瑞在我来中原的路上，他就死了；他说草原上害他受伤的其实是他的人，否则怎会解药独独针对云瑞；他还说娶我只是为了他能坐稳太子的位子……
　　拓跋霖的一张一闭的还在说些什么，我却完全听不见了。空白的脑海里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一句话…
　　云端爱我，我却将他害死了。
　　云端爱我，我却将他害死了。
　　……
　　一阵眩晕，我软瘫在榻上。心中似火烧的痛，干涩的眼眶却忘了流泪。
　　红烛的烛火摇摇曳曳立在房里，火红映得房里亮堂堂的，只映着我的影子。苍茫的月色下，我竟然都不知要何去何从。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红一滴又一滴的落下，在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悲伤的花。
　　我来之前为子霖细细绣了腰带。在我们北凉，新人要互换腰带，表示要栓对方在身上。我不期望他的腰带，我却是想栓他在我身上的。
　　原是我痴心妄想，我不配被人爱，也害死爱我的人。
　　八这段日子我常常呆呆地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晚上。我会想到我和云瑞一起的那些日子。那时候我还是个小毛丫头，整日不懂世事的缠着他，缠着他带我去偷羊，缠着他给我束发，还让他带新衣服给我….然后总是不知不觉间就满脸水渍。
　　自大婚后，子霖就没来看过我了，连我一根手指都未曾碰过。我倒也落得清闲，却不知不觉总守在他进出的路上，只为看他一眼。说起来竟也可笑，他杀了我曾经最爱的人我却这般日日盼他。或许我真的是不该生下的孽种，凡事都是报应。
　　听府里的丫鬟说皇上熬不过今冬了，子霖在御前侍候父皇。我都觉得可笑，我一个太子妃要听到他的消息都要从丫鬟嘴里。
　　小玉时常跟我说着些外头的趣事来逗我笑，我却笑不起来。在中原，只有小玉是真心待我的，我在她身上时时能看到我在草原上的影子。
　　她却在这似水年华的时候死了。
　　那日拓跋霖从宫外回来，带了个娇柔美艳的女子。这是意料之中的，我并不吃惊。小玉却在我耳旁只数落着拓跋霖的不是，我袅袅一笑示意她别再出声。
　　那女子却突然上前掴了我一个响亮耳光“哪里来的的女子，这般不识礼数。见到太子不知行礼，还敢明目张胆地数落我。”我摸摸了脸上，被指甲刮破了皮溢出了星星点点的腥红。
　　我原以为子霖会帮我的，可是我错了。拓跋霖依旧在原地站着，平静的看着我。
　　我不顾仪态的，走上前狠狠向那女子掴了一掌“本太子妃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只想将我的委屈发泄出来。我转身想离开，那女子却趁机将我推倒在地。
　　已值深秋，地面上一片冰凉，同我的心一样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