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MARIAGE D'AMOUR ...
-
-0.
什么梦，
什么懵懂，
什么千斤重，
什么无助如聋，
什么慌张扑了空。
-
-1.
他倚在门框，望镜中的她。她捏起裙摆在原地转了个圈。
「好看吗哥哥，我也长大了呢。」
恍惚之中有错觉，身着白色西服的他才是那个应该与她相约在庄重又幸福的背景乐中迈向纯白殿堂的男人。
牙齿相触的力加大，突起相互摩擦，他一个转身走出了房间。
「……」
她低下头盯着脚下的地毯，两撮立绒纠缠在了一起，她抬起头对一旁担忧的好友笑笑。
「别在意，哥哥只是太害羞了。」
-
-2.
花环之下，婚纱之中。
是他熟悉的妆容，熟悉的耳环，熟悉的项链，挽着熟悉的男人。
那男人的笑容他熟悉，迈出的步伐他熟悉，甚至连弯腰时形成的弧度也熟悉。
却唯有她，却在这个时刻骤然变得陌生。
-
-3.
宣誓，泪水几乎夺眶的她，如此认真地吐出誓言，与面前男人相握的手未曾松开过。
一句「我愿意」，仅三个字。
-
-3.5.
「啊啊，江你究竟要把毯子踹到哪里去啊，以后去别人家了可要注意啊。」
「哎？这种事情不都是无意识的吗，怎么会注意啦，哥哥好笨。」
「我管啊，以后被男朋友嫌弃可别回家哭啊。」
「那样的话，我只要成为哥哥的新娘就好了啊。」
电视机前的他僵了下来，捏紧手中的薯片包装，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牙间的也随之酥软下来，失了质感。
「……说什么傻话……」
她掀开身上的毯子，从沙发上跳下，在他的面前转了个圈，双手合十置于心口。
「不论生老病死……」
头上一瞬缺氧，又重新跌倒在沙发，面色潮红。
「喂，发烧的时候乖乖躺着就行了啊。」
她悄悄爬上沙发蜷起身，被覆上毯子，依旧软嚅。
「……我愿意。」
-
-4.
互换信物。
纤细的手指被一圈光亮的金属禁锢，即将失去自由，是在向她的生活画牢。
-
-4.5.
摊前停留良久的她，无奈催促的他。
夏日祭的人群拥挤异常，身着和服的他被蹲在地上的她拉住移动不得，眼看着远处的玩伴们在人群中逝去。
「看什么啊这么长时间，要走了，江。」
「哎？嗯……」
站起身后仍停留的目光将女孩出卖，是对戒。
「想要吗？」
「可以吗？但是大叔说不可以单独卖，要和恋人一起……」
「少罗嗦了，大叔，给我这个。」
笨拙地套在她的指上，看着眼前人的笑颜，他将另一枚揣进口袋。
「哥哥的呢？」
「不是都说了要和恋人一起吗，当然要留到那个家伙出现了啊，笨蛋江。」
「哎，这样啊……」
-
-5.
他抬起手轻抚颈上细线，环绕之中，胸前一枚男戒。
「游泳不方便罢了，笨蛋江。」
「啊啦，凛，真是的，妹妹都要嫁出去了竟然还在叫人家笨蛋……」
一旁的母亲握住手中的丝绢，拭拭眼角。
-
-6.
誓言之吻。
花环下相拥的两个人，沉浸在彼此之中如他人未曾存在过。
-
-6.5
电视机内的电影扑朔，光在她的脸上跳跃，绽成几朵彩蝶。
屏幕内的男女站立于广场中心，在四溅的喷泉之下拥吻。
他伸出手捂住她的双眼。
「小孩子不要看这种东西啦。」
「哎？为什么？哥哥不也是小孩子嘛！」
「因为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相比之下只有你是小孩子。」
「……哥哥笨蛋，我才不是小孩子。」
「会半夜把我拉起来看电影放送节目的你怎么都是小孩子吧。」
她嘟起唇，用双手握住眼上属于他的大手，置于眼前，沉默着盯住。
「……哥哥……」
她抬起头，依旧是沉默地望着他，屏幕里传来的压低后的水与大理石碰撞的声音依旧在空荡的房间内明朗着，投射出来的跃动的光在她涨红的侧脸明亮。
「……笨蛋，我都说了小孩子要把眼闭上了啊。」
用另一只手重新捂住她的双眼，任原本的左手掌心在她双手捂住所形成的狭小空间内愈发躁热，却不再燥热。
-
-7.
台上的母亲颤抖着念出准备好的稿件，在所有人的微笑下用丝绢抹掉眼泪保持微笑。
「若不是今天的婚纱，我还会以为你是那个爱撒娇的小姑娘呢，没想到……」
-
-7.5
突然闯进门的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冲向了窗边的座位。
「喂喂，那是高年级的吧……」
「凶神恶煞的，酒鬼蔷薇圣斗派来的救兵吗……」
「咳咳，这位同学……」
瑟瑟缩缩的古代史教师的教杖几乎打弯。
「江，回家。」
他如此说着，揪出蜷在座位的她，背在身后冲出教室。
扇门相撞发出的咣啷咣啷声和他几近威胁语气的「病假」便如此回荡在了全班僵硬的空气中。
「……哥哥。」
「别说话了笨蛋，还不够痛吗。」
-
-8.
「凛，酒。」
一旁的父亲用胳膊肘碰了碰出神的他，肋上短暂的痛，他一颤。
是欢笑的新人，杯中是幸福的美酒，却泛着酸涩的苦味，他仰起头一口气将杯内清空。
-
-8.5
「恭喜哥哥优胜，干杯！」
「什么啊，遥没参加罢了。」
「优胜就是优胜，真是的，不要害羞啦。」
睡死在地板上的她身上一件校服衬衫，裸露的大腿是运动服覆盖，坐在一旁的他拖住下巴盯在笔记本电脑屏幕。
「喂喂，这可是你所谓的干杯啊。」
桌上家庭装的橙汁还剩一半，纸杯却散乱。
「……」
平稳的呼吸在他房间内占据了过多的空间，他抚了抚额头。
「再不起来就把你抱到床上去了喔？」
「……」
「……」
「……」
「没办法，不然会着凉的……」
「……」
「……」
「……哥哥真是个大笨蛋。」
「……」
「……」
「……」
-
-9.
用餐过后是所有人的合照。
在笨重的照相机前，所有人都摆出最美的笑容，在叱啦一声的闪光灯下，笑容便凝固在此。
「凛，笑一笑嘛。」
他将脑袋转了个方向。
-
-9.5
「哥哥，拜托了。」
「不行。」
「就一张，一张嘛！」
「……」
他别扭地转过头去，只留了半张无奈的脸落在镜头上。
她笑嘻嘻地甩着速洗出来的相片，在他的面前举起，对比一般偷偷笑着。
似乎是幻觉，那个被眼光所穿透的并不是相片，而是灿烂微笑着的她。
终于也微笑起来。
-
-10.
缓缓驶走的轿车连成一条彩线贯穿了整条马路，气球被轧时发出炸裂开的声音。
婚宴结束，他在行驶的车内看窗外过往的行人，一对长相相似的恋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那人，不正是自己吗。
-
-11.
周围所有的面孔，都是自己所熟知的镜中的自己。
在眼前被旋转，放大，成了一圈绕不开的螺旋。
-
-12.
——惊醒，坐起，穿衣，跳下，奔出。
-
-13.
卧室地毯上没了果汁的污痕，徒留阳光香味。
平静的电视机发不出任何声响，黑灰色显示屏讲不出只言片语。
空荡的沙发上也没有任何人的存在痕迹，下陷的弧度只属于空气。
争执过的厨房灶台洁净如初，那些甩开了的奶油早已被擦拭得没了痕迹。
大门咣啷咣啷地回荡，他已离开。
-
-14.
松冈凛在校门口不安地跺脚，徘徊，脚下的石子被来来回回踩了好几个几百次。
夕阳将落的光从不远处的教学楼后照射出，松冈凛盯紧了出口。
是一抹跳跃的酒红，从宽敞的庭院与好友结伴说笑而出。
-
-15.
在踏出校门的一瞬间，被突然抓住手腕的松冈江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从何开口。
「江！」
「哥哥……？」
面对茫然的松冈江和好奇的身旁好友，松冈凛咽了咽口水，最终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
「恭……恭喜成为高中生。」
「哈？！」
「要……要认真学习，做好功课啊。」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MARIAGE D'AMOU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