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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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凯华把浚生带回裙臣的时候也已经深了，天上的月亮明晃晃地照在老情街的旧砖墙上，留下看不清的斑驳痕迹。冰凉的空气刺激着浚生的鼻翼，他一言不发地趴在林凯华有些微弯的背上，看着那盏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灯火越来越近。若不是有夜色掩罩，那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一看就能泄露心底的秘密。
伏姝踉跄着和夏晔从裙臣里跑出来，她急急地将浚生接到怀里，一双手顾不得擦眼泪，径自将浚生的小脑袋按到怀里：“你到底去哪儿了——以后再也不许这么吓我！再也不许——”
浚生小小的胳膊死死攥着伏姝的衣角，缩在伏姝怀里小声啜泣，越哭越伤心，连声音都变得含混不清：“么么……么、么么，么么——”
林凯华别过脸去，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他看着眼前的场景，想到英年早夭的儿子，想到几度精神奔溃的妻子，想到自己无望的余生，不禁苦笑。就在他背着浚生踏上老情街的时候，浚生在他的耳边清清楚楚地说了句：“林爷爷，别告诉大家我不是伏姝的孩子好吗？如果真要说，也等我长大了行吗？”
“为什么？”林凯华问。
“我长大以后，她就不会担心了。”浚生的声音无力地弱了下去，还带着细小的哽咽。
林凯华微愕，他难以想象浚生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心里能装下这么大的事情，“好，林爷爷不说，这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林凯华看着浚生在伏姝怀里哭成一团，只朝夏晔打了招呼便胡乱抹了一把脸，一瘸一拐地走进裙臣，迈着极慢的步子上楼。
走到二楼拐角处，正巧看到漓生躲在角落里抹眼睛。他走上前，心疼地摸了摸漓生的脑袋，轻声叮嘱道：“好孩子，悄悄回房间去吧，别让你妈妈再担心你。”说着，林凯华伸出手——
漓生乖巧地点点头，吸溜着鼻子站起身，牵着林凯华的手往楼上走去：“林爷爷，你的脚没事吧？”
“没事儿——林爷爷好得很，倒不了。”林凯华的嘴角微微翘起，那是一个极为沧桑的弧度，满是对岁月无情的嘲讽。此刻他忽然无法看轻自己儿子生前深爱的那个女人，他甚至觉得伏姝是个了不得的女子，否则她的两个孩子为何都这么懂事得叫人平白心疼。
伏姝安顿完浚生和漓生已经是凌晨，而她自己是被夏晔硬逼着抱到对面房间的床上躺下的。
“躺好——”夏晔强调着，“你一天都没好好休息过，剩下的事都交给我。”
伏姝堪堪拉住夏晔的手，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你不问我今天发生了什么？”
“在我眼里，这些事都没有你和孩子重要。”夏晔在伏姝微肿的眼角落下轻轻一吻，“其他以后慢慢说。”
伏姝颤抖着闭上眼睛，抑制住同样颤抖的声音：“谢谢你——总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无论是现在，还是——”
“还是什么？”夏晔拇指轻抚那挑起的眼尾，描画着他对她独一无二的深情。
伏姝偏过头去，轻轻弹开双眼，苍白的唇角染上一丝赧然：“还是——那一年……”
夏晔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颇有些冒着傻气地问：“这么说——你是原谅我了？”
“嗯——”伏姝应了声，越发觉得尴尬地翻过身，拿背朝着夏晔。
“这么说你会答应我留下了？”夏晔激动地差点跳起来，俯身将伏姝用力搂在怀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快，仿佛身上没了千斤重负，整个人都快飘起来。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留下了？”伏姝反问了句，“你给我回上海去。”
“凭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找个老婆，还不得看紧了？”夏晔把头埋入伏姝发间，隔着那乌亮清香的发丝亲吻她的耳朵，说着自然的情话。
“你说谁是老婆？”伏姝安然闭上双眼，在夏晔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谁是你的老婆？”
“你不是都原谅我了吗？”夏晔无辜地开口，满脸惊愕，智商情商统统变成负数。
伏姝双眸眯开一条缝儿，满是倦意地回了句：“你连婚都没求，谁知道你要娶谁？”
“你是说我可以求婚？是不是我求了你就答应？”夏晔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不求我怎么知道要不要答应——”
“我只是想确认下——我如果向你求婚，你一定会答应我吧？”
伏姝与夏晔此刻贴面而视，勾起唇角却还是那一句：“你不求，要怎么确认？”
这一夜，伏姝有夏晔陪着，睡得很沉。她的梦里好像出现了林南，出现了白凝，出现无数存在或不存在过去。她辨不清梦里当年的自己爱的到底是谁，只记得一张星夜下温柔的容颜，还有夜风浮动里少年轻人那比星空还要璀璨的目光。
翌日清晨，夏晔张开眼，看着旭日金色洒在伏姝眉梢，终于确认这个消耗了自己全部青春的女人现在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林家二老的出现，浚生的失踪反而让他和伏姝之间的僵局被打破，他对她再没有秘密，仿佛年少自以为的一切负疚和挣扎都被宽恕。
当所有杂质沉淀结束，混沌消失了，夏晔爱情遍布在阳光之下，令他感受到一种全新的开始。
然后他看着伏姝缓缓醒来，细细亲吻，互道早安。
伏姝心软，最终还是留了林家二老一起在漓川过年，不忍心让他们回那个对他们而言冷冷清清的上海。而浚生自打那夜回来之后便不愿多开口说话，反倒是和林凯华亲近许多，一老一小总是沉默着并肩坐在一起画画。而苏玲丽自然欢喜见到祖孙俩在一起，便会安静地坐在一边喝茶看书，时不时笑着偏过头看上几眼。
林家二老是年初四离开的，离开前林凯华认了浚生做了干孙子。到底当年林南也曾想认下浚生，这样也算了却了所有人的念想。
过年期间来漓川的游客多起来，裙臣很快就被住满。偏偏金一带着一家子人出门走亲戚去了，于是伏姝和夏晔前前后后忙得不可开交，常常大半天过去也就只能来几次眼神交流。好不容易挨到正月十五，店里客人少了些，夏晔却又被伏念琛一个电话吓得不轻！于是夏晔只好抱着“岳父大人绝对不能得罪”的心态，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漓川，灰溜溜赶回上海上班……
形势大好的两个人，硬生生变成异地恋！夏晔怎会忍受得了这种相思之苦，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年，夏晔除了卖力工作，争取每个周赶一趟漓川之外，他开始全方位全天候游说伏姝回上海生活，恨不能促使东皇集团直接在云南开家分公司。
在这种分居两地的情况持续大半年之后，夏晔终于忍无可忍，强行向公司请了个长假，直接把伏姝和孩子拐跑了！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