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的迷惑》圣城飞花

6、造神密谈

　　孙传承坐在他的办公室，烟雾绕缭，作为学校分管后勤的副校长，他已经在这个岗位工作了近十年，校长正职换了一轮又一轮，看到昔日的同事或下级纷纷晋升，他感叹生不逢时又有些怒火中烧，从二十三岁从教到年逾五十，跌打滚爬几十年，苦心钻营让他头发早早掉落大半，头顶几缕干枯长发，再盖不住油腻铮亮的秃顶。一双锐利的三角眼深藏在干瘦的眼眶里，也失去了昔日深邃的光芒，唯独薄薄嘴唇右下角的那颗带毛黑痣，却越长越大。现在，这个干瘪的老头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掐灭了最后一支烟，身子蜷缩在宽大的老板椅里，手摸着黑痣，闭目养神，外面教室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似乎已经于己无关。
　　一束阳光慢慢照射到他的脸上，他厌恶地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呼啦一下将窗帘的缝隙拉死，室内再次笼罩在阴暗里。
　　这时，一阵低沉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他不无厌烦地说了声：“进来。”
　　高老头那枯瘦阴森的脸，出现在门口，裂开一口黄牙，向他献媚般的笑着。
　　“你怎么来了？没事干好你的活，瞎窜游什么？”孙传承一脸鄙夷地看他一眼。
　　高老头转身将门关死，点头哈腰地走了过去，消无声息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从办公桌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烟递给孙传承，看孙传承不接，又拿起办公桌上的打火机点上，闭上眼睛，猛吸一口，在烟雾绕缭中将烟盒和打火机一起装入自己的口袋。
　　“什么事，说吧。”孙传承强忍着心里的厌恶，冷冰冰地说。
　　“好事，好事。”高老头皮笑肉不笑地观察着对方的脸色。
　　孙传承直立起身子，瞥斜一眼这个鬼一样的老家伙，拿起报纸，边看边说：“除了要钱要物，你还能有什么好事。说吧。”
　　“今天来，一不要钱，二不要物，以后不缺那个了。”高老头的脸因兴奋而扭曲着，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不受待见，也看得出对方对自己的极端厌恶和鄙视，但他今天是有备而来，他本想继续卖卖关子，又怕孙传承翻脸闹个不愉快，因此，直接入正题：“人，我找到了！”
　　“人？什么人？”
　　“不是人，是神！眼前就有一个。”高老头说完，装模作样继续抽烟。
　　孙传承呼地一下站起来，脸色难看到极点，气急败坏又努力的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上次你害的我还不够吗，你又在鼓捣什么害人的玩意儿，你给我滚！”他伸手指着门口。
　　高老头动也不动，将快要烧到手指的烟蒂狠狠碾在烟灰缸里，抬起头来，用冰冷的语气质问道：“是我害你吗？要不那次，你能坐上今天的位子？你得到的还少吗？十几几万元都进了你的腰包吧？我呢？烧锅炉都不用我了。你也不想想，不趁这机会捞点，等天上给你送馅饼？切！”
　　孙传承显然被他的话戳到了短处，他一下子瘫软了下来，一屁股坐了下去，垂头丧气地说道：“说吧。”
　　高老头立即眉飞色舞起来，说：“是初三的一名学生，叫韩欣，就是上次被雷击的那个。”
　　孙传承心里一怔，但没动。
　　看孙传承没反应，高老头用手摸一把鼻子，继续说道：“已经跟他接触了，他对此深信不疑，而且这孩子表示了极大的兴趣。他有过雷击经验，大难不死，必有成因，选他，顺理成章。”
　　孙传承从老板椅一下支起身子，表情严肃，似有所思，显然他已经转变了刚才的观点，他看老高一眼，捋了捋那束秃顶上的长发，说：“这事我知道，确实挺邪门的，连医生都感到奇怪。不过，他父母好像不是一般人吧？”
　　“早打听清楚了，他家庭情况一般，父亲是物价局的一名副科长，多年在单位受排挤，不得重用，跟你一样。”高老头侃侃而谈，但最后一句话，立马受到了孙传承的怒视，他忙点头赔笑，“更巧合的是，他父亲曾有个大伯，也被雷击过，后来给人算命，骗人不少，特殊时期中当做牛鬼蛇神批斗死了。”
　　“竟有这事？天下还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孙传承这回真的被勾起了兴趣，他看着高老头，心想眼前这个高老头，竟然能钻营到如此地步，看来的确是有备而来啊。不过，年龄已近日暮的他，作为一名副校长，再不敢贸然行事，毕竟这不是小事，多年前的那次造神，让他受益匪浅，也受害颇深，时过境迁，取舍之间，他犹豫着。
　　“看你，还是怕这怕那的，也不想想，这些年，你循规蹈矩，得到了什么？要没有那次得到的钱，你恐怕连个级部主任都干不上吧”高老头看出了他的犹豫，“再说了，当前这个社会，各种气功流行，出了一个又有一个大神，严新、张宝胜，那个没得到高层接见？哪个不是金钵满盆？时机大好，时不我待啊老兄！”
　　孙传承已经被他说动，说真的，报纸杂志各类功法流行，自己的老伴退休后，也练起了什么香功，类似信息看多了，他甚至都承认了某种特异能力的真实性。如果真能跟上次一样，造出一个万人追捧的大神，那财源滚滚，自己还会在乎什么校长副校长吗？思索好久，他终于下了决心：“好吧，不过，这事，还得靠你来弄，我只给开绿灯，不参与，分成规矩照旧。”
　　“不，不，原来那一套，落伍了。”高老头说道，“要搞，就要大的，得有政府的支持，媒体的配合。许多的事情，得你来搞。”
　　孙传承忙说：“我搞？我搞什么，我是党员干部，这事万一败露……”他没敢再说下去。
　　“所以说啊，咱得有棵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嘛，你那小舅子，不就在文化馆工作吗，听说还混了个副职，加上你的关系，没有什么不成吧？”高老头一脸的阴险。
　　孙传承无奈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