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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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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紫禁深深，幽幽烛影。帘栊层层，檀香袅袅。
自古以来，君王者，高处不胜寒。
原本居住着皇帝的寝殿内，此刻迎来了两位权高位重之士。二人身穿明黄华服，上刺数条腾云蟠龙。——便是吴邪的两位皇叔了，吴二白和吴三省。
除他二人之外，门前还站着个哆哆嗦嗦的小太监。
王盟都要哭了，背后一层冷汗黏着衣裳，难受得慌。
“小邪呢？”吴三省见了他劈头盖脸的就道。
“这……皇、皇上他已经入寝了……”王盟头压的很低，心里练练叫苦。吴邪平日最爱私自出宫玩，让王盟留下做个后应。这偷偷出去也不下百次了，次次相安无事。唯有今天撞了邪，生生把两位皇叔都吹来了。
“入寝了？”吴三省笑着眯起了眼：“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在酉时消停了？让开！”
迫于吴三省威压，王盟只好不情愿的退开了。吴二白睨了王盟一眼，悠悠闲闲跟着吴三省入了殿内。
——这满满的杀气啊！奴才是无辜的啊！王盟终于忍不住在心里泪流满面。
吴三省径直走向上好沉香木制成的龙榻，拂开剔透珠帘及赤金帘帐，只见华美缎被里面鼓鼓的。他低低唤了声：“小邪？”
掀开缎被去，里面却只有又一床挤压成一团的被子。
吴三省一声冷笑：“功夫服下的倒是挺足的啊！他人呢？”
“皇上他……微服私访去了。”这两位都是自己惹不起的狠绝儿，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吧。
“微服私访？我看那臭小子就是跑出去撒野了吧！”
普天之下，敢管永安王叫“臭小子”的人也只有吴三省了。不，吴二白其实也敢，只不过他是斯文人，和吴三省不可同日而语。只是斯文人不动声色的施压比粗鄙之人更可怕，就好比现在这样，淡淡的开口道：“说罢。”
“这……这奴才可真不知道了呀！”王盟一脸无辜：“皇上他每次出门都是随意而去，也从来不跟奴才说。哪天兴起了跑到玉门关去转转都是有可能的……”
话音刚落，就挨了吴三省一眼刀。王盟一哆嗦，连忙将剩下的话咽回了喉咙。
“瞎子。”吴三省冷着脸一喝，殿内竟然又多出了一人。这人一身黑色劲装融在黑暗里，嘴角一抹痞痞的笑。最要称奇的是，被称为瞎子的人眼睛上还蒙着一条二尺黑布，也不怕走路摔着了，莫非真是个瞎子？
王盟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人再奇怪也是很有几把刷子的，否则凭自己刚才那么紧张的状态是绝不会没发现殿里还有一个人的。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得吴三省吩咐道：“你跟着王公公再带几个人去把皇上找回来，找不回来的话，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王盟一惊，迎面就对上吴三省寒光闪烁的眸子。他推门，只好默默的去了，身后还跟着个疯癫癫的黑瞎子。
还有比我更倒霉的人么——他哭丧着脸，一脸悲愤的想。
楼中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一行人坐定，可谓是添酒回灯重开宴。宋嫂鱼羹、红泥手撕鸡、龙井虾仁、荷花酥及两坛子上好的女儿红悉数端上，叫人食指大动。
“别忍了，胖爷你口水都快掉下来了。”吴邪笑着调侃道，顺手拿着筷子尾端戳了一下胖子。胖子这个人很奇怪，有种天生的自来熟，即使才相识不久他也不怕人家生气。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胖爷我就不客气，先开动了！”说罢直取东坡肉。
吴邪看着胖子那副馋样，心里却是真真切切欢喜的。平日在宫中，朝廷上下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只有吴三省会骂上他几句揪揪他耳朵，没什么人跟他亲热。出了皇宫他就是条自由的小鱼，欢快的在人群里游来游去。置身于普通百姓中，仿佛也能品尝到他们的喜乐哀愁。所以即使冒着被三叔二叔狠狠教训的风险，他也会乐此不疲的偷偷出宫玩。
“秦姑娘你也别矜持，尽管放开了肚皮便是。”吴邪冲秦海婷笑着说，又悄悄地瞄了张起灵一眼，才小心翼翼道：“小哥，你也吃。”
张起灵只是淡淡的点头。
吴邪轻轻叹了口气。这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从没拒绝人，全身上下也无端散发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淡静如玉，令人捉摸不透心思。
胖子忙着对付佳肴，倒是没注意到吴邪心里的小九九，大大咧咧道：“鄙姓王，粗人一个，大家喊我胖子就好。”
吴邪笑着接道：“在下姓吴名邪，临安人。”
待三人看向张起灵，他也只是简单地吐出“张起灵”这三个字来。
江湖人并不在意许多，身份背景名利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结实有情有义的人才是不可多得的财富。吴邪这会儿便和胖子侃上了：“胖爷，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胖子口咬着红泥手撕鸡，有点含糊不清的道：“是啊，胖爷我是京都人士，这次是来南下经商的。”
吴邪兴致勃勃道：“哎？胖子你是商客？刚才功夫不错啊？”
“那是，”提到得意之事，胖子眉间也染上了几分飞扬神采：“这年头经商的没点功夫怎么行啊，绿林好汉都虎视眈眈等着呢。”
吴邪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小失落：“近来劫匪很猖狂？”
胖子摇摇头：“那倒也不是。只是胖爷我是做大笔生意的，总要多个心眼。”
“你没请镖客？”
“这个必须有啊，但是胖爷上次就因为太相信他们了，结果损失了一大笔，肉都疼。”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开来，胖子又是个讲故事的好手，每至乐处发出阵阵豪爽的笑声，好不快活。他俩也曾试图拉张起灵讨论话题，结果人家一点反应都不给，二人均是蹭了一鼻子的灰。吴邪在心底默默诽谤了一句“真是个闷油瓶子”。
张起灵虽一声不吭，两人的对话却是一字不漏的听着，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只是偶然一瞥，便看见秦海婷两眼定定的看着吴邪。
此刻与胖子谈笑风生的吴邪，清澈的眸子里带着盈盈的笑意。喝了些小酒，面若三月桃花，一点绯红，温文尔雅却又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几分风流意。
两人笑得差不多时，胖子站起身举起酒碗，爽朗道：“今日我三……四人因机缘巧合在此相遇，常言道，相逢即是缘。我胖子在此，先干为敬！”
吴邪和张起灵举杯皆是一饮而尽，连秦海婷也以茶代酒一口干了，颇有几分豪爽之意。
“小吴，你笑得那么开心作甚？”胖子轻轻踹了吴邪一脚。
吴邪笑道：“听胖爷一介粗鄙之人掉书袋，我胃疼。”
“……”
四人终于在各自心怀鬼胎（也许只有三人……）中吃完了这顿饭，也到了临别的时候。吴邪予了秦海婷些银子，嘱咐她过江去，寻个女红针线活儿作为生计，再找个好人家嫁了，便可安安心心的度过此生。
秦海婷千恩万谢连连点头，张起灵却分明看见她眸中的恋恋不舍之意。
将秦海婷送上船后，胖子抱拳道：“今日一遇，实在爽快。你俩既然都在这临安城中倒也不难找到，待胖爷做完这笔生意，咱哥俩三再好好聚一聚。”
吴邪点头，告别之语正要说出时，胖子忽然神色一变：“哎……我觉得我们三虽然性格迥异，但是在一起其实相溶默契的。”
吴邪和张起灵都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听胖子道：“古有桃园三结义，不如我们今日来个……西湖三结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