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断事阁》习未

3、武将之死

　　三人走到潘府门口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了。大多数人都围着大门旁边的那面墙，看着墙上贴着的那张告示。
　　仔细的看了两遍告示，确认是查明死因赏金百两。很好很好，言寂安心想，不用抓凶手，查明死因就好。像谋害这种官宦人家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万一惹上什么事就不好了。“小宝，去把告示揭了，这事我们接了。”
　　“恩。”唐小宝好不容易挤进了层层人群到了告示前，正抬起了手欲将告示揭下来，突然有一只手抢先他一步把告示给揭了。小宝回头一看，揭告示的是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红衣长发、明眸皓齿正露着得意之色的女子。
　　“这事啊，我接了，嘻嘻。”女子对着唐小宝露齿一笑，跨步就向潘府大门走去。
　　“你等等，明明是我先要揭的，你怎么可以抢？”小宝拦住了向前走步的女子，这么好的赚钱机会白白丢了可不行。
　　“谁看到是你先揭的榜了，明明是我先揭下来的，看看看。”女子拿着手里的告示得意的在小宝面前摇啊遥。
　　“你……”想不出什么什么辩驳之词，小宝念头一转，“你会验尸么？验尸可是很恐怖的哦…当心那人半夜变成厉鬼缠上你……”姑娘应该都是很怕鬼的吧…
　　“……”女子面露窘色，刚刚看到有赏金就急着揭下来了，难道是要验尸的么？又将告示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尴尬之情越发明显。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吧，快把告示给我吧。”小宝朝那女子摊了摊手。
　　“凭什么啊，是我先揭下来的。”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怕怕的，这事……
　　“可是你又不会验尸，你要告示也没有用啊，快把他给我吧。”
　　“难道你会？”女子一脸我就不信你会的样子问小宝道。
　　“当然。”看着女子满脸不相信的样子，“说了你也不懂，快把告示给我吧。”
　　说不定这个人真的会，女子心里盘算了会，“不如这样吧，告示我拿着，你去验尸，赏金我们对半分。”
　　“……”小宝很无言，这个女人是无赖么，“为什么啊？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女子正想反驳点什么，言寂安和蒋穹走了过来，“小宝，怎么了？”言寂安看到告示被那女子拿着，皱了皱眉。看来是被这个女子抢先一步了。“不知姑娘芳名，言某有礼了。”言毕作了个揖。
　　“我叫尤敏，你们和他是一伙的吧。”女子指了指小宝，“我也不跟你们废话，告示是我揭的，过会我就和他们说我们是一起的，你们去验尸，事后赏金我们一人一半，怎么样？”女子边说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女人是女匪么，言寂安很无言，揭个告示就想得一半赏金。还在想着该怎么把告示从这女子中骗过来，潘府的侍卫却已经走了过来。
　　“告示是你们揭的？”一个领队模样的人指了指尤敏手中的告示向言寂安他们问道。
　　“没错。”言寂安说道。先进去看看再说，比起赏金更让自己在意的是安城官府所有仵作无法验出的死因，至于分赏金的问题么…到时候再说，嘿嘿嘿，“他们几个是我的手下。”指了指唐小宝、蒋穹和尤敏。
　　“好，你们跟我进来。”那人吩咐了手下些什么，手下人匆忙跑了进去。
　　“你们这边请。”那人一路问了四人姓名，将他们引进了偏厅。
　　“额，这位……”言寂安看着那人不知该怎么称呼。
　　“你们可以叫我王总管。”那人回答道。
　　“恩，王总管，在查看潘大人仙体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不知可不可以？”
　　“言公子有什么尽管问。”
　　“潘大人是何时去世的？”
　　“前日亥时。”
　　“潘大人在仙逝前可有接触过哪些人？”
　　“潘大人前两日偶感风寒，夫人和小少爷都去看过大人，之后几个侍女给大人送了晚膳，饭后半个时辰我给大人端去了煎药，大人喝过药就歇息了。”王总管顿了顿，“饭菜和煎药已让人都检查过了，没有毒，仵作也说过大人并非中毒而亡。”
　　“那大人身上可有外伤？”
　　“没有。”
　　没有外伤，又不是中毒，那是怎么回事？言寂安很不解，莫不是是病发？“大人向来身体可好？”
　　“大人乃朝廷武将中第一人，身体一向健壮，虽已年过六旬，平日仍可舞刀一个时辰而不气乱。不过前些日子大人练兵后受了风寒，身体有些许不适。”王总管又想了会，“对了，大人平日里偶尔会头疼。”
　　身体强壮，武将第一人，舞刀一个时辰而不气乱，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患有宿疾的人。前几天偶感风寒？这也不会突然要了一个的命。不是中毒，不是外伤，不是病发，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小少爷。”王总管弯腰向一个刚走来的少年行了个礼。“这是我们府的小少爷。”王总管向四人介绍，又对那少年说，“这几位就是揭了告示的人。”
　　“四位好，在下潘安，敢问几位尊姓大名。”少年彬彬有礼的问道。
　　“在下言寂安，见过潘少爷。”别人都说貌似潘安，这里竟然有个直接叫潘安的…
　　“唐小宝。”
　　“蒋穹。”
　　“尤敏。”
　　四人都报了自己的姓名。
　　“有劳四位了，你们先随我去灵堂吧。”说着潘安就走出了偏厅，四人忙跟上。

　　灵堂设在了正厅里，潘司的遗体被安放在一口上好的棺木里，王总管吩咐两个下人将棺木开启。
　　“爷爷明天就要下葬了，至今那帮没用的奴才都找不到原因，我不能让爷爷死不瞑目。”潘安握紧了拳头，“还望四位竭尽全力帮我找出原因，我定当重谢。”又向四人抱拳行了个礼。
　　“……”言寂安没有说话，仔细的看了看潘司的遗体，没有任何异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越疑难的案子越能激发他的兴致，不由得扬了扬嘴角。
　　这微小的一个表情还是被潘安看到了，“言公子莫不是发现了什么？”他对着言寂安问道。
　　“没有。”言寂安如是说，“小宝，你好好查看下潘大人的遗体。”又转过身对潘安说道，“不知潘少爷可否带我到大人卧室一看。”
　　“自然可以。”说罢潘安就带着言寂安往潘司卧房走去。
　　小宝仔细的检查了潘司的遗体，没看出任何异样。皱着眉头呆站立在旁边。
　　“查出什么没？”尤敏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小宝。
　　皱着眉头看了尤敏一眼，小宝没回答，继续看着遗体像在想着什么。
　　“喂，问你话呢！”尤敏看小宝不理自己，抬手敲了下小宝的头。
　　“凶女人，母老虎。”小宝嘀咕了两声。
　　“你说什么？！”尤敏抬起手作势像小宝打去。
　　“女侠息怒息怒。”王总管忙上前拦住了尤敏，你们在哪闹事都好，千万别在这灵堂里打架啊。
　　“哼！”尤敏扭头哼了一声，心里想着，不和你个小子一般见识。却听见旁边传来了呜咽声，看过去原来是两个下人在落泪。
　　“你们怎么了？”小宝好心的问他们。
　　“呜呜……看到那位女子的样子，我们想起了潘大人平日里教训我们的样子。大人虽然很凶经常发怒，但待我们下人却是极好的，现在却去了，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呜呜呜……”
　　尤敏气郁了，这不是说自己凶么…算了算了，不和几个下人一般见识。
　　“你们说潘大人常向你们发火？”唐小宝问那两人。
　　“恩，大人平时脾气不太好，总会为点小事而发怒，不过待我们却是极好的……呜呜呜”那两人还是不忘夸自己去世的主人。
　　“……”看着哭着的两人，小宝转过头问蒋穹，“你看出点什么了吗？”
　　“你们都没看出来，我怎么可能看出来。”蒋穹无所谓的挠了挠头，“话说，我饿了。”小声的在小宝耳边说道。
　　小宝默默的想你是猪啊，没想到蒋穹的话却被王总管听到了，“已经酉时了，三位想必也饿了，我先带你们去用膳吧。”又对旁边的下人说，“去告诉小少爷我先带这三位客人去用膳了。”说完就做了个请的姿势。三人想着没理由拒绝这免费的晚膳便跟着王总管走了。

　　言寂安在潘司的房间里踱了好几圈，想象着那日潘司躺在床上，先是潘夫人和潘安进来看他，聊了一会后他们走了出去。接着是送晚膳的下人，送来的都是清淡的菜色，没什么胃口，只动了几筷就让他们端了出去。最后是半个时辰后送药来的王总管，喝过药也让他走了。再接着就是亥时王总管过来查看时发现潘司已死。没有外伤，那么这里面有疑点的地方只有饭菜和药，可是它们却是无毒的，那到底会是什么，用了什么手段害死了一个身体健壮的武将大人？
　　王大人派来的人在潘安耳边说了几句，潘安便对紧紧蹙着眉头的言寂安说道，“言公子，时候也不早了，我看我们也先去用膳吧。王总管已经带着你的三位朋友先去了。”见言寂安点了点头，便说了一声“这边请。”
　　餐桌上。
　　“小宝，可有发现什么？”言寂安一坐下就问坐在一边吃饭的唐小宝。
　　“没有，尸体没有任何异样。”随便扒了几口饭，又含糊不清的说，“只听说潘大人好像平日里是个容易发怒却对下人极好的人。”
　　“这样啊。”失望的叹了口气，这案子真难办了。
　　吃过饭后，潘安带着四人在偏厅坐下。
　　“不知四位可有查到什么？”潘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向四人问道。
　　“……”唐小宝只低头不说话。蒋穹和尤敏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只装作没听到。
　　言寂安不由苦笑了下，“潘少爷，这案子，难。”
　　“这么说你们是什么都没查到咯？”潘安眉头一挑，厉声问道。
　　“……对。还没查出来…不过……”
　　“我这么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你们却什么也查不到，你们是不是来骗吃骗喝的？！”潘安边说边茶杯往桌上用力一碰。
　　“潘少爷，你先别动怒，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查出原因来。”
　　“哦？那你要多少时间？”潘安轻蔑的看着言寂安，仿佛他们就是来骗吃喝的骗子。
　　“三个时辰，子时之前定给你答复。”
　　“好，若是仍查不出怎样？”
　　“任凭公子处置。”言寂安说道。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人！”潘安脸上阴霾之色一扫而尽，“王总管，府上任何地方任言公子出入，帮我命令潘府上上下下都协助言公子查案！”
　　“是，小少爷！”

　　“老大……你有线索了？”唐小宝惶惶不安的问正拿着茶杯慢慢品茶的言寂安。
　　“没有。”喝了一口茶，缓缓的说道。
　　“什么？！那你还答应？！”小宝瞪大了眼睛。
　　“线索总会有的，不是还有三个时辰呢么。”言寂安不急不慢的说道。
　　“……”小宝无言了，“万一查不到怎么办！”
　　“查不到你就去接受惩罚咯。”又举起杯子缓缓的喝了口茶。
　　“……”小宝惊讶的看向言寂安，又哀怨的喊道，“为什么是我？！”
　　“难道是我啊……”漫不经心的随口说了一句，“现在还是去好好查案吧。”放下茶杯，慢慢走向门口，又回过头对里面三个说了一句，“放心吧，我会查出来的。”说完就径直走出了门。
　　看着另外两人满脸的不可思议，小宝说道，“你们两个放心吧，老大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心里又默默的想着，反正最后就算要受罚也只会是我，呜呜呜……
　　“我们也别呆坐着了，也去看看有没有线索吧。”蒋穹站起身对另外两人说道。
　　“恩。”小宝说完也站起身跟着蒋穹向门口走去。
　　“你们等等我啊。”尤敏看着空荡荡无处不散发出恐怖的气氛的大屋子忙跟上了向外走去的唐小宝和蒋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