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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欲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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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不想回家,不想面对家里那个人的时候,家还是家吗?
蕾儿想回家,因为家里有她的孩子,蕾儿也不想回家,因为她真的不想去面对那个魔鬼般的男人。在蕾儿心中,现在的家之所以还是家,是因为那个地方有她的女儿——娇娇!
娇娇在哭,还没打开楼门,蕾儿就听见了娇娇的哭声。
楼门打不开了,因为里面用一条铁链又锁了一道。
透过门缝,蕾儿看见了站在门口哭喊着“妈妈”的娇娇,却没看见朱小春。
朱小春是谁?蕾儿努力地想着,朱小春不是自己的丈夫吗?不是那个说一辈子对我好的男人吗?不,不是。现在的他应该是那个对我怒目喷火、恶语相加、拳脚相向的陌生人!对,对了,他已经不是人了,他是魔鬼!是畜生!如果他还是个人,为什么锁着门不让我进去看我的女儿?如果他还是个人,为什么不过来哄哄他那哭哑了嗓子的女儿?
“娇娇不哭,娇娇乖!妈妈回来了!”蕾儿隔着门,用母亲的温柔安慰着女儿。
娇娇才三岁,见到母亲却不能投入母亲的怀抱,哭得更凶。
娇娇凑到门边,试图从门缝钻出去,可是失败了。
蕾儿从门缝里硬塞进去一只左手,抚摩着娇娇的小手和小脸蛋,安慰着女儿。
雌性动物是不轻易发威的,除非你伤害了她的孩子或者恶意让她和孩子不能在一起。
蕾儿发威了,向着室内咆哮:“朱小春,你把门开开!”
朱小春很听话,听到喊声就来到了门前,脸上满是被酒精开发出的愤怒。
朱小春没看门,而是拉开娇娇,用脚重重地揣着铁门,一下、两下、三下……
蕾儿来不及收回左胳膊,重重地被铁门夹了一下、两下、三下……
□□的阵痛让蕾儿发出了母狼般的嚎叫。痛苦的嚎叫声在楼道里碰撞着回荡着。
蕾儿不想收回胳膊,她知道,只要她缩回来,这扇门就会马上关上,关上后,她就看不见女儿了。
你有钥匙,却打不开门,是不是很悲哀。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对你好一辈子!”这句话是谁说过的?就是现在这个残忍地让我痛苦的人说的吗?就是现在这个残忍地听着我哀号的男人说的吗?
“打电话你都不接,还回来干什么?滚,马上给老子滚!”蕾儿听清了,这句话才是这个男人说的。
“求求你,让我进屋,我哄哄孩子!”
女性的抗争被打跨后,剩下的就是哀求。
“不是说离吗?你怎么不敢去法院啊?”
“你让我进去,让我哄哄孩子,我什么都听你的,行吗?”
“你滚吧,愿意跟谁就跟谁过去!孩子以后你一眼也别指望看!”
“别,求你了。你看,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菜!”
蕾儿举起了手里装满青菜的方便袋。
朱小春愣住了。
一个想离婚的女人还会有心情给丈夫买爱吃的菜吗?还会去做最后的晚餐吗?不,决不!
蕾儿是想挽回这段婚姻啊!
就在这时,娇娇,那个三岁的孩子,还不懂事的孩子,竟然做了个让人们看了都觉得寒心和痛心的动作。
娇娇普通一声,跪在了朱小春面前。
娇娇用稚气的声音,沙哑地哀求着:“爸爸妈妈不吵架!爸爸妈妈不离婚!”
朱小春安静了,他还不是魔鬼。
门终于被打开了,他还不是畜生。
蕾儿冲了进去,想抱起跪在地上的娇娇,可是左胳臂已经抬不起来了。
“娇娇不哭!”
“妈妈不哭!”
娇娇停止了哭声,用小手擦去了母亲脸上的泪水。
朱小春坐在沙发里,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平息下来。
自从听说眼前这个女人和那个家伙有一腿,朱小春就开始发疯了,尽管蕾儿一再解释着自己的清白,可是朱小春听不进去,也不相信,决不相信!
无风不起浪。
婚姻失去了信任,也就走向了坟墓。
毕竟爱过,毕竟蕾儿跟朱小春经受了这么多年的生活磨难,朱小春对蕾儿还是有感情的,所以他吵过闹过之后,托关系花钱才为蕾儿调动了工作,让她离开了那个家伙。
造化弄人,那家伙的家就住在隔壁。蕾儿也曾经说过,如果你感到别扭,咱们就搬家吧!可是卖房子的小广告沾出去两个多月了,还是没人相中这60多平米的房子。
朱小春只是个汽车修理工,蕾儿每个月的工资600多点,家里根本就没积蓄。如果不卖掉这个楼房,拿什么去买新楼搬出去呢!
早就告诉过她,以后少搭理那个家伙,可是昨天她遇见他,还跟他搭话。想到这里,朱小春刚平息的心情马上就起火了,拔腿就往出走。
蕾儿:“去哪里?”
朱小春:“找小姐!”
砰一声,楼门重重地关上了。
这年月,找小姐和找抽一样容易。
黑夜里堕落的女人和白天时残忍的殴斗随处可见。
对于没找过小姐的人来说,找小姐比找抽困难得多。
“小姐在哪呢?”把酒从玻璃瓶子装进了肚子里,朱小春开始沿街游荡。
没有女人拦住他说自己就是小姐。他也没敢拉过女人就问是不是小姐。因为他不想找抽,他只想找小姐。
游荡到半夜,朱小春打开了房门,一头扎进卧室床上。
另一间卧室里。
娇娇已经睡着了,梦里皱着眉头。
蕾儿坐在床边,手托腮,看着娇娇。
“妈妈不离婚!爸爸不离婚!”梦呓之后,娇娇翻个身,又睡去了。
孩子梦里和睡前,都在重复着这句话。娇娇还小,讲不出大道理,可是就这样一句稚嫩的哀求,曾经挽救过多少支离破碎的婚姻,又造就了多少继续不幸的婚姻?
不管幸与不幸,必须答应孩子的要求。蕾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关掉灯,退出来。
蕾儿用一只胳膊夹了一床被子,轻轻地给朱小春盖好。
朱小春惊醒了,醉眼朦胧地看着身边的蕾儿。
蕾儿很漂亮,眉如弯月,眼似星闪,发若长瀑。
穿着半透明睡衣的蕾儿很迷人,那凹凸恰到好处的身体,让朱小春浑身一振。
朱小春一虎身坐起,一把拉住蕾儿抬不起来的左臂,疼得蕾儿本能地呻吟了一声。
呻吟声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
听着隔壁偶尔传来的隐约的呻吟声,本来就睡不着的刘大民更加睡不着了。
这段日子里,刘大民一直生活在自责中。假如三八节那天不是因为喝高了,当众拥抱了蕾儿一下,就不会有那些风言风语,蕾儿也不会调走,水儿也不会闹分居。
可是我和蕾儿没什么啊!就算有点感觉,有点非分之想,可是真的没发生什么啊!
拥抱算吗?当众拥抱算吗?
想到这里,刘大民开始羡慕起演员来。
演员多好,拥抱接吻上床乱摸,不违法不违纪,排出来的是戏。
的确,演员在演戏。而在生活里,我们何尝不是在演戏?跟演员演的戏不一样的地方是:演员靠的是演技,而我们靠的应该是什么?靠的是用真心真情扮演好每个角色。
在深夜里,微弱的声音和微弱的灯光一样,都会很清晰地刺激你的听觉和视觉。
刘大民听不下去了,他起身去了次卫生间。出来后,他径直走进水儿那间卧室。
片刻间,刘大民悻悻而回。
性,是不是维系婚姻的一个重要的不可或缺的部分?
无论欲望是为了满足还是为了发泄,一旦欲望变成了失望,婚姻是不是也变得很可怕很脆弱了?
把拒绝性当成惩罚伴侣的方法,未免太残忍。
失望的刘大民躺在床上,摸出手机,给李别古发了一条短信。
“好好照顾新调去的张蕾,因为我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