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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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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轻扬默默地等林慕风哭完,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知道此时的林慕风不需要安慰,甚至不希望他记得他曾流过泪——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被人窥见自己的脆弱,是一件丢人的事。
等林慕风再抬首,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却见他温柔地替凤翎理了理颊边微乱的发丝,面上是一贯的笑,带几分掌控一切的自负。
“五弟心中有什么疑问,尽可开口。”
莫轻扬将今夜的经历回想了一遍,斟酌着开口,“端武侯是什么人?”
“端武侯是先帝御封的世袭爵位。”林慕风耐心地从头解释,“上一代的端武侯曾助先帝夺位,故而得此殊荣。端武侯掌管西北驻军,是西恙国中除王爷手中的御林军和南防军外最庞大的军队。前年南方的东临犯国,端武侯曾出兵相助,与王爷并肩作战,并大获全胜。两人也因此惺惺相惜,结为莫逆。”
莫轻扬想起端武侯掀开凤翎面巾时的神情,不仅仅是惊讶,更多的失望和愤慨。
“凤翎为什么要杀她?”莫轻扬问话的时候,俨然带了质问的味道。江湖中人最重义气,凤翎乔装成刺客杀害了自己的挚友,这样的行径简直令人……不齿。
莫轻扬刻意压抑的鄙夷让林慕风不悦地冷下了脸,“因为皇帝想让端武侯死。”
莫轻扬愣住。他想起只有一面之缘的凤楚。那个女人,不管笑得多么随意,都掩不住周身穿透一切的凌厉。
“你们的皇帝,为什么要杀害一个有战功的武将?”
“就是因为她战功赫赫又位高权重,皇帝寻不到正当的理由杀她,所以就让王爷暗杀。至于原因……呵!”林慕风苦笑了声,“王爷从来不问原因,皇帝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怪不得凤翎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也不想杀死自己的朋友吧?
“为什么?”莫轻扬不解,“为什么要替皇帝做那样的事?”
“为什么?”林慕风的语调扬起又落下,凌厉的目光落到凤翎身上时,渐渐化作柔和,“或者,是因为这姑娘够傻吧。王爷的娘亲,在与先帝争夺皇位时落败了。西恙律法,父母罪,不及子女。所以王爷依旧被宫中作为皇家女子养育,甚至同其他皇女一样拥有继承大统的资格。可是,在一众优秀的皇女中,王爷常常被人欺负。那时只有当今皇帝愿意同她做朋友,待她好。所以她便下定了决心,义无反顾地为皇帝尽忠。边境有危险,她杀人。有人阻挠皇帝的登基,她杀人。有人反对皇帝推行新政,她杀人。傻姑娘说了,她脑子不好使,就有一身的力气,所以只能替她皇姐做些打打杀杀的活。”
“你说,”林慕风抬首看他,满溢而出的心疼,道不尽的无奈,“这一根筋的傻瓜,小时候到底是有多缺爱,才会因为这一点点好,义无反顾地做这么多傻事?”
莫轻扬沉默。之前他无法理解凤翎的行径,现在却完全理解她的心情。那种无父无母的孤苦,那种彷徨无依的无措,太容易让生命里唯一的关爱,变成一根让人不自觉紧紧抱住的救命浮木。
“哦,还有一个原因忘了说。”林慕风突然转了个语调,言语里的醋意明显,“皇帝为了笼络王爷,将自己的夫君慕朝云送给了王爷。王爷从小就喜欢他,得了慕朝云之后对皇帝更加忠心耿耿了。”
莫轻扬再度沉默,因为实在不知道该回什么。
“五弟夜里辛苦了。”林慕风计较了一阵,最后道,“还是在我这儿休息吧。王爷此刻伤重,容不得丝毫差池,你在这儿,也与我有个照应。”
莫轻扬点头同意,轻车熟路地走到房里的塌上,躺下小憩。
彼时长夜已尽,莫轻扬躺下不久,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前院直奔而来。
莫轻扬立刻抢过枕边的长剑,翻身下床。
“二爷!”门外传来了金贵的声音,“皇上带了一众朝臣,说要来探望王爷。”
莫轻扬看向林慕风,听完金贵的话,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出去回说王爷在我房里,你叫不醒。”
“是的。”金贵应了,又匆匆离开了。
“刺客受了重伤,非常好认。必定有人怀疑王爷,强拉皇帝来认凶的。”林慕风一边解释,一边快速地想着办法。
可是既然暗杀命令是皇帝下的,为什么皇帝不护着凤翎?
莫轻扬的疑问还未出口,林慕风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
莫轻扬陡然生出一股不是太好的预感。
“五弟,”林慕风对他道,“把衣服脱光,躺到王爷身边去。”
不给莫轻扬发问的机会,林慕风已经走到一旁,在一众瓶瓶罐罐中拿出一瓶,揭开瓶盖,撒了满屋子的香。浓郁的香气立刻将屋子里淡淡的血腥味盖住了。
莫轻扬正在听话地脱衣服,闻到那香气只觉心浮气躁,身体不自觉地发热。
“是媚药,”林慕风提醒道,“你最好少闻。”
莫轻扬急忙守住本心,依着林慕风的吩咐脱得精光,走到床边。
眨眼功夫,林慕风将凤翎也剥光了。她腹上还缠着层层绷带,因为包得好,上面干干净净的,没一丝血迹。
将凤翎的衣服随意一扔,林慕风指了指床里,“你躺里面。”
莫轻扬依言照做。
杂乱的脚步声近在耳边,林慕风三下五除二剥光自己,躺在外侧,拉过薄被盖住凤翎和莫轻扬。
“闭眼装睡,轻易勿醒。”林慕风交代完毕,再不多言。
门外是金贵求饶的声音,“皇上饶命,奴才当真传过话了,王爷她……”
一个女声截断了他的话,“放肆!皇上驾到,岂有不迎之理?而今我们都到门口了,她还不肯出来吗?”
“那……”金贵的声音诚惶诚恐,“奴才再去叫门?”
“不用!”不知谁回了一句,只听得“碰”地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香气愈发浓郁,屋里安静,而一门之外,竟也奇异地的没有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