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瑟兰迪尔的决意（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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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一点，小妞。否则我们中午可到不了斯特宁格洛尔大草原。”埃洛希尔站在艾莉安的房间内，右手插腰左手撑着桌面，黑色的靴尖不住的轻点地面。他搞不懂为什么女人出门总是需要准备这么长的时间。
“咦，这是什么？”桌子上垫在他手底的纸张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拿起纸，发现是一张涂改地非常严重，凌乱地写满字句的瑞文戴尔专用信纸，正准备进一步细看，艾莉安的声音从里屋像道闪光般飞来。
“不准看！”黑洞洞的门里冲出一道绿光，掠过埃洛希尔身边。他只觉指尖一凉，手里捏着的纸瞬间不见踪影。
“埃洛希尔，没有人告诉你，女孩子的东西，不能随便碰么？”艾莉安穿着西尔凡精灵的黄绿色猎装站在他前面，手中攒着刚才那页纸，喘着粗气，有些生气又有些慌张。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兮兮的？”埃洛希尔不满地嘟起嘴。
艾莉安没有答他，将纸对折起来，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红色的精装书籍，把纸夹进书页中，又放回去，最后还不忘锁上了抽屉。
“你不是着急走么？我现在准备好了！”她干脆地转身，大步跺出房间。
“到底是什么？”埃洛希尔耸肩，几缕黑发从肩头抖落下来。他将目光投向窗台上正抱着大橡果在津津有味啃咬的阿尼斯。
“无知道。”红松鼠鼓囔囔的嘴里咀嚼着食物，“无过，她最近好像在练习写思哦。”他几乎和橡果融成了一个球，蓬松的大尾巴高兴地摇晃着，似乎很享受这顿大餐，对精灵的问题只是不经意的在回答。
“写诗？是写给我的吗？艾莉安！”埃洛希尔疑惑的表情转为一个灿烂的笑容，追着艾莉安出了房间。
“不是！和你无关！别听阿尼斯胡说。”艾莉安飞快地走下镶嵌在瑞文戴尔山崖上的楼梯，似乎生怕被身后的人再次缠上。
可是，埃洛希尔凭借腿长的优势很快赶上了她，这次，他没有追问之前的事，而是转为调侃起她的西尔凡猎装来：“你在绿森林呆了几天？现在怎么俨然一副森林精灵的派头了。瑟兰迪尔对你使了什么魔法？”
听到他的名字，艾莉安突然愣住，停下脚步。
她停地太久，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埃洛希尔都快察觉到异样的时候，她才终于晃过神来答道：“我只是觉得穿这身外出行动更方便，我们是去草原，不是去宴会，你不觉得这身更应景吗？”
埃洛希尔扶额摇头：“好吧，我说不过你。不过我们真得快一点，你不想看见埃拉丹一路上都板着脸抱怨我们太拖拉吧！”他说着牵起她的手，飞快的冲向瑞文戴尔大桥。大桥的那头，他的双胞胎兄弟正牵着马匹在等候他们。
埃拉丹勒紧马鞍的皮带，又检查了一下挂在马肚子的箭囊，看见艾莉安正打算上马，他连忙转身扶住她的腰，准备帮一把手，却被她拒绝了。
艾莉安轻敏一跃，落在马鞍上，迫自豪地看着举头冲她微笑的埃拉丹：“你看，我自己就可以。”
“小妞儿，现在倒是越来越独立了。”埃洛希尔不知从那儿整了面瑞文戴尔的旗帜，举在手里。他骑着马，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好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
“在绿森林的经历告诉我，我不可能一直受你们保护或是帮助。我应该学会自己亲力而为。”
艾莉安的话让埃拉丹的眼光暗沉下来，神情变得忧郁，他颇具深意地看着她，说：“不会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被他的郑重其事搞得有些尴尬，艾莉安想了想，转移话题道：“你确定我们的武器带得够吗？”
她对此行的装备不太有自信，双胞胎连盔甲都没穿戴，武器也只带了弓箭与佩剑。但是从开春以来，局势就变得越来越紧张，她很少能见到埃尔隆德，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各地游历，这次又去了南面的人类王国洛汗。
而在林谷，他们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大部分是颠沛流离的人类，有被半兽人驱赶的牧民，也有城邦尽毁的贵族，而萝林的信使也频繁来往中，唯独是缺了绿森林方面的音讯。这些人带来的消息全都指向一个事实：南面的米纳斯伊希尔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在不远的未来巫王就将向登丹人宣战。
在这样的时候，双胞胎卸下巡逻任务，去草原上游览似乎不太合时宜，但艾莉安知道他们之所以会选择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她的开心一笑。初秋的斯特宁格洛尔在诗歌与史料中都是壮丽与华美的代名词，也许确能拯救她失落的灵魂。
“我保证，斯特宁格洛尔还是安全的。而且，我们并非手无寸铁，加上你最近突飞猛进的魔法，对付一小撮敌人或是从他们手里逃脱应该不在话下。所以就请纵情狂奔起来吧！”说话的是埃洛希尔，他照她的马屁股甩了一鞭，塔拉斯扬了扬蹄子，立即狂飙而去。
他们从狭长的山涧一路策马向东，迷雾山脉白雪皑皑的山峰如影随行，不记得转了多少个弯，山势和森林才开始低矮下去，前方出现了波澜起伏的碧绿草原。风在这里不再像在山中那般胡乱急躁地刮，而是变得辽远阔达，它呼呼地拖拽着艾莉安的衣襟，调皮地掀动双胞胎兄弟的长发，迫使他们只能不断将乱发从脸上和眼前拨开，这让艾莉安终于抓到可以嘲笑他们的机会。她的金发尚未长长到遮挡视线的地步，所以她总是一马当先，冲在他们的前面。
在她眼里，草浪翻涌，与天相接，秋高气爽的蓝天上棉花糖般的白云从她头顶一一掠过。斯特宁格洛尔的广阔天地，让人瞬间渺小如同一颗尘埃，不需记忆，不需悲喜，只需融入这无边碧海中去。
他们放马狂奔，从午后直至傍晚，埃拉丹建议大家休息片刻，马速降下来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一切比他们想象中缓慢得多，呼啸在耳畔的风声变成温柔的呢喃，空中疾速倒退的流云，此时亦变成了闲庭信步，时间也因此处美景驻足不前。
艾莉安勒住马缰，跳下马来，回头正瞧见远处一片灰蒙蒙的森林。
“那片森林是诺瓦尼昂吗？”她问身边的埃洛希尔。
埃洛希尔看着她笑了起来：“你虽然穿着西尔凡的服装，辨别方向的能力可不及他们半分啊。我想，一个森林精灵是绝不会把萝林和诺瓦尼昂搞错的。来吧，如果你想知道我们四周到底有些什么，请让我来向你隆重介绍一下。”
他牵着她的手登上附近一块地势较高的丘陵，将手中的瑞文戴尔旗帜插入草地。他整理了一下旗角，让它可以自由轻盈的飘飞，然后说道：“入秋后刮的就是西北风。那么，瑞文戴尔应该就在旗角飘飞的反方向。”他指了指身后曲线玲珑的远山，“再往这边看。”他的手指向另一边，“你刚才看到的森林，那是我们的正南方。是萝林，凯兰崔尔与凯勒鹏的领地。凯兰崔尔是我和埃拉丹的外婆，我们的妹妹林谷的暮星，阿尔玟现在也住在那儿。”
他的手又平移至前方：“如果你的视力足够好，看见那条蜿蜒的银色缎带了吗？那是安都因大河，在他的对岸就是诺瓦尼昂的茂密森林。”
“那就是绿森林王国。”艾莉安小声自言自语，穷其目力远眺，大片的森林像是海市蜃楼在遥远的彼岸欲隐欲现。
“不！绿森林王国在更远的东北部，——在那个方向。”埃洛希尔的手移向他们的左前方。
艾莉安急忙调头，可是那儿只有蔓延至天际的草原，没有森林。
“你不用感到奇怪，在斯特宁格洛尔是看不到绿森林王国的，因为太远了。”埃洛希尔补充。
“是吗？”她蹲下身，抱膝坐在柔软的草地上，有些失落。
不过草原上自由愉悦的气氛很快又激活了她。她寻找周围的野花，为兄弟俩一人编了一顶花环，带在头上。夕阳很快落到了山的背后，三人依然乐不思蜀，他们支起帐篷，决定就在此处露宿。
夜晚来临的草原有种神秘莫测的壮美，夜空像缀满璀璨的星光的柔软丝绒幕布包裹着这里，周围的风轻柔地吹送，让人有漂浮于浩瀚星河的错觉。他们在高地上升起篝火，兄弟两个开始谈天说地，艾莉安在一旁安静地听，并不时报以微笑。
一直到深夜，他们才回各自帐篷休息。身边的帐篷已经可以听到均匀地呼吸声，想是埃洛希尔已经睡着了。可是她还是睡意全无。
她悄悄揭开门帘，走出帐篷，学着埃洛希尔根据旗帜飘飞的方向辨认方位。最后她的目光停驻于那片视线无法抵达的森林。那是他的森林，他的国度，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背上的伤有没有痊愈。
果然还是很在意。艾莉安的心纠结起来，虽然她一直在极力避免，最近这样的事却屡见不鲜。凡是与他沾边的东西都会让她情不自禁地想他，比如名字，森林，甚至是格洛芬德尔的金发也会让她的心咯噔一下。
在这个宁静祥和的夜，原本以为治愈了的相思病又无穷无尽朝她蔓延过来，更可怕的是她似乎依然没有找到拯救自己的办法。
背后轻轻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愁思，她表情一沉，警觉地回头，“谁？”正撞见埃拉丹有些慌张地眼神，她松了一口气，暂时无法再去想他。
几次的冒险经历锻炼了她敏锐的感知力，来人似乎也被她如此快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而惊讶万分。他停顿片刻，才靠近过去。
“埃拉丹，我差点以为你是半兽人。”是那一直不太富于变化的表情让艾莉安一眼认出来人是埃拉丹而不是他的兄弟，她抱起胳膊，强装笑颜。
“冷不冷？”埃拉丹的声音柔得像天边的一片白云，他上前解下披风披在她的肩上。
“那你呢？”艾莉安抬眸看他。
“我是男人，我不怕冷。”
艾莉安不再说话，两人伫立在夜幕下，相对无言。
“艾莉安，你是不是又不高兴了。”过了一会儿，埃拉丹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这次温柔中略带担忧“自从你醒来，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你，本以为你已经摆脱了之前的阴影，可是从绿森林回来，你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就连斯特宁格洛尔也无法让你快乐起来，在森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被埃拉丹看出愁绪，艾莉安感到一阵窘蹙，她将头转向别处，慢慢说道：“什么也没发生，谢谢你的关心。”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想回去休息了。”她被逼问地有些急，转身想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埃拉丹不死心地说：“告诉我，也许我可以与你一起分担？”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对方粗鲁的行为让她彻底愤怒了，她想摆脱他的手，却被抓地更紧。
“艾莉安，我喜欢你！”
她正挣扎着，突然听到他深情地说，还以为是错觉，直到遇见他的目光。
从埃拉丹乌黑的眸中迸发出的星火充满真诚与热烈。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表白，又是如此地毫无征兆，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缓缓说道：“你在说什么？你应该知道，我其实不是晨星。”手臂上传来的疼感，让她的表情变得痛苦。
埃拉丹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用力过度，连忙松手，“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晨星。我喜欢的是你，不管你是不是她。”
“你为什么喜欢我？”艾莉安揉着被弄疼的胳膊疑惑地看着他，要说双胞胎谁会爱上她，她更愿意相信是埃洛希尔，而不是那个总是远远作为旁观者的埃拉丹。
埃拉丹怔了怔，脸颊微微泛起红润：“我不知道。”他慢慢地说，“但我看见你开心我就会快乐，看见你难过我会心疼。更无法忍受你受到任何伤害，这不是爱是什么？”
艾莉安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一时语塞。
埃拉丹略带犹豫地瞥了她一眼，低下头，“我知道这样说太过冒昧。我不需要你立即回复，我可以等，你有的是时间考虑，不是吗？只是，我不想再看见你这样伤心下去。我想分担你的痛苦，我想——”他欲言又止，伸出手在虚空中划过她的眼眸：“这眼睛不应该属于阴霾，它本应属于晴空。如果，瑞文戴尔不能让你快乐，我可以带你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谁也不会知道我们是谁，你也不再需要背负那些原本不属于你的枷锁！”他一口气说完，呼吸变得急促。
她就快被他打动了，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怂恿着：埃拉丹有什么不好？年轻，英俊，真心一片。林谷遇险的时候，是他第一个冲出来保护你；在绿森林的王宫，是他挡在你身前，不惜向昔日朋友拔刀相向。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样的好男人难道不值得你以身相许？
可是心里的另一个自己还在一直拉拽着她，提醒着她：在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爱不爱他的情况下，贸然答应绝不是负责的行为。——而且……她又想到了那个人。
艾莉安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郑重其事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埃拉丹。”
埃拉丹黑色的瞳孔缩紧，震惊让他的脸色苍白：“是埃洛希尔吗？他问道，声音变得颤抖。
“不可能！”很快他又坚决地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他知道以他兄弟那种外向的个性，如果艾莉安真对他有意思，他应该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那么会是谁呢？他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名字，突然眼神一变，顿悟道：“难道是绿森林的国王瑟兰迪尔？”
被他一语言中，艾莉安急忙争辩：“不是的！”可是慌乱的呼吸与闪烁的眼神出卖了她。被人戳穿内心的秘密，有种光着身子被当街示众的羞耻感，再看他紧逼的目光，更使她恼羞成怒：“我现在不想谈这些问题！你别乱猜了！”说完，她推开他，急冲冲就往回走。没走几步，她又像想起了什么，快步折回来，将肩上的披风一把扯下来塞回到他手中。
星空下很快只剩埃拉丹一个站在原地。他失神地望着艾莉安消失的地方，手中的披风随风飘荡，染在上面的她的余温很快就消散在风里。
第二天回程的路上，三人间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埃洛希尔挠一挠后脑勺，不明所以地看看一脸惆怅落在身后的艾莉安，又看看身旁埋头闷骑的兄弟，耸耸肩，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安慰他们。他发觉自己所处的境地如此尴尬，只得也低下头，专心骑马。
这样沉默的氛围一直维持到快进入迷雾山脉才得以缓解，从洛汗访问归来的领主的队伍追上了他们。
三人与锦旗飘飘的精灵队伍汇合，埃拉丹与埃尔隆德以及格洛芬德尔并驾齐驱，埃洛希尔与艾莉安走在他们身后。
领主对三人外出放马并露宿草原表示了些许不满，认为这样太过冒险，当他想进一步阐明其中厉害关系的时候，身后的埃洛希尔急中生智，抢着问道：“父亲，告诉我们，洛汗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埃尔隆德原本严肃的表情变得更加阴郁：“不容乐观，上个秋天收成不算好，今年又一直在战备。我想，他们是抽不出人手来帮忙对抗巫王的军队。而且，洛汗是离米纳斯最近的一个后援补给之地，今年，他们需要的抓紧生产，囤积装备和粮食，而不是过早得介入战争。”
“那刚铎呢？”一路沉默的埃拉丹被这凶险的局势吸引，终于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格洛芬德尔以淡淡的声音为他解惑：“刚铎的军力显然不够，据某些方面的消息，巫王拥兵众多，光半兽人军团就有数以万计，还有无法估量的来自东方的蛮族援军。所以，我们也许需要从别处调集军队来协助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
“人类的两个王国都无法应付，那我们就更没有办法了，精灵的可战斗部队以绿森林的西尔凡军队最为庞大。可是——”埃洛希尔没说完，便已向金发的诺多投去了质疑的目光。
“嗯。”格洛芬德尔点点头，肯定了埃洛希尔的想法，“上次去，他的态度很强硬。他不会愿意介入南面人类王国的战争。”
“情有可原。”埃尔隆德若有所思，“绿森林王国有自己棘手的问题，森林腐化严重、结界越来越弱、还有病菌般蔓延的半兽人和南面崛起的魔君要塞要对付。不过你说地对，埃洛希尔，目前精灵中最充足的军力依然在他手中。所以，说服他加入就变成绝对必要的因素了。“
”——他现在在哪儿？”领主侧目询问身旁的诺多。
“昨天收到的信件提到他正在南部视察希尔纳斯，多尔戈多想必让他很伤脑筋。”
“他在南方？”埃尔隆德眼里流露出庆幸的神色，“离我们倒是很近，这是绝佳的游说机会啊。发信请他来瑞文戴尔一聚，只说是答谢吧。”
“你确定他会来？”格洛芬德尔摸了摸下巴，蹙起眉。
“关于这点——”领主无奈一笑，“我想我们只能向维拉祈祷了。”他的冷幽默让所有人立即陷入沉默。
又行进了一阵子，格洛芬德尔忽然偏头说道：“对了，艾莉安，有好消息告诉你。绿森林那边来信了，瑟兰迪尔王已经全面恢复，你无需再为他担心和内疚了。我们马上会给绿森林回信，如果你想给精灵王写一封答谢信的话，可以一同寄送。”
信？艾莉安心头一颤，想起了被她锁在抽屉里的那一页纸和笔记本。
自从看了晨星记录的文字，她便萌生了写作的想法，并一发不可收拾。回到林谷的这大半年，她不仅刻苦研习帕兰多魔石的魔法和精灵贵族诸如舞蹈与歌咏的各项课程，还在记日记和写诗填词。
把自己的心境落在纸面上，记忆中的美好变得更为生动，心中的愁绪也得到释放，是何乐而不为的事情，而且她发现，她的文字炙热而朴实，和现实中的自己有着天壤之别。或者，她在下笔的时候才能找到最真实的自己？
于是，写作成了她闲暇时光最重要的消遣，而这些有关美好和愁绪的文字，大部分都与他有关。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想那页纸被埃洛希尔看见的原因。
不!不是！她纠正自己的思路，那是她心底的秘密，是她锁在纸上的思念，不光是埃洛希尔，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也许，除了他。
假如他能知道，她有多么想他，假如他能知道，她有多么爱他，会不会真的有所回应呢？今天，格洛芬德尔的话，更是让这个想法在艾莉安的内心疯狂滋长！
回到瑞文戴尔的家中，她第一时间打开抽屉，抽出一页崭新的烫着六芒星图腾的瑞文戴尔专用信纸准备动笔写信，可是临了，心头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下笔。
她在桌子上架起胳膊，冥思苦想，一直呆坐到夜幕降临。可是灵感依然没有闪现，她只得望向窗户，瑞文戴尔的秋夜像一副深蓝色的画卷展现在她眼前。在这浓墨重彩的画面当中，被群山与众星追捧的那一钩金月绝对是最引人注目的景致之一，它那纤长温暖的光在房间的地面上缓慢游移，让她想起丝丝缕缕柔顺垂长的金发随风飘荡的样子。
她终于沾了沾墨水，开始落笔写到：你远在天边，却把静的雾辉笼遍林谷……
小松鼠阿尼斯在她的桌子上绕着圈子，几次想偷偷凑过来看，都被她迅速地遮掩了起来。最后，它只得泱泱不乐地跳出窗外，爬到树上生闷气去了。
一旦下笔就写的飞快，写完之后，她才发现这不像是一封信，而更像是一首有关爱的诗。不知道他是否能读得懂呢？她认真地默念一遍，把纸折好装进信封封了起来。
天色已晚，不知道信使走了没有？她起身想去送信，当一脚跨出房门的时候，喜悦与期待的心情突然被一阵莫名的恐惧所笼罩。她之前似乎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假如，他拒绝怎么办？
她想到他一贯孤冷高傲的脸上带着不屑的冷笑，想到无数个看笑话似的轻蔑眼神。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以后连放在心里偷偷喜欢他的份也没有了！她的秘密将不再是秘密，会变成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这就是那个自不量力向精灵王示爱失败的蠢女人。”
巨大而森冷的声音让她无处可逃，她在这些声音中逐渐缩小变成一只蝼蚁。
前进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艾莉安最终停下来。她转身慢慢跺回屋里，将信封重新放进抽屉，苦闷一笑，庆幸自己没有被思念冲昏了头脑。给精灵王写情书？这种俗套的方法只会让自己自取其辱吧。她到底是没有勇气做这样大胆的尝试的。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瑟兰迪尔的决意（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