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魔窟中的精灵王（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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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只微温的手轻放在她的额头上。眼皮有些重。这是她恢复意识后感知的两件事。
“艾莉安？”她听到低沉谨慎的一声轻唤，大脑已经清醒到能分辨出这声音中深藏的一丝犹豫。
她应着声音，动了动手指。覆于额上的手在适宜的时间移开，让她得以睁开双眼。
眼神汇聚正对上国王的眼睛。
他没有在注视她。目光一扫而过，望向了别处。她发现他英俊的侧脸有粉色的极细伤痕。
艾莉安记起那个占据她身体的家伙向他扑过去的情景。难道之后他们发生了战斗？她连忙将身体撑起来，脱口惊呼道：“陛下！那个家伙——”
“小声一些。”瑟兰迪尔打断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静止下来，方才的声音还在四下回响，待到完全消失在远处并未造成任何异动之后，她才敢翻身，坐起来。她发现原来之前一直枕在国王的膝头上。
瑟兰迪尔的眼睛在深沉的黑暗里闪烁不定，全身肌肉紧绷，像一只受到威胁的猎豹，警觉、冷厉、蓄势待发。
“它还在？”这次她放低了声音，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未经修葺的洞穴，异常阴冷黑暗，一说话，就生出团团雾气。
国王还在辨别空气中细微的变化，不过眼神已不似之前那般危险。确认完全没有事情发生之后，他才转向她：“我想他已经不在了。”
“他是什么？他控制了我的身体。”想起当初的情形，艾莉安仍然不寒而栗。
“是索伦的意志。刚刚你的确被他操控了。”
艾莉安一惊。魔君索伦，她还记得瑟兰迪尔说过他一直在找她。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开口问，国王已经站起来，离开她身边。
她看见他银色的外套上有与脸上相似的各式横向裂口，像是被锋利的刃割破的。但他似乎不以为然，动作从容不迫，一点不像受到过伤害的样子。
瑟兰迪尔用手摸了摸岩洞潮湿的表面，一些黑色的碎屑沾满他的手指。他合起手，用指头轻轻捏了捏，微微拧起了眉。然后，他拍手将那些细屑从指上去除。
“我记得我是在一个装饰华丽的房间里看到你的。”艾莉安疑惑地说。
国王回望她一眼，继续摸索着岩壁，食指的白宝石戒指在黑暗中发出稀薄的银光。
“没错，之前我们在王宫。不过索伦用他的力量将我们带到了这里。”
“他为什么把我们留在这里？应该不是想让我们来观光的吧。”
“我不清楚。从地貌和岩石结构来看，这里应该是安都因西岸的某个岩洞，离森林相当遥远的地方。”瑟兰迪尔微微皱眉，这就是魔君所说的教训。他可以想象得到如今绿森林的王宫中是何等忙乱的状态。国王就在禁卫队的眼前失踪，这是过往的三千年中从未发生过的事态。他得想办法尽快让他们知道他的去向。
艾莉安终于也站了起来，除了腿感觉稍稍乏力之外，没有其他不适。
看到她摇摆不定的样子，瑟兰迪尔轻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只是腿觉得有点累。”
“很快就会好，他不在，就影响不到你了。”
“但是你呢——你没事吧？”她忍不住问道。他身上和衣上的伤痕，落在她眼里，总让她感到不安和内疚。如果不是她没头没脑去到那个地牢似的铁门前，被索伦附身，他应该不会受伤吧。
“你不需要考虑我的事情。”国王淡淡地回答，艾莉安记得他曾经说过同样的话。可是她为什么不能为他考虑呢？只因他是国王，她是个卑微的普通人？
“如果你行动没有问题了，那么来吧，我们走。”瑟兰迪尔轻抬手臂，朝她伸出手。
她也伸出手，走到他面前就要将手放到他手里的时候，又心虚地将手垂了下去。
他的本意应该只是招呼我过来，并非是要牵我的手，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想入非非呢。艾莉安在心里暗自叫道。
事实上，她确实停不住想入非非，就在之前，她还在想他，内容甚至有些不堪。如果她不去想那些事情，就不会走出卧室，也不会看到那个黑暗的门洞。被魔君附身就是命运之神给她的一个教训，她在警告她不要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她转换心情，打起精神，用轻松的语气问道：“我们要到哪儿去呢？”嘴角挂上一枚微笑，也许就能掩饰此刻少许惆怅的心情吧。
“至少先从这里出去。”瑟兰迪尔放下手，似乎对她的举棋不定毫无觉察。他转身朝前方走去。
等国王在她眼里只剩一抹黑影的时候，她才跟上去。
对！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这样想的话，你才能轻松面对他。
艾莉安跟在瑟兰迪尔身后五步远的地方在幽深的洞穴中前进，精灵轻盈的脚步声被回音放大数倍，在洞穴四壁回旋，变得怪诞。她分不清回音和真正的脚步声，这件事让她提心吊胆，就好像有个无形的人跟在她身后，对此她却无能为力。很快，未知的黑暗里又传来间断的滴水声，前方吹来一丝凉风，带着腐朽腥臊的味儿不友好地抚过她的脸颊，穿过她的发丝。恐惧迫使她加快步伐，紧紧跟在国王的身后。
风的力量变得更大，黑暗的前路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光点。
“是出口？”艾莉安迫不及待地问。
国王没有回答。
她肯定他是听到了，难道只是不想理会她？一路上，他都没有回过头，仿佛后面的她根本不存在。这就是他奇怪的地方，艾莉安心想，他好像有两颗心，一颗心温柔细腻，一颗心严峻冷酷。他的举动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国王的脚步突然放慢，停下来。陷入思考的艾莉安惊愕地差点撞到他的后背。她脚步一歪，勉强停稳。
怎么回事？她不明白他为何不再前进，是发现了什么么？她想绕到前方看个究竟，被国王一把抓住。手臂在他的钳握中疼得厉害。
“你弄疼我了！”她不满地说，挣扎着抗拒他。
瑟兰迪尔松开手，抬起一根手指，指向前方，低声问道：“你听到了吗？”
黑暗中除了风声与滴水声，什么也没有。艾莉安疑惑地看着他，摇摇头。
“仔细听。声音应该来自地底。”
艾莉安闭上眼，用心感知，听觉分辨出连贯的风声和清澈的滴水声，她发现的确还有一种细微又尖锐的声音从脚底的岩石中传来，混杂在前两种声音当中。有时听上去是零星、有节奏的敲击声，有时又是嘈杂纷乱的一片响动。
“那是什么声音？”艾莉安睁开眼问道。
“确实有，对吗？”瑟兰迪尔的表情凝重起来，“这意味着附近除了我们，也许还有别人。”他皱起眉。
停顿片刻，他接着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温度一直在上升？”
风的确越来越湿热了，艾莉安点点头。
“说明这个洞穴不是通向地面，而是通往地底的。”
“那我们赶紧往回走？”艾莉安说完转身调头，又被国王拽了回来。
“只有这边有风进来。前方才是唯一的出路。走吧，你注意小心跟紧。没有我的许可，不要出声。”
艾莉安硬着头皮跟国王继续前进，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黑暗尽头的光点越来越大，逐步变成一个出口。从地底传来的奇怪响动也越来越清楚。洞穴变得宽敞，在他们的右边出现了更多的洞穴入口，每隔一段距离，洞顶就有一个横跨的方形柱体，路的两旁时不时出现堆积的垃圾。显然这里曾经有人来过，而且还进行了初步的修缮。风不再是丝丝屡屡的吹，而是狂放纠缠地刮了起来。灌进鼻子，是让人觉得恶心的臭味。艾莉安忆起以前也闻到过这种难闻的味儿。半兽人！她的脑海中闯进两个毛骨悚然的字。
他们就快来到岩洞的边缘。地底的声音已不再需要通过岩石传递，那些令人不安的声音就弥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艾莉安心怀不安，可是国王说过，没有命令，不能说话。她只好抬头向他投去警告的目光。
可惜，国王没有看她。他的眼睛紧盯前方，表情严峻。他以手制止了艾莉安前进的脚步。自己则小心地将身子探出洞外。
眼下的景象让瑟兰迪尔全身一震，心底骤然升起一股轩然大波，撼动他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变得无比兴奋。这种兴奋来源于极度地紧迫感，就像年轻的精灵第一次参加大战，看见敌人成群结队涌过来时的感觉。他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如此心惊肉跳的感觉了。
艾莉安仔细地辨认空气里的响声，那种有节奏的敲击声像是榔头捶打在热铁上的声音，那些噪杂纷乱的声音像一辆辆铁皮车运输着叮当作响的铁器沿着铁轨来回跑动的声音。
真相就在岩洞外面，她忍不住在国王身后伸出头张望。所见一切令她原来这个洞穴长在高高的绝壁之上，他们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踏空，从高空坠落下去。
洞穴外有更加巨大的洞穴，在他们脚底，目力所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运动的“人”。几十个巨大的火炉发出低沉的轰鸣，向外喷射猎猎火焰，在黑暗中尤为醒目。每个火炉前都围着一些“人”，他们有的从里面抽出烧红的金属，递给身后的“人”，有的则是将未经煅烧的金属条推进火炉焚烧。在离他们不远处，有“人”正在捶打煅烧火红的铁块。这些人附近，有更多的“人”拉着车在繁忙的工作场地来回穿梭，车上载满的金属碰撞在一起发出晃嘡晃嘡的声音，正是之前艾莉安听到的声音。艾莉安仔细一看，车上那些全是兵器或防具。这群“人”工作毫无秩序，却干得十分卖力。当然，这些并不是重点，猩猩火舌照亮火炉附近的人脸，立即让艾莉安感到窒息地麻木，像是有一条巨大的棉被蒙住她的脸，遏制她的呼吸。那是她无法忘记地鬼魅般的狰狞的面孔。他们脚下是成百上千在忙碌中的半兽人！
艾莉安紧张地轻移了一步，几颗石子从边缘处滚落下去，正巧掉在一个途经的半兽人肩上，引起他的注意。
半兽人抬起头，用恶狠狠的眼光扫视高空。岩壁上、天顶上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瑟兰迪尔拉着艾莉安紧紧贴在洞壁一侧，两人的呼吸都很沉重急促，方才的小动静差点将他们暴露。
早在听到地底响动之后，他就有所察觉。预感他们可能已经身处某个半兽人的洞穴中，但他没想到这个洞穴如此巨大，半兽人数量众多，装备精良。
他应该更早料到魔君的教训不可能仅仅是一个黑暗的洞穴，搭上整洞的半兽人才配的上给精灵王的教训。不过，这个教训一不留神就会让他们陷入绝境。
轻轻向低处瞥一眼：没有发现用石子扔他的罪魁祸首，半兽人已经怏怏地走远了。
他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些，努力克制躁动烦乱的心绪，他示意艾莉安往回走。
直到走到离洞口足够远的地方他们才停下来。
“好多……好像是个兵工厂！”艾莉安惊魂未定，她轻轻拭去额角渗出的冷汗，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现在怎么办？”她接着问。
瑟兰迪尔还在深思，没有回答她。
他判断这就是他一直搜寻未果，侵扰森林周边的半兽人巢穴。从下面紧张压抑的工作状态来看，他们果然在争分夺秒为更大规模的战争做准备！
他试着利用身边的风启动魔法，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
想得很周到，洞穴中还屏蔽了精灵魔法。他在心里暗暗，手无寸铁，魔法失效，要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呢？
正当两人陷入一筹莫展之际，从他们身边的某个侧洞里传出走路和说话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铁器碰撞的响声。
艾莉安诧异地看向国王，发现他的神色与她一样惊骇。
两个身穿笨重铁甲的半兽人，腰挂短剑、手举火把、迈着沉重的步伐从侧面的洞穴并肩而出，面孔隐藏在黑色的头盔中。他们途经这里的岔路，准备拐入另一个洞里，并没有发觉此处任何可疑的动静。不过，假如他们此刻抬头，一定会看到非常有趣又惊悚的一幕：在被火把照亮的岩洞顶部，一个冷峻的精灵正用危险的目光凝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匍匐在梁柱上，一只胳膊攀附住石头，一只胳膊下还夹着另一个体型娇小的精灵。
被夹在胳膊下的精灵，可没有他那般冷静的神情。她睁大的杏眼中闪动着惊惧的光，滑稽地弓着背，似乎想尽量让自己显得更短一些。她的双手高高举起，手里握着一缕金色的垂发。这头发实在太长，虽然被她尽力抬高，发梢还是轻轻拂过从下方路过的半兽人头顶上。
可惜，半兽人没有如此好运气发现这件事，他们未带疑惑，坚定而迅速地走入了另外的通道。待到他们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洞顶的精灵才悄悄从梁上翻身跳下来。
艾莉安终于得以从他的胳膊下解放出来。这让她感到别扭，其实早在毫无准备，被他一把拎起，夹在胳膊下，跳上洞顶的时候，她就心有不满。此时她依然纠结，一方面觉得也许这是他在情急下的无奈之举，一方面她又特别不情愿被当成个破布袋似的被夹在那种地方，还得帮他拎着头发，避免半兽人发现！
最终，她向国王投去一个称不上是答谢的眼神，她把憋在胸口的气慢慢吐出来，指出事实：“你的头发差点把我们都暴露了！”
可是国王的表现，让她更加愤愤不平。他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的那一幕有多惊险，心不在焉地答道：“你把小石子踢到下面去，也差点暴露了我们。”
艾莉安涨红了脸，发觉反驳无力。
瑟兰迪尔的心思显然未放在艾莉安绯红的脸蛋上。他转过身，目光在两个半兽人消失的通道里逐渐冷凝。
两个精灵静默地站在原地，时间分分秒秒流逝，艾莉安越来越感到不安，她不知道半兽人会在下次的什么时间突然又冒出来，终于按捺不住，问道：
“你可不可以用魔法把我们传送出去？就像上次移动木精灵的队伍那样？”
瑟兰迪尔轻瞥她一眼，答道：“如果在森林，当然可以。但在这里，没有办法。”他单手抱胸，一手轻托下巴，似在深思。
“那你能不能用魔法把我们先隐身？刚才实在太危险了！”
国王对她荒唐又奇怪的话感到不耐烦，“不能！在这个洞穴里无法使用任何精灵魔法！”
刚刚说完，他下意识地低头，摸了摸食指的戒指，宝石的触感清凉光滑，里面有一丝丝烟雾般的白光缓慢流动。不对！并不是所有魔法都无法使用，戒指内的魔力应该还是有效的！只是，如果无法用精灵魔法启动，也没太大用处。——除非她可以……
瑟兰迪尔带着迟疑，轻轻将头转向艾莉安。后者脸上的表情写满真挚与探求，仿佛在质问他：你不是精灵王么？肯定有办法从这里出去吧。
他将刚燃起的希望埋进心灵深处。不，不可能，她现在还不可能会使用。
有什么办法从这里出去？瑟兰迪尔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管是作为冲锋陷阵的精灵战士还是运筹帷幄的中军统帅，他斩杀的半兽人绝对比这里所有的还要多很多，但是，目前的状况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他的困境很明显：身负伤痛、没有武器、众多敌人、还有个柔弱的女人需要照顾，最让他感到一筹莫展的是，出洞的路到底在何处。
“啊！我想到一个主意！”身旁传来艾莉安激动地声音。
“什么？”他不抱希望地回问。
艾莉安绕到他面前，一本正经说道：“以现在的状况，我们有办法徒手对付几个半兽人？两个能办到么？”
“应该可以。”
“刚才走过的那两个，步伐一致，穿戴整齐，是不是巡逻队？”
他微微点头。
“既然是巡逻，他们肯定还会再回来，等他们来了，伏击他们，然后我们穿起他们的盔甲，掩人耳目，逃出去！”
虽然这个计划看似拙劣无比，但从一个毫无战斗经验的女子嘴里说出来，倒让他有些吃惊。
“半兽人的洞穴错综复杂，很难辨别方向。就算隐藏身份，如何找到出路呢？”他问道。
“那——，这里有没有可能存在地图？”艾莉安眨眨眼。
瑟兰迪尔用食指轻轻摩挲着下颌，回想之前，为数不多次进入半兽人洞穴的情形。
“巡逻队的值班室应该有地图，但不可能进得去，我们不知道钥匙在谁手里。”
“那，找地图的方案行不通。”艾莉安揉揉额头，做出伤脑筋的样子。
“这样行不行！”她突然又兴奋起来，“我们打倒一个半兽人，再抓一个，让它给我们带路。”
“怎么保证他不骗我们？”
她被他问住了，呆了半天，才怯怯地说：“我们可不可以用打倒的那个半兽人的武器威胁另外一个带路，我想这样，他应该不敢乱来吧。”
瑟兰迪尔挑起一道眉，“一位优雅的精灵女士口中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言语似在挑剔，但他的表情显出比之前更加浓厚的兴趣。
“我们难道不是在讨论如何活着从这里出去？生存才是关键！出去以后再讨论优雅好不好？”她不满地撅撅嘴。
国王轻轻摇摇头，说道：“你忽略了一件事，半兽人的巡逻队都是两人一组，如果出现三个必定让人起疑。而且，我是不会把自己打扮成半兽人模样的。”
“为什么？”艾莉安困惑地睁大了眼。
“这和尊严有关。”国王偏头，淡淡地说。
艾莉安皱起眉毛，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子。都到什么时候了，他还不忘放弃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
“别急。”他转回头，“我并没有否定你的想法。但我认为，计划需要稍作调整。”
“假如，你的尊严可以让我们从这里出去,我愿意洗耳恭听。”艾莉安语带挖苦瞟了他一眼，不想却撞上他郑重的目光。
她以为他马上要张口陈述，他却抬起手，开始解外套的衣扣，修长的手指将隐藏在衣褶里的银扣一颗一颗从锁眼里退出来，锁骨下方的雪白皮肤一寸一寸显露在她眼前。
“你在干什么？！”艾莉安感觉脸上瞬间火烧火燎，她连忙别过脸去。这种时候，他脱衣服做什么！
“你在想什么？”随着最后一颗衣扣解除，瑟兰迪尔利落地将长外套脱下来，顺手甩在一旁。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魔窟中的精灵王（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