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 虫 之 恋》鹤影萍踪

2、二、孤独是我的妆镜

　　二、孤独，我的妆镜，在孤独中探索自己的感觉，在孤独中让自己安静。
　　我将不再驱逐孤独。因为每个人都终将孤独。

　　墨：
　　我醒过来，在深深的、静静的夜里。

　　因为太安静，于是，感觉到全然的孤独。

　　醒前的梦，像是与家人旅行，在辽阔的绿色草地铺放野餐巾，牛奶、果汁、沙拉、火腿，一样样排列出来，弟弟拿出相机，以远处白雪尚未融尽的山作背景。

　　“来来来，看这里，笑一个哦。”
　　“哎！面包在车上。”母亲说。
　　“我去拿——”我跳起来，跑了几步，转身想问车子停在哪里。
　　他们不见了，我的家人。

　　我醒了过来，才知道是梦，觉得有些好笑，梦里也记挂着吃的。
　　家人对我的重要，也许你会明白的吧，在你知道了我的过去之后。与父母同住二十年，早已习惯了他们的气息和声音，习惯了他们参与我的朋友、学业、工作，一切一切，习惯了他们的守候和陪伴。

　　我们之间的相处给了我家人的感觉，我真的认同了我们之间的缘分，而当我问起你之前的女友如何如何的时候，则明确地提醒自己，你是心中有其他女人的男人。

　　我避开你的眼神，望着窗外的大街，并且后悔探询你的故事。根本不该知道的，你的过去、现况和未来，与我有何相干？我们有各自的世界。将来有一天，你可能会再度发现前女友的体贴，善解人意，于是，今日种种，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回忆，只是春节前的忧闷而已。

　　到了老年，也许，我们还能坐在这么一个靠窗的座位，聊聊年轻的事，那时候，我一定更贪恋阳光，以及暖气。

　　二十五岁以后，愈来愈容易想到年老。我有一群朋友，都是那种耽溺青春，沉沦于美的，敏感、执着，却不知怎么，晃呀晃的，全走不进婚姻，爱情也是扑朔迷离，像传染病似的，大伙儿都殊途同归。有时候恼起来，便说：“还是不要见面吧！瞧我们真是鳏寡孤独，齐全了。”

　　可是，个把月，还是要凑在一块儿，吃个饭、唱个KTV、上山吹吹风，或者在单身公寓里自己做饭，相儒以沫。

　　那天，在KTV，朋友喊起了林忆莲唱的《不必在乎我是谁》：女人若没人爱多可悲，就算是有人听我的歌会流泪，我还是真的期待有人追。何必在乎我是谁？

　　我们之间的徘徊让我感到困倦，那天，师兄身上男用香水的气息很好闻，我觉得安全，几乎要睡去，像是困眠在兄弟的身边。

　　我和他已经认识三年了，在孤单寂寞、挫折沮丧的时候，都曾经互为倚靠，却没想过会有爱情，或者婚姻。

　　此刻，他的呼吸均匀，心跳稳定，我也一样。

　　其实，墨，我应该看待你如同师兄。是的，我应该那样看待你。

　　在深深、静静的夜里，我孤独地醒来，发现孤独其实并不是那么可怕或可厌。我在孤独中探索自己的感觉，在孤独中让自己安静。我将不再驱逐孤独。

　　因为每个人都终将孤独。

　　孤独，是我的妆镜。
　　我在其中，照见自己的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