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血槐 ...
-
这是一朵笼罩着淡粉色氤氲雾气的白色槐花,蝶形的花冠上重叠悬垂着五瓣略微蜷曲皱缩的花瓣,最神奇的是那五片花瓣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漆黑的木盒中一起一伏就像正在呼吸一样。我好奇得伸手去摸了一下其中一片花瓣,没想到那片花瓣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的触碰,微微向内瑟缩了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我把疑问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齐白。齐白脸色苍白,盯着槐花的目光闪烁不定,在听见我的提问后,沉着嗓音开口“这是血槐。”
“血槐?” “对,你应该知道关于夜行游女的传说吧?”齐白边问边转过头来看我,我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小时候有听爷爷讲过一些关于夜行游女的传说,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也不知道世上是否真的有这么一说。在古代传说中鸱鸮便是夜行游女,说白了就是猫头鹰,它是由分娩时难产而死的女人所变化的,记得在我小时候,常常被爷爷吓唬说谁家小孩不乖夜行游女就会把她的血滴在谁家小孩的衣服上,然后这个小孩就会倒霉。鸱鸮本就是夜出昼伏的动物,她的生活习性与古人心目中的鬼相同,又因她生活和居住在荒丘丛棘和坟墓之间,古人便认为她可与阴间相往来,再加之她的叫声怪异,便具备了形成禁忌的条件,从而有了这些个让人悚然的传闻。
“但这不都是传说吗?”对于这类没有确实根据的事我还是持有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齐白在一旁笑了笑“其实很多自古而今流传下来的传说并不都是无稽之谈,很多现象,传闻都有它存在的理由,夜行游女确实是由难产而死的女子所变化而来,我记得《诗经》中也有类似的说法,说是女子即为不祥的鸱鸮,是祸水也。其实我对这类事情也并不十分了解,只是依稀记得曾经听过一个明朝初期的传闻,当时一个叫沈家庄的小地方莫名其妙丢了很多孩子,当时闹出了很大动静。”
事情是这样的,沈家庄原本是明初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山村,村里的人们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虽不富裕,却也是安安乐乐。可是有一天一个富商模样的男子携着家丁仆从一家老小来到了这个小小的村庄,并挑了块空地建起了大宅子,富商带着怀胎六月的妻子和白发苍苍的老母给了村长一笔钱,借住在了村长家,而一干家丁仆从也都就随便睡在了几户人家的柴房里。村里人大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这山坳坳里待了一辈子,哪里见过这等排场,纷纷出门围在正在修建中的富商家宅周围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几个进过城见过世面的人就猜测,这个富商估计是得罪了什么贵人,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避难来了。
就这样过了三个多月,宅子造好了,富商也携着他那即将临盆的妻子和一家老小住进了这座新宅,在入住当天,富商在自家前院里栽下一棵槐树,在那时很多地方都盛行尊槐之风习,槐树是吉祥、长寿和官职的象征。谁知天不遂人愿,在半个月后的夜晚富商的妻子由于难产死在了自家的床上,富商忍着悲痛将妻子葬在了村子附近的山上。
就这样寒来暑往,秋去春来,转眼间到了来年的春末夏初,不知为何短短一年时间富商家的槐树居然长得高出了墙头,还开出了纯白如雪的槐花,整个村子到处清香四溢。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哪有谁家的树木一年之内就长得如此高的,富商虽然惊奇,倒也没有多想什么,没准是这穷乡僻壤风水好,滋养了这颗槐树。
谁知,没过几天厄运就降临到了这个小小的山村,村里的孩子在几天之内相继失踪,最小的有还未满月的小婴孩,最大的有五,六周岁的孩童。整个村子愁云惨淡,人心惶惶,村长也是一筹莫展,整天在村子附近的山上晃悠,寻找着自己的小孙儿和其他孩子。
后来这件事惊动了地方官府,才短短几天一整个村子的孩童居然全部消失实在是太奇怪了,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有人在偷偷贩卖儿童,但是查了几个月都没有头绪。直到有一天,一个道士来到了村里,说是听说村子里有一年成型的大槐树,甚觉蹊跷,便特来拜访。村里人将道士带到了富商家里,将槐树指给他看。道士在树下甩了甩拂尘,绕着大树转圈,口中念念有词,过了大概十来分钟,整棵大树像是受到了惊吓,竟是开始瑟瑟发抖,树冠树叶沙沙沙得抖动着,落下了不少雪白的槐花瓣,紧接着众人听到一声凄厉的鸣啼,一只雪白的猫头鹰从茂密的叶片花瓣中冲将出来,绕着院子飞了两圈,又不甘心得冲着道士叫了几声,最终还是拍着翅膀飞走了。在猫头鹰飞出的地方,一朵血红色的槐花在被撞的七倒八歪的树叉中露了出来,这朵花整整比周围的大出了一圈,颜色鲜红欲滴,在失去了茂密的树叶和猫头鹰的遮盖下,甚是显眼。
道士翻身上树摘下了血槐,用拂尘一点,原本妖艳得摄人心魂的花朵立马变得黯淡无光,渐渐枯萎。道士收起拂尘和枯萎的花朵转身问村里人“这附近可曾有难产而死的妇人?” 富商连忙上前,躬身道“贱内于一载前死于分娩途中。”道士了然的点头“方才的鸱鸮想必便是汝妻所化,想必是思念于夭折的孩儿,便化身成夜行游女,潜在这棵槐树上,借天地精华哺育此树,待到开花时便四处搜寻幼儿的精血,植于花朵之上,妄想养育出血槐以还复自己孩儿的肉身。”
道士话音一落,自周边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叫声,富商也是哑然失语,未曾想到竟是这般缘由,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开口“那现在我的妻子呢?”道士叹了口气“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血槐已毁,就让她作为一只禽鸟了此一生吧。”
第二天,道士带着众人去了富商妻子的坟冢,挖坟开馆,果不其然在富商妻子的棺木周围,埋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孩童,皆是干枯如树枝一般一个个蜷缩在棺材周围。四周又是哭倒一片,道士叹着气叫人打开了富商妻子的棺木,里头哪有什么女尸,只有一个刚刚成型的幼儿被小心得包裹在绸被上,脸色红润竟似活着一般。道士将幼儿抱出,交给了富商“找块坟冢将汝家小儿葬了吧,世人竟然蠢钝至此妄借妖术企图颠覆生死,她还真以为这样就能救活自己的孩儿,无稽之谈,无稽之谈啊。”
富商在接过自家孩儿后才发现,虽然孩子看上去与普通婴儿无异,但触感却是僵硬冰冷,就像一尊经过能工巧匠之手,被刻画得栩栩如生的雕像一般。几天之后,道士离开了村子,富商厚葬了孩子,而村里人也渐渐走出了这场无妄之灾带来的悲痛,至于那棵槐树,早在夜行游女离开之后,在一夜之间枯萎腐烂被富商砍去。
听完这个故事,我生生打了个寒颤,如果这个传说属实的话,那这朵花...想到这刚才得那股奇妙的感觉瞬间转变成了恐惧,惊怖,连忙伸手关上了盒子。“如果按照你刚刚讲的,那么这个盒子就并不是为了阻隔里面的邪气,而是要保存这朵血槐的精气。” 齐白听了我的话之后耸了耸肩“谁知道,小街小巷的传言而已,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可以去查查,现在这个时代哪个地方频繁丢孩子是件大新闻,肯定有媒体报道。看这血槐的颜色应该还处于培养的中期,在事情变得不可挽回之前还可以阻止。”
闻言我愣了下神随即想到,凭什么啊,我一个扶老太太过马路,见到钱包归还失主的大好青年为什么要掺和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中,这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一旁的齐白像是预料到了我的想法,瞥了一眼放在柜子上的木盒说“老板,在下以为原本这件事是跟您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但是现在可不好说了,天有不测风云啊。”
“那要不,扔了?”我指了指盒子,对着齐白露出了一个自以为纯洁善良的笑容。谁知齐白也对着我笑了一下,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你以为这盒子到你这来纯属意外吗?没准人家早盯上你了!”
“why?为毛?”我跳着脚抓狂,实在是弄不清楚这种诡异的事情跟我这个二十好几的单身汉到底哪里挂钩了。
“那个,你有没有在外面弄大了人家的肚子,然后...”齐白在旁边试探得问了问,我一听更加抓狂了,“没有,没有,小白你要相信我,想我苏沐从小到大都是乖学生啊,长这么大了我连女朋友都没交啊,更别说干这种事了。”
“哦。”齐白应了一声随即露出了揶揄的笑容,瞬间我感到了阵阵无力,解不解释都是悲剧啊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