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影横斜》无业良民

11、江湖

　　苏浅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她将手撑着在身后，用于支撑她的整个身体。
　　那个令她震惊的消息，暂时让她觉得无法消化，虽然她已经猜到林莫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了，但她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而小玉……

　　“本来，暗夜帝国的国姓并不姓夜，而是姓肖！”看着苏浅蓦然睁大的眼睛，林莫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没错，玉儿便是肖氏最后的血脉。”
　　就像是炸弹在耳边轰炸了开来，苏浅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那一年，柔儿刚刚诞下玉儿不久，身子还十分虚弱。可是，那时的敌军早已兵临城下，柔儿虽是女子，行军打仗这方面却并不输于男子，她带领着一万御林军杀出重围，我在士兵们的掩护下，带着还未满月的玉儿逃了出来，然而等我安置好玉儿向皇宫中奔去时，得到的只有一具柔儿冰冷的尸体！”林莫的情绪有些激动，说到这时，竟生生吐出口鲜血来。
　　他抬手制止了要上来扶他的苏浅，又干咳了几声，继续说道：“但他们并没有打算放过我们，当时我急急地将柔儿下葬后，却又不知该往何方去……我只是一介书生，学了些保命的功夫，哪里敌得过那些专门培养出来的死士，而当时玉儿的身体并不好，大病小病不断，就算我会医术，没有草药，也是没有用的，在险险地逃过了一次次的追杀，在我无路可走时，只有投奔到昔日还有几分交情的洛家主处，我并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只说是因为仇家的追杀，后来他便为我安排了这个住处。”
　　“我爹是当时暗夜王朝的丞相，而柔儿是当时肖王室唯一的女儿，从小就被当作是男儿培养。我与她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来也便有了玉儿，玉儿长相随了他的娘亲，每次看到他，都会让我想起柔儿小时候的样子。我已经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只希望你能好好照顾玉儿到他成人为止，也希望你不要将他的身世告诉他，我相信柔儿也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一生平安无事……”说到这时，林莫的神情也恢复到他平日的温和了。

　　“姐姐，还没睡啊？”肖墨玉看见苏浅一个人坐在屋顶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会这样，但隐隐觉得这件事会与他有关。
　　苏浅回过神，就看见肖墨玉只穿了一件单衣就到屋顶上来了。
　　“嗯，睡不着，你怎么还不去睡啊，穿得这么单薄，不怕生病啊！”
　　“那我也睡不着！”声音有些委屈。
　　苏浅叹了口气，毕竟还只是八岁的孩子啊。
　　她伸出手，将还没有她高的孩子搂紧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他是这世界上她唯一的温暖了啊……
　　她希望一直不要放手……
　　一直一直……
　　不想再失去了……

　　苏浅不知道那天她是怎么过来的，只记得殷红的血迹将她的白衣都染红了。
　　红的刺眼，让她有种晕眩的感觉。
　　当冰冷的利器插进身体里时，她听见了小玉的声音，她仿佛还听到了林莫的闷哼。

　　她和小玉躲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听着山洞中有水滴滴落的声音，一声一声，就好像是击在了她的心上，又好像是医院电子仪器的滴滴声，预示着病人再也醒不过来……
　　她好怕，也好冷，唯一能做的，就是搂紧身边孩子温热的身体，她唯一的依靠……
　　一整夜，苏浅和肖墨玉没有半点睡意，不只是因为内心的恐惧，更多的，是对前途的茫然……
　　他们都知道，林莫死了，再也不会回来的，从竹屋里跑出来的那一刻起，结局是注定的……

　　江湖
　　风雨楼
　　“知道吗？昨天落山山脚下起了一场大火，听说洛家主连夜带领一大批家丁前去就火啊。”
　　“是啊，听说那火一直烧到后半夜都没停呢。”
　　“哼哼，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我听一个在洛羽山庄的管家说啊，那天晚上在大火前还发出了一声强烈的爆炸呢，这一定是人为造成的！”
　　“哦？还有这事，看来真是不简单啊……”
　　“是啊，是啊，说不定还跟洛家主有关呢……”
　　“…………”
　　“……”

　　一间破庙的角落
　　“小玉……”声音有些虚弱，但从声音中不难听出其中包含着的浓浓的关切。
　　“咳咳……”接着便响起一声声急促的咳嗽声。
　　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大概是因为喉咙比较干涩：“我没事。”
　　两人正是苏浅和肖墨玉，自从那日逃出来后，因为肖墨玉受了伤，再加上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本来身体就比较弱的缘故。肖墨玉病了，还病得并不轻，病来如山倒，更何况肖墨玉的年纪本来就比较小，自然就倒下了。

　　小玉的情况必须要看医生了啊，可是就算是在现代，看医生也是需要钱的，那天他们从那里逃出来时，什么都没有带出来，就连身上的衣服都还是向农庄里的妇人讨来的，妇人看他们可怜，还让他们借宿了一晚。
　　但是当时苏浅怕那些人追过来，就拒绝了，现在在这间破庙里，小玉受了寒，先是发起了高烧，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她抬起头望向早就已经残破不堪但依旧能够看出是在微笑着的神像，心里默默地祈祷，如果上苍真的有眼的话，请你保佑肖墨玉能够平平安安一辈子，就让他所有要承受的苦和难都加在我身上吧……
　　摸着孩子因为发烧而通红的脸蛋，苏浅咬了咬牙。
　　不管了，再不能得到医治的话，会有生命危险的！

　　“唉，小姑娘，你这是何苦呢？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那我这医馆还如何开的下去啊！”大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先救救这孩子吧，至于费用，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而且，我也可以在你这儿帮忙的，我会认很多草药的。”她说的没错，当初在那里的两年，她还是从林莫那里学到了很多的，就像是草药的辨认，但是，她只认得它们，却不知它们的具体用途，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她一定会好好学习辨认的。
　　“不行，不行。”大夫晃晃脑袋，还是拒绝医治。
　　“大夫，求求你了！”苏浅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她无力地跪在大夫面前，拉着他的衣摆不放手。
　　她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人，但她愿意为小玉这么做……
　　“姐姐，别，咳咳，求他，我，没事的。”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咳嗽声，仿佛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他的姐姐，怎么可以这么求人！就算是病死，他也不要姐姐为他这么低声下气……
　　孩子的眼底冒着怒火，都是自己太没有用了，如果我可以更强大，这样，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大夫，还请为这孩子医治吧，所有费用由我们公子出。”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浅抬头望过去，进来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清秀少年。
　　少年朝苏浅微微一笑，走到大夫面前道：“还不快快给这孩子医治？”

　　小玉已经被放到床上，他还毕竟是个孩子，刚刚喝了药，现在已经睡过去了。
　　“谢谢你。”苏浅对面前的少年微笑道，虽然不知道这少年为什么会帮助他们，但这份恩情，她是一定会还的……
　　“你该谢的不是我，是我们家公子，是他吩咐我的，现在他就在外面呢。”少年微笑着，示意苏浅向外看去。
　　苏浅有些惊讶，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