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跖]是敌非敌》莫飒的影子

5、第四章

　　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掐着点点亮，为黑漆漆的道路投射下圆锥形的光线，夏天的夜晚来得很晚，七八点的晚饭时间天色都还有着蒙蒙亮，让昏黄色的灯光变得可有可无。
　　家家户户都开着灯，只是隔音效果很好的房子，并没有欢声笑语传出来。
　　盗跖一直都对这个世界那个叫做“电”的东西很感兴趣，虽然荆轲已经给他解释了不下三遍，也不过是把他意识里电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这个观点给扭正了。最后荆轲以一种抓狂的状态表示，他所想的那个神秘的力量来源叫做大自然，不管是水力发电还是风力发电还是其他发电形式，那他就这么记着就好。
　　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夜，跟他世界一入夜就到处漆黑一片不同，这个世界的灯可以持续一整夜，直到第二天太阳接替它们的工作。盗跖不习惯这样的世界，听不到风声，没有青草的味道，也没有珊珊星空让他静下心来，空调造就的那种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的凉意只会让他觉得干燥，继而心生厌烦。
　　大铁锤并没有闹多久，他来之前就已经喝高，被荆轲安慰了几句，就一头栽在沙发上睡着了，连晚饭都没吃。
　　荆轲和盗跖连拖带拉的把人送进盗跖的房间，两人被闹得没心情吃饭，草草扒了几口就放下了。
　　洗碗的工作交给荆轲，盗跖拿了罐大铁锤带过来的啤酒爬到屋顶上，躺在那里看着头顶上的那眉眼弯弯的月亮。
　　九点到十点，天气的闷热已经尽数退去，习习凉风一阵一阵慢悠悠的转悠，偶尔还有的车辆行过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安静下来的氛围却让人多愁善感起来。
　　荆轲住的是小区的别墅区，在屋顶上能看到前面的花园，眼神再好一些的，还能看到小区西半区。而后边，就只有一排排高耸入天的高楼了，再之后则是秦市制高点，一个观光塔楼，那里就是盗跖到处来的地方。
　　盗跖盘算着是不是去公园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大铁锤之后他心里就闷得慌，烦躁让他想砸东西，想把眼前看到的这些他完全陌生的东西都砸个粉碎，把这个梦境砸碎了，也许他就能回到现实了。
　　捂着眼，盗跖紧紧抿着嘴，眼角湿润。
　　他想念大家了，大铁锤，他最好的兄弟，他想念那个大汉子。
　　之前见到的除了庖丁都是盗跖根本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但庖丁的话，也许还不如电视上看到的那个白凤给他的感触大。看到白凤的时候他还觉得有点新奇，笑得肚子疼，但见到这个世界不认识他的大铁锤，盗跖却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他失去了对他来说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他能感觉到这个大铁锤能给他跟那个大铁锤一模一样的感觉，但对这个大铁锤来说，他不过是个“听荆轲提过所以才知道有大铁锤这号人”的陌生人而已。
　　盗跖第一次明确感觉到，他熟悉的人全都变得陌生，他是被这个世界排除在外的，即使有了那个户口，他依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一员，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盗跖这个存在，在大铁锤也好，小高也好，蓉姑娘也好，那个讨厌的剑圣也好，在所有人生活中都不存在一个叫盗跖的。
　　无助，迷茫，还有不易察觉的恐惧，这些负面情绪几乎要把盗跖淹没了。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盗跖立刻抹一把脸，转头看向推开天窗爬出来的荆轲的时候已经恢复到乐呵呵的样子。
　　“我去！这地方我都几年没来了？怎么这么脏！”荆轲一边手脚轻灵的钻出来，一边拍打着身上沾上的灰尘。
　　盗跖毫不犹豫的笑出来，以表示自己的鄙视之情——他是从二楼的阳台直接爬上来的。
　　荆轲严肃着一张脸看了盗跖一会，看得他收了笑，才慢悠悠的踩着屋顶的瓦片背着手走过来，在盗跖身边坐下，仰头看向除了黑漆漆的云层和惨白的月亮什么也看不到的天空。
　　怎么回事？盗跖端正的坐起来，等着荆轲开口。难道是想跟我解释大铁锤的事？
　　“哎……”荆轲老气横秋的叹口气，伸出手拍拍盗跖的肩，不轻不重的力道带着安慰，让盗跖差点没忍住眼泪。
　　然后……盗跖在屋顶的瓦片上摸了两下，将沾满灰尘的手掌结结实实的印在荆轲那件白色T恤上，看着荆轲哇哇大叫的样子淡定的把肩上的蜘蛛网拍去，露出个顽皮的假笑。
　　跟我斗！
　　两个人在屋顶上将大铁锤带来的啤酒全部消灭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到头顶，啤酒这种东西，要不要喝醉人完全只看剧情需要，所以一人四五罐干啤下去，两个人头不晕眼不花的跳下屋顶，高高兴兴的去睡了。
　　盗跖自然是睡的沙发，即使面上不显，盗跖对嬴政躺过的那张床表示绝对排斥！
　　盗跖以为明天就可以听到大铁锤被嬴政再次流放的消息，因为刚刚荆轲没上去之前嬴政已经给他打过电话——没错，盗跖会用电话，紧急培训练习之一——对这个大铁锤怨念颇深的盗跖自然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嬴政，那个大个子是怎么抱着荆轲哭得稀里哗啦的。
　　但第二天一早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让嬴政不得不暂时忍受那个死大个一段时间：秦市除了件命案。
　　秦市的命案跟街头混混打架斗殴一样高频率的事，一般也不会需要嬴政费心，更不会需要荆轲出面，只是因为这件事情况稍微有点特殊，才交到这个只有两个组员的特别小组头上。
　　盗跖是从电视上得知那件事具体经过的，大概意思就是一个叫玄机公司旗下一个女演员被人从自家阳台扔下来，整整十九楼的距离让那个还很年轻的女孩一命呜呼。
　　幸运的是凶手被楼道的监视器拍到脸，就是这个小区的保安，没过几个小时凶手就被捕落网。
　　秦市的无法无天除了体现在帮派混乱上以外，哪怕正规如电视塔也敢，同样也能在警方公告前把真实案情公布出来，只要这件事有足够噱头，这件事如果只是上面那样，观众也不会有兴趣，要被播出的，自然是一波三折的故事。
　　在那个凶手落网后，警C却发现这个凶手案发当时正在警局为一件失窃案录口供，从当天下午到晚上那位女星尸体被发现，甚至他被抓的时候还刚从警局出来，在警局门口右转一百米的快餐店跟同事一起吃晚饭。
　　如果只是这样还是不会动用到荆轲，更不需要让嬴政为了让荆轲有帮手而留下大铁锤，而是因为玄机的头——燕丹——亲自向嬴政提出的彻查请求。
　　在这个女演员之前，玄机已经有两个演员差点出事，三个演员都有一个特性：他们都是玄机近期筹备拍摄的新剧“秦时明月”剧组的演员，作为玄机老板加秦时剧组导演兼任嬴政第一批盟友的燕丹，一定要为他的人讨回公道！
　　这些隐情自然不是电视台能得到的消息，是荆轲后来才告诉盗跖的。
　　荆轲一大早就接到嬴政电话，拜托盗跖帮忙照看下大铁锤，匆匆忙忙离开了，盗跖在看了早间新闻才猜测大概是因为这事。
　　此刻，夕阳西下之际，盗跖正在他们小区外边的一家超市里……买菜。
　　今早他也接到庖丁电话，那丁胖子这几天有事出门，就放了他几天假，当然，放不放假对于盗跖来说并没多大区别，那工作又不累，更让他头疼的反而啊以后的一日三餐，就只能他自己做——荆轲的厨艺实在只能算是不会毒死人的程度。
　　有个胃口不小的大铁锤，早餐加午餐就吃光了家里的存粮，盗跖不可能厚下脸皮让大铁锤这个看着还一脑门乌云的家伙出去采买，只能翻出荆轲一直扔在抽屉里的超市卡自己去。
　　盗跖这时候还不知道，那个他一眼带过的新闻，其实跟自己有着莫大干系。
　　买好东西，盗跖第一次独自一人成功刷卡付钱，暗自得意着自己的聪明能干，盗跖一路得瑟着一张削瘦的脸哼着不知名歌推开超市的玻璃门，轻快的往家里去。
　　这是一条不成形的商业街，马路两旁的居民房改造成的店铺将这条街道挤得满满当当，赶早出来买菜的大婶子小姨子有开车也有走路，路上遇到熟人还会停下来聊几句，然后被挡住路的后边的人催促着道别，一头扎进各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店面。
　　看着眼前那熙熙攘攘的人，盗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眼就认出那个在街角快速闪过的人，是白凤的……
　　那人穿着浅蓝色休闲装，带着顶白色鸭舌帽，大概是刚从这条街后边的停车场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明星啊，盗跖以看热闹的心态“啧啧”两声，心想如果他那个世界的白凤知道这个世界的白凤居然是个娱乐大众的演员，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然后盗跖就一眼瞄到，跟在白凤后边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小狗……队？黑狗队？狗狗队？很遗憾盗跖对那个这个世界特有的名词只有狗这个字记忆深刻，抓抓脑袋，盗跖不在意的转身进了一个阴暗的弄堂，确定四周没有别人，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处。
　　哦，对了！盗跖抱着印着超市LOGO的塑料袋，从屋顶上一跃而过，他想起来了，那个叫狗仔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