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g For Absolution(尊礼）》NarrateRain

24、Chapter 24

　　雪地里唯一的火堆渐渐熄灭了，交易似乎达成了，因为宗像礼司微笑着向周防尊伸出了手。握手成交吗？周防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握上手去把宗像礼司整个人拉了起来。
　　雪屋里的众人惊讶的看着周防尊把宗像礼司抱了进来。“噢，别用那种眼神。”宗像礼司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也不想这样的。”
　　夜刀神狗朗和他带来的人都充分发挥了视而不见的优秀工作能力，而八田美咲还是觉得这个场面有点太劲爆而偷偷红了脸——虽然也不是没见尊桑抱过那家伙，但那是他冻僵了的时候，现在那家伙不是清醒的很吗？
　　相较之下，伏见猿比古就十分的淡定，既没有视而不见，也没有大惊小怪——周防尊肯定是把宗像礼司当成一个物件抱着，而宗像礼司则是把周防尊当成了一个可以乘坐的物件。
　　啧，这两个人平日里都挺无趣的，倒是没想到两个无趣的人凑到一起会有这么有趣的情况出现啊。伏见猿比古看着八田美咲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想往自己这里凑又怕自己还在生气不敢过来的小纠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可真是他生平最有趣的一场旅途。

　　“感谢猎人先生的温柔。”宗像礼司在被周防尊放到地上的时候礼貌的道谢，“但是夜晚还很长，猎人先生请谨记自己的职责。”
　　周防尊没好气的看了宗像礼司一眼——如果是前几天可能他会立刻提高音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但现在也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也许是因为了解到了跟这家伙置气是没用的，他耸了耸肩，在离宗像礼司很近的地方坐了下来——“只要你记得你的承诺，我就会记得我的职责。”
　　当人体暖炉也没什么不好的，报酬比当猎人还高，而且轻松，并且还能为自己争取到一些别的权利——比如不再被叫小朋友。
　　当自己年老之后，不能再从事吸血鬼猎人职业的时候，可以做些什么呢？周防尊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然后才想起自己从未思考过有关于那么久远之后的事情——算了，也许自己并活不到那时候。那么吸血鬼老了之后会做些什么呢？那还得几百年上千年吧？
　　看一眼靠在自己身边取暖的宗像礼司，周防尊不禁想起也许不要多久，四十年之后，他自己就已经是个老头子了，而对方却肯定还是目前这个样子。想着周防尊皱起眉来——为什么他四十年后还会见到这只吸血鬼？不，这次任务结束了之后，他就要彻底跟这只名叫宗像礼司的吸血鬼断绝关系。

　　彻底入夜后气温进一步下降，雪屋虽然防寒效果不算很好，但也比暴露在冰天雪地好得多，两人一组自觉地靠在一起。八田美咲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自动靠到了伏见猿比古身边。
　　宗像礼司则心安理得的靠紧周防尊，避免自己体温过度。
　　再过去半个小时后，八田美咲就已经昏昏入睡了，众人也都闭眼休憩，为明天养精蓄锐，只有宗像礼司和周防尊靠在一起，姿势都有些僵硬。
　　“你能不要这么僵硬吗？软一点我好靠着。”挑剔的宗像大人发话了。
　　周防尊并没有变化姿势，只是淡然了回了一句“你有见过软的暖炉吗？”噢？学会反击了？宗像礼司挑了挑眉，语气率先软了下来——“那换个姿势吧，你躺下来面对我好了。”
　　周防尊迟疑了一下，然后照做了——反正自己也吃不了什么亏。
　　宗像礼司将自己原先披在肩上的皮袄铺在身下当了垫子，然后挨着周防尊躺下来，又看了一眼平躺着的周防尊，微微叹了口气——“我说，面向我。”
　　于是周防尊转了过来。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这些天他都已经习惯了，还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违和感。但当他真的转过身来，两个人面对面这么近，能够在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的时候，周防尊感觉自己的心脏紧缩了一下。
　　——又回来了，之前那个梦的感觉。
　　高傲又煽情的深邃眼睛，白皙的皮肤，细润的舌尖。
　　停止，停止你的想象。
　　周防尊强迫自己回神，而他把思绪拉回来之后才发现宗像礼司已经大大方方的躺进了自己怀里，他的手正在对方腰上。噢……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情况？周防尊的思考又停滞了一秒钟。但宗像礼司已经闭眼睡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听说吸血鬼只有在棺材里才能安眠，但这只吸血鬼却选择给自己找了个暖炉，并窝在暖炉怀里睡了。周防尊的目光从宗像礼司的眉梢看到鼻尖又落到唇角，然后停留在一截露在外面的脖颈上。
　　好吧，好吧。周防尊认命的将宗像礼司垫在身下的皮袄拉起一半当做被子裹住他的后背，然后往他那边靠拢了一点。
　　两个人相拥而眠。

　　宗像礼司睡得很安静，没有呼吸的声音也没有心跳的声音。没有体温，身体也比较冰冷和僵硬。
　　为什么会有吸血鬼这种物种存在呢？周防尊依然睁着眼睛，仔细打量宗像礼司的脸。除了苍白缺少血色，和平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这具身体里的血液并不流动，也不产生代谢。
　　——或许吸血鬼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可怜虫。周防尊闭了眼睛，比自己想象中更快的沉入了梦中。

　　梦里模模糊糊的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周防尊又看见那个染血的场景——某个放学回家的傍晚，鲜血满屋，倒在血泊里的父母。残阳如血，照进屋子里，世界全部都是红色。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场景了，再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纽约的猎人总部，有个人问他愿不愿意成为吸血鬼猎人，他问自己的父母是否死于吸血鬼的猎杀，然后毅然决然的成为了猎人。
　　中间的过程被他忘记了，而他也一直觉得没有想起的必要。
　　但这次的梦里，在世界被全部染红之后，一点点宁静深邃的蓝色透了进来。有个人向他伸出了一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那个人用冷清的声音问他：“你想跟你父母一起死去，还是活下来。”
　　他把自己小小的手递进了那个人手里——“我要活下来。”他抬头看到那人的脸，金边眼镜下，那双深邃高傲的紫罗兰色眼睛，将他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