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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从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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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楠在假山林立的花园里久久的看着那一帮侍卫跟仆从把他们的世子从一个房间架到另一个房间,然后关门,上锁。
直到看见老管家絮絮叨叨的说完吩咐侍卫们仔细看牢点再摇头离开之时,才迅速又隐到假山之后,盯着身前那尚未凋谢的腊月冬梅,眼里射出犀利的光。
“直接归属于霍去病营下吗?这,倒是一个机会”
莫楠想着,果然,时机已经来临。
春日的太阳并不是十分强烈,甚至晒在身上还能感觉丝丝暖意,让人很容易就卸下心防。只想感叹莫要负了这大好春光。
但这也仅仅是针对院子里的一部分人而言。
晌午十分,细君跟着刘圣刘屈着腿在后山的一角认真的蹲着马步,额头上是泅出的汗水,还有一些恐怕是担心这小小的额头平面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从皮肤里冒出来就自动的滑落到地面,埋入泥土里。
莫楠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教书用的藤条,但这跟藤条自从出现在他手里后,就没往任何人身上招呼,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啪”很轻,但是回响声还是有的。
“四郡主,脚下无力是练武者的大忌。”
“是,师傅,细君知道。”
“嗯,那好,再蹲半个时辰吧!”
莫楠云淡风轻的说着,完全不管小女孩额头上的汗水,慢慢踱步到十步开外的刘圣身边。
“嗯,二士子今日马步格外规范。可以了,上月教与您的《简史》第一卷可有背会?”
明明是淡如风的谈吐,这一刹却让广陵王府的二士子燥热无比,原因无它,只因这《简史》实在是枯燥难懂,读起来如同嚼蜡,反反复复多次拿起书又放下却还在第三页,总之广陵王府一向骄傲的二世子就这样败在了一篇《简史》之下。
“师傅,我。。。《简史》实在晦涩难懂,我。。”
本想说‘我还没背会’但在看到莫楠的眼光之后硬是生生的把后面几个字憋在喉咙里,转了个弯换成“我今晚就能背会。”
刘圣也觉得奇怪,师傅虽然平时不假言笑,但到底还能算是个温和的人,可是一接触他的目光就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嗯,那好,晚饭过后一个时辰,我会来检查课业。”
刘圣想咆哮,过去接近一个月都没背完的《简史》几个时辰怎么可能背完,奈何,这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让他磨掉了身上的戾气,并且充分认识到,师傅的权威是不容随便挑衅的。
他还记得刚开始莫先生来的时候,他以为会跟之前的师傅一样,不到十天就会自请离去,却没想到面对自己的种种不合作态度,他却不闻不问,只管教好大哥和三妹,还有几个较小的异母弟弟并非一同授课,本来对这一点他也无所谓,反正自己对天文地理史书经理琴棋书画不感兴趣。
可是,没想到到演武场拜见教授武学的师傅时,竟也是他。
刘圣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叫莫楠师傅的。
他就站在那里,衣衫单薄,用黑布蒙上双眼,刘圣甚至没有看清箭矢是什么时候离开弯弓,但确信的一点是,风从眼前拂过脸颊再到耳后,他头上束发用的紫荆玉带就这样散落在地。
小小年纪的刘圣,在那个时候甚至来不及害怕,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危险就已经离去。
那个时候他是愤怒的,广陵王府的二世子,何曾受到如此的怠慢和侮辱挑衅,可是,父亲的态度彻底熄灭了他告状的意图。
不仅宽恕了他的不敬之罪,还与他举杯相谈甚欢,一心想练会这百步穿杨的绝技。
而从那个时候起,男儿骨子里的热血开始沸腾,尚武可能是刘氏家族血液里带着的因子,从父亲刘胥,到长子刘灞,现在是次子刘圣,尊敬强者,佩服强者是本能,于是,刘圣开始了他认真学习的人生。就这样,一直被莫楠无形的压迫着还不自知。
待刘圣低着头沮丧着离开后,莫楠手持戒尺走到细君身前。
“双手向上抬寸许”戒尺拂过双肘。
“匈奴大乱边境,霍去病自荐驻守边关,就在这几日,朝廷征兵已经快要结束,我会安排好,到时你会编去霍去病的直属大营,细君,你要做好准备。。。。。。双腿向外张,与肩膀保持一致。”戒尺又拂过小腿敲了两下,外人眼里绝对会认为莫楠在教导小徒弟蹲马步。
“是,师傅,细君知道了,只是,大哥他。。。。。”
莫楠又绕着细君走了一圈,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脚下,仿佛在认真研究着马步姿势。
“世子一心尚武,对霍去病又极为尊崇,小小年纪便力能扛鼎,如果真的进入军营磨练一番,只怕会成为第二个霍去病。”
“真的吗?师傅,那你跟王爷好好说说让大哥去军营好了,他那么想成为英雄,如果真的能成为像霍将军一样的英雄,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莫楠望着细君的眼神倏然变得犀利,像利剑一样能够直刺人的心口。
“公主,您忘了您是为什么要去军营吗?”
这一声公主让细君从兴奋中醒过神来,是啊,她是为了躲开皇室避开以后的灾难而要去军营,隐姓埋名,怎么能让大哥也一起去,那样,会被认出来。
深夜静谧,月光穿透云层射向屋外矮墙上的树梢,泻下一地银白。
一个小小的身影轻轻推开关着的门扉猫着腰钻了进去。
“呲”火焰划破空间的声音。
那个身影僵硬了背脊,先是头,再是腰,最后是一只脚,两只脚。
彻底转过身子来的时候,是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眉眼还未完全长开,但可以看出将来长大了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姑娘看见捧着烛台的细君,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迅速把双手背在身后,舔着脸笑着。
“嘿嘿,细君,还没睡啊?”
“手里拿的是什么?”不理会她的笑脸。
“哪有什么啊!”迅速把右手的东西塞到左手。“你看!”伸出右手。“什么都没有啊!”
“月树,大哥上次送来的米面都吃完了,我知道。”
细君再次正了正脸色,放下烛台,慢慢走到月树身前。
“这几天一直听她们说,厨房可能遭了贼,每天晚上给三郡主提前准备的水晶包都会少两个。”细君平静的叙述着。
月树突然感觉手里的东西变得无比沉重,重的她好像再也不能把它们拿在手里。又仿佛它们变得烫热无比,好像再多拿一秒就会灼烧掉自己的手掌。
不,不行,她不要细君把自己当成贼,她不是贼。
“是吗?”月树勉强笑笑,却不知道这笑容在细君眼里有多僵硬。“我今天早上还听阿莲说三郡主不爱吃水晶包了,厨房不再准备。。。。啊!细君!”
‘不要,不要认为月树是小偷。’月树想要说话,可是面对被细君从身后多出来的两个水晶包还有责备的眼神,她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
“细君,我没有,我不是。。。。你,你相信我”一瞬间,眼神马乱兵荒。
“为什么?月树,我们不是说好要活的有尊严,再也不偷,不抢,不去乞求别人吗?”
“对不起,月树,是我的错,我忘了一直以来我们是靠大哥再生活,大哥被关着的这些天,我们,都是没有吃的了吧?我吃的那些,早上的空心包子,中午晚上的肉吵野菜,那些肉和包子,是你害怕被我知道一个人趁我还没起床用偷来的水晶包慢慢小心把肉挖出来的吧?”
“月树,对不起,是细君害你,成了小偷,听到她们咒骂偷包子的贼时你一定很难过。。。。。”
细君垂下眼睑,眼里是浓浓的自责,说什么照顾,原来,还是月树一直在照顾她。
月树再也忍受不住小声啜泣了起来,原来,细君没有嫌弃她,没有嫌弃她又变成一个小偷,这,比什么都重要。
这不是第一次,一年前她们刚开始来到王府的时候,吃穿用度还都不是问题,都会有仆从按时送到院子来,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送吃的会渐渐拖得很晚才过来,时间久了三顿变成两顿,一直到后来,大概是两个月后,就再也没有人会送吃的来。
幸好这院子有一口小灶,到后来她们就挖野菜充饥,当野菜也吃完了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所幸她们的处境被大世子得知,他应该找过大夫人,想来是争辩无用,从那时候起,他就会隔三差五的偷偷送一些吃的来,但也总有遗漏和忘记的时候,那时候,月树就想到了偷。因为,她不能再让细君挨饿。
“细君,你不要嫌弃月树好不好?我。。。。我。。。。我不是。。。。。。。”
细君上前两步把月树揽在小小的怀里,两个女孩都很瘦弱,揽住彼此也没有什么困难,细君忍不住的想,怎么又忘记了呢,这一年虽然过得不是很好,但最起码有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虽然会受到不少丫鬟姨娘的冷嘲热讽,但毕竟还是有个郡主的头衔摆在那里,打骂这种事毕竟不会再遇到。
怎么可以就这样忘了,就这样懈怠了,自己还有个大哥看护着,保护着,可是月树呢?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一定,受了很多苦吧!所以,才会越来越坚强。
紧紧的抱着月树,用力到月树几乎能感觉到手指抓住胳膊处的疼痛。
“月树,细君以后一定会努力赚很多很多银子,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好不好?”
“嗯!”很响亮的一声回答,这声音过后便是两个女孩破涕为笑,笑声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