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忆大清》风露清吟

5、烹茶待客

　　今日额娘陪着姐姐出去采办大婚时用的东西，父亲去了朝堂，就一直没有回来，别院里只留下我一个人静静地看着书。
　　这书是从别院的书斋里拿的，这里的书斋里竟然有好多我想看却找不到的书，因为好多书流传到现代，早就已经遗失掉了。我从里面搜罗了一大堆的诗词歌赋，古文传记，却因为书太多搬不动了，最后还是叫一个家丁给我抱回来的呢。
　　正拿着书细细琢磨着，秋燕走进来一福身，“小姐。”
　　我冲她点头，示意她起来。
　　她起身后向我说道：“小姐，十一贝勒跟那天那位龙少爷来别院了，奴婢叫他们二位在偏厅稍坐，小姐，你是否出去见见他们？”
　　我明白她的意思，不是‘是否’，而是‘必须’的。人家是贝勒，来了还有把人家晾在一边的道理。
　　我叫秋燕帮我整了整容装，看上去不至于过于随便，而后缓步走向偏厅。
　　刚一进偏厅，就见二人坐在椅子上，我进去了，他们也不动，方才明白，这是等着我施礼呢。
　　我走过去，抽出怀中绣帕，向上一扬，盈盈地一福身，“宛柔给十一贝勒请安，贝勒爷吉祥。”
　　博果尔忙起身扶我，嘴角带着笑道：“宛柔快起，这些俗礼免了罢。”
　　我撇了他一眼，嗔怪道：“既然知道这是俗礼，还安安静静地坐那儿等我施礼。明摆的口是心非。”
　　“呵呵，前几日你这通打趣我，怎么，就不许我打趣你了？”他笑道。
　　“行呀，原来是来我这儿找后帐来了。”
　　“岂敢呀，你这鬼精灵的，找到最后怕是倒让你全饶补回去了。”
　　我笑笑，“好了，不扯闲话了，今儿你们来的不凑巧的很，姐姐跟额娘出去了，阿玛打上朝就没回来，也不知几时能到，家里只有我一个没心没肺不能主事的，估计你们要找的人都不在，还要稍待些呢。”
　　“没关系，我们等等好了。”博果尔在一旁道。
　　我看着他们俩，皱皱眉，“翠儿，越来越不像话了，岂能让客人就这么干坐着，还不快去传茶。”
　　我转念想了想，叫住刚要出去传茶的翠儿，“等等，拿我的茶具来，我亲自给二位少爷烹茶，以赔慢待之罪。”
　　翠儿应声出去了，不一会儿，她抬着茶具，后面跟着几个小丫头，搬着桃木风炉架，抬着小风炉，还有一些烹茶时的零散物件。
　　“放那儿吧。”我用手一指，她们应声把东西都放在一张小桌上。
　　“你们先下去吧。”
　　丫鬟们应声都撤了。
　　“宛柔，你还会烹茶？”博果尔一脸惊讶地问。
　　“怎么，瞧不起我不成，安心坐那儿等着，一会儿保准让你们喝上好茶。”我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龙少爷，他正用柔柔地眼神看着我，我冲他一笑，转回身去收拾那一桌子茶具。
　　我拿起一块汉砖垫在桃木风炉架上，上面放上生铁铸的小风炉，拿起紫砂钵，往里面倒了些水，放在上面，起了火，丢在风炉里，拿起边上的蒲扇，轻轻扇了起来。
　　博果尔走过来抢过我手中的蒲扇，“我来试试。”说完就扇开了。
　　我在一边也不言语，只笑着看他扇。
　　他大概感觉到自己扇的不对劲，便住了手，把蒲扇又递还给我。
　　我冲他笑了笑，接过扇子对着风炉口紧扇了两下，蓝色的火苗就催起来了。
　　不一会儿，水开了。我从容地打开盖子，用竹斗舀了一点冷水，加了进去，盖好，又煮了起来。一会儿水又开了，我又如法炮制，加了些水进去。
　　这时博果尔好像有些等不急了，“婉柔，你请我们喝茶，这水开了你还加些凉的做什么？照你这么个加法，我们要等到日头偏西了。”
　　“想吃好茶，就得下功夫，你急什么，安生在那等着。”
　　说话中，水又开了，我复加了第三次水，待水再开时，从炉架的暗格里拿出一个雪花蓝的瓷壶，打开盖儿，取出里面的瓷球，旋开，将叶大扁直的龙井和小叶的贵阳山茶用茶勺舀了放进瓷球，再次盖旋紧，放在一旁。然后，将开水冲入壶中，盖上盖，上下摇晃了一下，将水倒尽，再把瓷球放入，将开水徐徐冲下闷好。
　　我倒了一点茶在小茶盅里，吹了吹，饮了一口，略略品了品味，一股清香直沁心脾，还不错。
　　我拿出两套蓝花盖碗，花色淡雅，下边的茶托是雕花剔红，一朵盛开的莲花，中间形成一个包心空圆圈，盖碗就嵌在这圆圈上面。这东西可是我花不少银子才买到的，只因喜欢它的素静清幽，配茶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把盖碗放在他们两人旁边的小桌子上，一手拿壶，一手打开碗盖，在每人茶碗里筛了小半碗，然后折回到炉前去冲开水。
　　刚冲好水，便看到博果尔端起茶就要喝，我忙出声道：“那有你这么性急的，这才是头道茶，还未出味儿呢，快给我放下。”
　　见博果尔看看那位龙少爷，龙少爷正笑着看他，他也笑了笑，“这真真是个琐碎极了的东西，喝个茶还这么多讲究。哎，宛柔，你上那里学来的这些汉人的玩意儿？”
　　“汉人的玩意儿又怎么了。”我说着，在每人茶碗里又筛了第二道，这第二道茶冲到第一道里，茶碗内立即颜色泛金，茶香四溢。“这汉人的玩意儿是最修身养性的了，要调理心性，还真就得是这汉人的玩意儿。好了，现在可以喝了。”
　　他们二人端起茶来边饮边品，那龙少爷喝了两口，皱皱眉。
　　“怎么？我烹的茶不合口？”见他皱眉，我问道。
　　他笑道：“那里，只是从未品过这般好茶，让喝茶的人只一口，就知道这茶是下了功夫的。这茶有名字吗？”
　　我略略点头，“这茶是‘双拼茶’，放的龙井是制作过的，我原不喜欢府里买的那些茶叶，是托阿玛问杭州灵隐寺老方丈那里要的，听说是他自己种的呢，尝上一口果然是与众不同的。那贵阳山茶没有制做过，陆羽茶经上说的明白：未入谱的茶，都在山坡向阳之地，得天独厚，所以味道好，香气浓。你们喝的这茶里既有难得的名茶，又有名贵的山茶，这茶的身份，就叫做‘仙凡不隔’。这茶给神仙喝了，都算不得委屈呢。”
　　“听你这么说来，喝你的茶，我们倒成神仙了？”博果尔在一旁笑我。
　　我在一边听了，但笑不语。
　　这时，博果尔身旁的护卫走了进来，向我们作了个揖，“主子，贵太妃在寿安宫等您呢。”
　　“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宛柔，”他看着我说道：“别跟你姐姐说我来过了。”
　　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来了干嘛还不让姐姐知道？但是还是顺从的点点头，毕竟人家贝勒爷怎么想的，我不便过问。
　　他见我应了，便随护卫出了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