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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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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
今天是吴邪去长白山把张起灵接回来的日子。
吴邪并没有叫上胖子，铺子也是跟往常去倒斗时一样，跟王盟交代几句而已。
背上装备坐上火车，到站、下车、到长白山脚，吴邪第三次走在这条雪路上，只不过这次是独自一人。
上雪山，找到温泉，进入云顶天宫，避开人面鸟和口中猴，吴邪喘着气站在熟悉的青铜门前。
吴邪不喜欢青铜门。
两次了，它把他和张起灵隔绝在两个世界里，明明只有一门之隔，像是近在咫尺，却咫尺天涯。
从包中掏出鬼玺按照程序安好，吴邪静静的看着缓缓开启的青铜门，心里一片平静。
熟悉的身影从门中走出，依旧是进门前的装扮，进门前的样子，只不过，墨色的头发已经拖了一地，胡子也留了长长的一撮，指甲也变长了不少。
“小哥，敢情你进了青铜门十年都没有打理过自己啊。”吴邪看着张起灵这野人模样打趣道，然后从装备中掏出了一堆生活用品，从里面找出刮胡刀和指甲钳递给张起灵，吴邪道：“小哥你先把胡子给剃了指甲给剪了，头发我帮你打理，不整改好你的面容的话，待会下山恐怕会吓到村民。”
张起灵依言接过刮胡刀和指甲钳，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仪表，吴邪绕到张起灵背后，拿着梳子帮张起灵打理起他的一头乱发。
十年都没有打理过的长发显然是十分难打理的，而且头发越长越容易打结，刚开始梳时基本上是下不了手，只能一小撮一小撮的先将头发分开，将一小撮梳顺了再梳另外的。
光是梳头就花了不少时间，最后吴邪将张起灵的头发剪到腰处，随手抽了一条绑东西的布用来充当发带，给张起灵绑了个马尾。
看着除了头发其他都恢复正常的张起灵，吴邪静默了一阵，才从包中抽出一件用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体。
“小哥，这是你的东西，现在还给你。”
接过东西，熟悉的重量让张起灵迅速的拆开了布。
果然是黑金古刀。
“你找回来的？”长时间不说话让张起灵对自己的声音都陌生了起来。
“七年前又进了趟蛇沼，在陨玉前找回来的。”
七年前进蛇沼本想去研究一下陨玉，却想不到因此找回了黑金古刀。
“小哥，回去记得把头发剪了，这是你的装备，快下山吧。”吴邪从背包中检出几样东西，把自己原本的装备给了张起灵。
接过装备，张起灵见吴邪没有要走的意思，才出口问道：“你呢？”
“我？”吴邪淡笑，“十年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是极限，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反正接下来的十年守门的是我，这不是正好么。”
张起灵这才注意到，吴邪的呼吸很奇怪，如果不是集中全部注意力自己观察，张起灵几乎就要认为吴邪不用呼吸。
看到张起灵询问的眼神，吴邪解释道：“十年前中了蛊，蛊发作的时间是十年后，也就是现在。这种蛊无解，一发作就瞬间要人命。我现在已经开始没力气了，小哥你还是快下山吧。”
张起灵听了吴邪的话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可能是无助吧，眼看着吴邪死在自己面前，虽然知道原因，却没有办法挽救——已经来不及了。
“一起走。”张起灵将吴邪架起来，感觉吴邪整个人几乎都是靠着他才能站起来。
吴邪动了动却还是静下来，任张起灵架着他走，他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
两人好不容易出了云顶天宫，吴邪已经是由张起灵背着才能出来，感到背后的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张起灵加快了脚步。
山上的天气忽然变得极度恶劣起来，不断有雪从高处滚落，隐隐有雪崩的趋势。
“呐，张起灵。”细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微不可察。
吴邪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叫着张起灵的名字，在他耳边道：“回去好好照顾自己，去西泠印社，王盟知道怎么做。如果我没死，我会回去找你，我答应过你，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别再连让我发现你消失的权力都不给我。”
声音弱的几乎听不清，后面的一句话，张起灵只模模糊糊的听到了几个字，来不及询问，背后的人已经没了气息。
想停下脚步将吴邪放下来查看，或许他还活着。可是没有机会了，雪崩已经来了。
四周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的坚固岩石，张起灵唯有紧紧地抓住吴邪，随着雪一起落下。
不知是第几次被大雪吞没，张起灵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感觉到，吴邪被雪冲走了。
想回去找，却无能为力，只能随着雪走，人类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是多么的渺小。
雪崩停了，张起灵坐在雪中，忽然觉得雪是那么的碍眼。
三次，他们在雪中分别了三次。
前两次都是他抛下吴邪，但吴邪还是找到了他。
这次是吴邪抛下了他，他却再也找不回吴邪了。
张起灵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几欲绝望的眼里还是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他相信，吴邪会回来找他。
张起灵回到西泠印社，那里吴邪早已帮他打理好了一切。
他开始等，每日坐在西泠印社门口，望着长白山的方向。
一年四季都是这样，只不过，每年杭州下雪的这段日子，他都会坐上火车前往广东。
因为他讨厌雪。
今年是2020年，张起灵等待吴邪的第五年。
坐上前往杭州的火车，张起灵决定回去看看。
吴邪模模糊糊的睁开眼，视野还没清晰，就听见了略熟悉的声音惊喜的叫道：“老板你醒啦！”
是顺子。
喝过顺子递过来的水，吴邪靠在床头上，听着顺子给他讲发生了什么事。
顺子是在雪崩后的雪堆里找到他的。
当时他没了呼吸心跳，浑身冰凉，死了一般。
见是以前的雇主，顺子也不忍心让吴邪的尸体在这，于是便背起他走回家。
把吴邪放在床上，顺子突然想起一种可能。
假死。
如果急救的话，说不定还有活过来的希望。
看着吴邪渐渐恢复过来的呼吸心跳和体温，顺子知道，吴邪是活过来了。
同时顺子也发现，吴邪中了一种罕见的蛊，所幸，这种蛊他会下也会解。
解蛊的过程有些复杂，不过直到解了蛊，吴邪还是没醒。
吴邪醒来，是在解蛊的两个星期后。
中蛊时间太久，即使解了还是会有后遗症，要完全根除，恐怕要四到五年的时间。
于是，吴邪在顺子那呆了五年。
2020年冬，吴邪身上的蛊完全清除。
道别了顺子，吴邪踏上了回杭州的路。
回到杭州已是晚上，吴邪走进西泠印社。
蓦地，空中忽然下起了雪，吴邪听见了女孩的欢呼声、男人的哭泣声，看见了站在原地不动的张起灵。
看着张起灵转过身，看到了他，然后再度呆在站在原地。
吴邪笑着，走过去抱住他，在他耳边说道：“张起灵，我说过，我不伟大，但我至少可以记住你。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所以我回来了。呐，张起灵，我们回家。”
“嗯，我们回家。”
杭州的这场雪，让他再度遇见了他。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