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外》琴瑟琵琶

6、06

　　医务室是一扇紧闭的蓝色大门隔开的安静空间，病床是浅浅的粉，她的白色棉质衣裙柔软，像一朵小花一样铺展在床单上。
　　埋到深处的脸始终背对着大家，能看见肩膀一抖一抖的颤动，发丝纷乱，随着每个抽泣散落。
　　午休时间，护士守在门口，不许学生进来打扰。她躺了有二十分钟了，情绪一直不稳。
　　放在床边的糖水，凉了。坐在床边的厉俐，脸上有些踌躇，静静听着低声的哽咽。没有出血，也没有其它不良反应，但是她担心的特别厉害。
　　也许太疼了，或者受了惊吓。送来医务室后，一句话也不说，检查完，只是躺在床上背着大家默默流泪。好不容易通知了先生，她又紧张起来。像是犯错的孩子怕见家长，矛盾得趴在床上，情绪很激动。
　　偶尔，细微的动作会牵动伤处，抽气或叹息，克制的很辛苦。还只有四个月，她又年轻，医生宽慰那么久都没起什么作用。
　　腰扭伤并不严重，但是需要去医院再确诊一下。过分担心是不好的，会造成没必要的心理压力。起身走到床边，厉俐刚想开口安慰，蓝色的大门猛然被粗鲁撞开，一个男人直闯进来。
　　和门口的护士一样，都不禁皱眉。
　　领带是歪的，外套搭在臂上，粗粗喘气，又没有佩戴访客的证件。本该俊朗挺拔，猛然看上去却是急躁凶悍，绷直的线条让人难以亲近。
　　看着男人往床边冲，下意识竟然是想保护封嫣。那样的眼神，装的是盛怒或担忧，她没时间分清。反应还是慢了，也挡不住他，好在跨到床边，他停住了。
　　看着还在抖动的瘦弱肩膀，俯下身，把外套盖在她身上。宽厚的手掌沿着后背不停拍抚，难以察觉的温柔，轻轻把乱了的发拢到一边，低下头到她耳边，声音沉稳，口气很软。
　　“嫣，我来了。”
　　酸胀的难过，深深的自责，听见他的声音，竟然什么也顾不得，咬着牙忍着腰侧的疼，努力想翻身。
　　大手轻而易举托起，在腰上收拢，小心地帮她翻转，抱进自己怀里。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不约而同保护的手指碰在一起，四目相对。
　　哽咽里还有委屈和疼痛，马上交付他全部的信任。手交握在颈后，被稳稳抱起来，躺在熟悉的怀里，依赖地埋进肩上，眼泪就不用收敛了。衬衫上是他的味道，耳边，能听见微乱的呼吸，手抓紧他的衣角，点点头。
　　吻着被泪水沾湿的发丝，脸侧碰到热烫的湿意。怀里的身子还在瑟瑟发抖，胸口传来她不适的抽泣。
　　随着每个细微的动作，调整臂间的力道，擦过耳边的声音，没有泄露担忧。
　　不想她那么难过，自己却先疼起来，努力强压下去。
　　“没事儿……我来了。”
　　蓝色的大门，隔绝了纷乱与静谧，床上留下她躺过的痕迹，楼道里是稳健的脚步声。厉俐跟出来，看着远去的背影，眼眶突然湿润。
　　……
　　Cris在校门口停好车子，刚刚从法院回来，本来要和一个客户见面，却还是先来接厉俐，总有点不放心。
　　情绪低落的这段时间，她在律师行也总是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书。很难想象那个人什么时候会回来了，回来了之后又会怎么样。
　　在校门口，和一个年轻男人错身而过，他怀里抱着个女孩子，裹在黑色的大衣里，赢弱无力的躺着，好像在哭。
　　并非有意，还是听到了几句对话。
　　“疼吗？”
　　“嗯。”
　　“以后不来了。”
　　“是……不小心的。”
　　“我知道，不许来了，听话。”
　　“……”
　　回身看着男人抱着女孩儿走远，不禁驻足。那种疼爱的样子，溢于言表，让人觉得羡慕。在黑色的吉普旁边，男人格外小心的把女孩儿抱进后坐，车很快开走了。
　　重新踏上校园的石子路，心里有点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厉俐。
　　拥有幸福，很多时候，似乎成了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