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四· ...
-
他叫松雪集。他毕业于东京大学。
他今年，二十四岁。
你若三年前在东京大学里提起“松雪集”这个名字，想必回应你的人不在少数。松雪集算得上是校草那一类的人物，学业好，卖相好，对人好。
但是，最后一条对人好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好的。如果说你是对松雪集这个人有类似喜欢类似爱之类的感情的话，松雪集绝对会离你远远的，男女皆是。
不过，还是女生占多数吧，男生中也不乏同性恋的基佬。
其实还有一些关于这个人的事情。
比如说，松雪集一直没有女朋友这件事情。他的身边有个带着红框眼镜的女孩子，据说那是松雪集的青梅竹马，那个女孩子的特点就是她的左侧发际边有着一枚粉色花的发夹。
传闻那是松雪集送给她的。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毕竟，他们眼中的这两个人，彼此身边都只有对方而已。起码这是他们所看见的。
他是松雪集，是“超平和Busters”六人组之一。
他姓松雪，但他也是雪集。
距离面码升天已经过去八年。
虽然说还是时常会想起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但更多的是对于一个童年里“过去式”的爱恋女孩的思念，会想起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想起那轻盈如羽的身姿，想起那带着撒娇气息的话语，想起过去的一切一切。
沉浸于回忆里的人往往都会容易落泪。
呐，面码，还有两年就又是一个十年了哦。
松雪集坐在电车上，正要去公司上班，身旁的蓝黑色发的少女正靠在靠背上假寐。
他看着那张浅眠的面庞，看着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早已经闭上，嘴角边不由得露出一丝浅笑，那里面，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柔。
呐，鹤子，你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其实也是跟面码很像的呐。
他当初之所以没有把一直在他身边的她当成面码的替代品，而是选择了安城鸣子，其实是有着别的原因的。而并不是说……完全是因为有着和安城鸣子一样的单相思的心情。
因为，这个长久以来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少女，和别人，确实是不同的啊。
她有着六个人里最温柔的神情，这样的温柔她从不曾刻意去显露，而是在她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情况之下，悄无声息地展示在那如水般平静的颜面上，缓缓晕开。
鹤子，也像是面码一样，只有一个啊。
松雪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和安城鸣子的心境非常相似，但是……
但是啊，这么多年一直因为那种在童年起就已经抽芽的“喜欢”而始终陪伴在他身边的女孩，这么多年一直喜欢着她的女孩，这么多年一直站在他的“理解者”位置上的女孩……一直一直都是这个被他叫做“鹤子”的女孩啊。
不管她外表看上去多么冷静睿智，但其实她都只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呐。
如果不是八年前面码回归的那些事情，他或许这一辈子都会不知道，这个女孩对他的感情。
她太过会掩饰，和他一样，常常用恶毒的话语来回应着，那样太过于完美的掩饰连他也不曾看出来，她对自己其实是有着别样的感情的。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因为那些事是凑巧而已。
这样的一个女孩，或许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感情吧，但却也是他执意不肯让她置于代替品上的女孩。她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自己却不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这么多年来，松雪集也是看着她的头发长了又剪，长了又剪。
或许多数只是零零碎碎地剪一点，但只有一次，也就是八年前为了面码做了烟火的时候，她又将留了十年头发剪回了昔日的短发。
其实她也是对面码有着很深的感情的吧。
——话说回来，鹤子，不知不觉中我们之间似乎又过了八年了呐。
没有了面码的宿海仁太可以变成那个样子，没有了面码的他可以变成那个样子。
又或许，她没有了自己也可以变成那个样子。那种，整日整日埋首在思念之中的样子。
毕竟，这个女孩是“宁愿做面码的替代品”的啊。
她是曾经拾起了他抛出去的粉色花发夹的女孩。
她也是曾经在被他拉住时轻声呢喃着“好痛”的女孩。
松雪集在面码真正离开之后也会经常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在自己拉住她的手的时候，她口中所喊的“痛”，到底是手上痛，还是心上痛呢？
松雪集一直不知道这个女孩对面码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只知道那种感情也很深，很深。
他有想过其实她对面码或许也是有着嫉妒和羡慕的，不是他自大，但这是最有可能的结论。
但，直到前些日子他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他和她这么多年来好像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吧。
幼稚园、小学、国中、高中、大学……甚至是连现在的工作单位也是如此。
在公司里她是负责画图设计的，她有一个专门的画室，里面不算是太整洁，但起码不是灰尘满天飞的那种，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图纸满天飞。
只是，从门口经过的松雪集时常会从门缝里看见正在挥动画笔的她脚边散落着很多草图。
努力起来的鹤子其实也是很吸引人的呐。
不久之前的某天午后，松雪集路过画室的时候又看见画室的门没有关紧。
这个时候公司的人应该是在午休的。松雪集这样想着，又轻轻皱了皱眉头，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果不其然，那个少女正趴在一张桌子上，头朝里睡着了。
“真是的，居然不关门……就不怕别人来吗？”
好吧，似乎真的是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他无奈地笑了笑，眼睛却无意间看见了门后似乎有着什么。
那里有着很多的速写本，都是贴着门后的墙壁放着的，却有着很多纸页已经泛黄。
松雪集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就去翻开了放在最外面的那本。
翻开封面，第一页写着大大的“超平和Busters”，落款日期是十八年前的夏天。
看着那个熟悉却又让他震惊的日期，他继续了翻阅的动作。
很多熟悉的事物、场景开始展现在松雪集的眼前，仿佛这一切都回到了过去一般。一张一张地翻阅着，那些画面无一不触动着他心底深处一片柔软的地方。
他突然想起她年幼的时的模样，没有戴眼镜，短发类似洋葱头的可爱造型，非常善于且喜欢画画。他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她似乎从小就经常随身带着写生簿。
十八年前的笔触还是有些生嫩的，但比起同龄人的绘画来，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起码，能够还原他脑海里的那些场景。
在松雪集的认知里，这个女孩是擅长绘画和烹饪的，但也只是知道这些而已。
这些他童年时的那些场面，让他终于知道，原来她那样善于做某些事情。
自己到底是有多不了解她。
他自嘲地勾唇，眼神有些挣扎。
一本又一本，日期不断变换着。勾勒出的线条不断地变得流畅，一点点地变得栩栩如生，带着这么多年来的一幅幅画面，深深地刻进他的心底。
他甚至在中途看见了一本专门画着自己模样的画册，上面有着各式各样的他。
直到最后，他看见一本被深深地塞在最里面的一本画册。
封面上居然没有一丝灰尘，松雪集认为应该是近期才塞进去或是不久前刚拿出来过吧。
上面用日文写着大大的字样：
“给面码。”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跃然纸上，那一笑一颦都显得天真烂漫。
那些画似乎是在面码落入小河被水冲走之后才画的。上面的日期，每张都是隔了一个月才画的一张，但，却一直都是那般逼真，好似面码就在眼前。
随着日期的延后，那些画面上的面码也在长大。
如此深重的思念。
——原来……鹤子也是么？
白纸上的面码有些还捎上了色彩，站在各种场景中，快乐地笑着。
倒数第三张是在八年前，上面画着面码坐在大树下，正眼中带泪，要向他们告别。
倒数第二张是也是在八年前，面码站在大树旁，露出了最后一个笑容。
最后一张。
长大了的面码站在最前方俏皮地笑着，身后是长大了的他们。
日期是今天。
——呐，鹤子，原来你也这么想面码啊。
面码，面码。
“给雪集。我最喜欢努力的雪集。”
八年前面码曾这样写下过。
松雪集感觉自己的眼眶是那样酸涩，发现女孩还未醒，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都放回了原处。
然后，狼狈地逃离。
回忆突然被打断，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是坐在电车上，身旁那个女孩依然未醒。
他突然笑了。他或许真的可能在未来喜欢上这个女孩。
呐，鹤子。谢谢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你。
有你在，真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