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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五章 倾我所有 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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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你最痛苦的时候陪在你身边,也想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用力拥抱我,可生活各自开展,各自也有各自孤独的痛楚。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如何懂得爱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慢慢地一些小道消息传来,我们倒也看出门路来,邵阳所在律师所最近不太平,前面有律师喝酒驾车被停律师执照,后面又有传闻说律师所有灰色收入,尽管是传闻也够让人受的了,明眼人都看出来是有人故意找麻烦,而一向在私生活方面行事低调的邵阳突然和市长千金走到一起,多多少少让人感觉出问题所在。
明白这点,不由同情采取这种手段的女人,应该会收到非常惨痛的教训。
了解事实真相后,小染倒也挺轻快原谅了邵阳。虽然嘴里笑她没坚持,但心里还是很为她高兴的,感情这东西再坚贞总是别扭来别扭去的也难以持久。
原本并没有想那么轻易和萧磊分手,只想要先冷静一下,结果跟他吵着吵着,分手的话就说出口了,好像一遇到他我就特别容易冲动下做出什么决定。
打算去找封曳聊聊,请她给点建议,到了未转浓坐在吧台边角,习惯性地环视着四周,看见了封曳和萧磊,也没多奇怪,和别的男女一样,靠近坐在沙发上喝酒,男的手臂搭在女的肩上,酒保有些尴尬,解释着说老板娘向来随意,要去叫封曳过来,我笑了笑,让他别去了,也不用特别说我来过,我便先回去。
都分手了,何必让彼此都尴尬。
我只觉得无力,或许我们两个天生就不是能走到一起的人,他习惯了跟女人扯来扯去的暧昧,我却是眼里一粒沙子都容不下。怎么协调?
未转浓,我不是说过,情不要太浓,否则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十二月中旬夜里忽然下了一场雪,过于轻柔,第二天又是阳光明媚,所以并没太多人注意到。
然而我注意到了,因为那晚我喝了很多酒,很多,结果半夜胃痛到怎么也睡不着的地步,头疼得像是一万匹马在来回践踏,胃也痛得要离家出走似的绝然,然后我就看见外面一片辉光,雪花像是来到人间的精灵,周身柔亮,美好得令人想哭。
这样寒冷的夜,我一个人空对满天的雪花。
第二天起床还没到办公室,小染的电话就来了,邀我去看她的国标表演,这件事要追溯到十一了,她无聊跑去报班学国标,或许归功于她超强的运动神经,竟然被老师看中,要她和几个人一起参加表演以期吸引更多的学员。
虽然是团体性质的辅导班,但表演不含糊,在市里文化宫表演,从儿童组到成人组,国标到拉丁舞,市里近几年始终在精神文明建设上下功夫,再加上生活比较富裕,很多家长从小就培养孩子学一堆东西,成年人也因此追忆似的,学跳舞,学音乐的成人班也不在少数。
邵阳知道了这件事后立刻表示要和小染搭档,绝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在众目睽睽下跳舞,难得的大男子主义霸道惹得小染心情明亮,电话里都藏不住那份喜悦。
我听着她开心的抱怨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这样多好,远远去看那份幸福,何必要去尝试。
表演定在这个月十五号,因为有小朋友的表演,所以我和小染奉命把大宝和二宝也带了去,八点开始表演,下午小染就去美容院做造型,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错,磨蹭到七点也没弄好,我便先去染群姐家接大宝和二宝。
到了之后何刚和染群姐带着两个打扮得很漂亮的大宝二宝站在门口,像是可以随时入镜参加‘我爱我家’之类摄影比赛的画面。
“小秦,真是麻烦你了,可惜我们俩今晚有事,不然也想去看看染香猴子乱扭的模样。”染群姐的比喻也是我想要说的,我笑着接过二宝抱在怀里,大宝就抓着我的裤子跟着走,可惜我的臂力没练出来,才这么狼狈。
“没事,我带数码相机了,录下来给你们看。”
“对了,忘记给大宝戴帽子了。”染群姐又进屋去拿东西把大宝装扮得更严实些。
何刚体贴地把二宝先接到自己手里抱着,“小秦你知道萧磊他们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我诧异看着何刚,心头一阵苦涩,已经有几天没见到他了,有时候屋里的电话响了一下却又挂了,那时候我都猜是不是他打来的,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我自己也搞不清到底什么样的结果才是我想要的。“我不太清楚,他没跟我谈过自己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不知道何刚他们知不知道我和萧磊短暂的恋情,但别人不说我就不打算承认。
“没有,看市报上说好像有新的文件下来,我们这边没收到什么消息,有点好奇,不知道就算了,也不用帮我特别去问。”
“嗯。我们也没特别交情到询问他的工作,他们的工作听说都挺保密的。”
何刚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我自知心虚,多解释就是掩饰。
带着两个小孩等在文化宫门口,诅咒着喜欢迟到的小染。没想到人来的比想象还多,二宝还太小,站不久,站一会就要人抱,我是左手换右手,累得要死,只好带着他们坐到旁边花池的围栏上,一手牵一个。
我觉得自己的形象已经越来越光辉了——老妈子形象。
“要不要帮忙?”冷淡有礼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感觉身上的温度霎时下降很多度,抬头望着熟悉的脸只能命令着自己的表情不要扭曲。
他表情淡然,只有眼里闪着一点点诚挚。
“不用了。”我淡淡回绝。
听到拒绝他没离开,愣在旁边却也不说话,我垂下头不去看他的脸时就注意到了他手上缠着的纱布,想起那一晚惊心的声音,他走后我发现白色的墙面上留下了血迹,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手骨有没有碎掉?
“手还好吧?”忍不住还是问了。
“没事,死不了。”他一点都不关心地回答,说完就掩嘴咳了几声,看他表情,像是生气。
“感冒了?”
“大概吧。”
还是不甚关心的态度,很讨厌看到他这样,就算难过也不用拿自己当惩罚,难过的究竟是谁。我取下围巾,缠到他脖子上,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淡淡说,“拿自己健康开玩笑别人是不会在意的。”
“哎,师傅你怎么总是乱跑。”舒宣?原来和她在一起,低眉掩去淡淡的嘲讽,下意识把围巾要收回来,萧磊先一步按住围巾,我抱起二宝拉着大宝走开……颇像是落荒而逃。
身后还传来舒宣的清脆声音,头有些痛。
“小秦,你练竞走呢?”小染笑嘻嘻的声音出来,我眼前仿佛出现一道阳光,力气一下子都被抽掉了,露出有些虚弱的笑容。
“带着两个孩子走够累的吧。”邵阳帮我抱二宝,心细地给我找了失常的理由,我才发现自己刚才很神勇地一只手抱着二宝,一只手拖着大宝飞速前行,人的潜力无穷。
“嗯,先进去找位置吧。”
成人组在儿童组后面,没轮到他们上场的时候邵阳抱着大宝,小染抱着二宝,我则在一旁录影,还顺便拍了好些他们四人貌似一家四口的温馨照片,更搞笑的是正处于急欲模仿大人以显示自己长大了的大宝的言行。
他在邵阳背后拍了邵阳一下,邵阳奇怪地看着他,“饿了吗?”
大宝非常得意地笑,摆着胖手,“我暗箭伤人。”
逗得周围一群人哈哈大笑。小孩子就是这个时候最好玩了。
台上的小孩扭着腰跳拉丁舞的情形也是引得颇有父爱母爱的大人们哈哈的笑,全场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轮到邵阳和小染了,把二宝搂在怀里,交待了好几遍大宝一定要紧紧抓住我的衣服,我可不想把染群姐的宝贝弄丢了。
“叔。”大宝高兴的叫唤让我侧过头去,旁边压来一个身影,抱起了大宝。
我看着他在我身旁坐下无法言语,好半天才找到一句,“你的手……”一个小孩的重量可不轻。
“很好看吧?”亮了亮纱布上被某些人涂抹出来的卡通画,用着根本不是说笑话的语气讲着笑话,“你录你的,等崔染香他们回来我就离开。”
半是神游地拍着邵阳和小染,站在镁光灯前的他们仿佛离我很远,那样一个眼神的交换中就能表现真情的境界我是永远也达不到的吧,萧磊在身旁一句话都不说,好像只是因为看到手忙脚乱的人出手帮一把那么简单。
果然邵阳和小染回来之前萧磊就走了,我也说不清自己心底到底是失落还是什么。
“刚才那个是萧磊吧?”还没坐下来小染就好奇地问,顺着她的视线去看,果然看到他身旁另一个身影,然后收回视线。
“是他,凑巧碰见,他帮忙抱了会儿大宝,表演完了干脆我们先离开吧,两个小家伙也饿了。”
“怎么了?”
“如你所愿。”我笑道,觉得一切都很讽刺。
“其实我也不是想怎么样,就是觉得你和他不太合适……”她内疚什么?
我摇头截住她的话,“别说了,我又没怪你。我和他的事跟别人没关系。”
“我就说你们不可能,他那人让人不放心,你个性又敏感压抑,在一起就是相互折磨。”
“你非要这样落井下石?”
“不说就算了。”
十二月十七号是姬婉燕的婚礼,我原本没打算去,但王阿姨跟我妈说一定要让我也一同去。后来想了想还是去好了,不然也实在没什么好理由推掉。
酒家定在万福楼一楼大厅,我刻意磨蹭了一下才去,要爸妈先走,我自己打车过去。
万福楼在市最北边,出租车越行越荒凉,天空和地面都是白色的,沉寂笼罩在心头,脑袋里却抽空一般空荡荡的,我的心情悒郁得一点都不像要去参加婚礼的人该有的心情,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下车走进大厅,登了名字送上红包再往里走,新郎新娘和他们父母都站在门口迎接着宾客,姬婉燕穿着一件露肩的白色婚纱礼服,伞状的群摆逶迤至地,短发用发胶打理地很干净,戴着水钻公主冠,脖子上是一串多层珍珠项链,既古典又具有动感,今天的她真的非常美丽,张均邑一身传统白衬衣黑礼服站在她身边,笑容和煦。
这样的美人,难怪那么招人爱慕,看到我她笑得真诚,我亦回她笑容,“祝贺你。”
“你来了就好,改天我私下招待你。”她显得很高兴,“先进去坐着吧,叔叔阿姨他们早就来了。”
点了点头,我进入大厅,并没刻意寻找我爸妈他们,怕萧磊和他们在一起,这样的场合我并不想见到他。
年轻人聚集的地方多是张均邑或是姬婉燕的朋友,我一个都不认识,随便找了个桌子边坐下,等着婚宴开始,虽然已经流行起穿欧式婚纱结婚,但婚庆还是传统的中国方式,一群人吃吃喝喝,倒是少了闹洞房这一环,让乐趣变少。
人渐渐多了,一直没看到萧磊我放松警惕,直到一阵夸张的笑闹声让我的视线飘了过去,然后就像是被磁铁吸住一般再也移不开。
萧磊把头发梳了上去,穿了暗条纹的深色西装,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气势,仿佛他站着的地方声音全部消失,他眉浓,没有刘海的遮掩,眼深而锐利,习惯带着笑意的眼此时冰封着。
他的视线冰冷而专注,可那冰冷中却又仿佛透露着一种热诚,有如一张网,隔着人群把我捕捉,刺骨得疼痛也热烈得熏然。
我侧开眼,不忍去读他眼里的讯息。
不久婚礼正式开始,主持人讲话,新人出现,双方家长讲话,然后开始吃东西。
我重新找了个边角处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一桌,不是有心寻找根本看不到我,热菜还没上来,对着一桌的凉菜我实在没什么胃口,却很有喝酒的心情,一杯接着一杯,倒酒的小姐干脆站在我身边,年龄大的人很不苟同地看着我,倒是没多嘴说什么。
“大人叫我来找你,过去吃些东西。”萧磊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和几个长辈打了招呼,然后对我说,我扬眉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也没动作,装得像是根本没看见他。他见我端着酒杯喝酒,眼神暗了起来,不由分说地一手搂着我的肩膀一手抓着我的手臂,用‘押’的方式把我拉到我老乡们都在的那一桌。
爸妈一见我就飞来不满的目光,“刚才跑哪去了?”
“在别桌坐着,干嘛非要让我坐这边来?”我低低抱怨然后坐在妈妈专门留给我的座位上。
“老乡都在这,你阿姨特别要你来,你呆别处人家还以为你没来。”妈妈教训我不懂事,回头就满脸堆笑地感谢萧磊把我‘认领’回来,他露出了在我面前的第一个笑容,“阿姨太客气了,小秦既然来了就要吃好。”他紧紧地握着我的肩膀,肩膀被他捏得生疼,我气愤地扭头去瞪他,却被捏得更疼了,只好乖乖敷衍过去,“……我会吃的。”
多管闲事,来吃喜酒我当然会吃够本,不然红包不是白掏了。
接下来的节目是主持人让新郎选四个哥们,新娘选四个姐们,我一向少参加这种场合,倒是没明白在做什么游戏,只是因为我跟姬婉燕并不熟,所以不担心会叫到我的名字,她自己那群朋友一桌都不够坐,所以最后一个叫到我的时候我差点被刚咬进嘴里的鸡块噎死。
拍着胸口喝了口水,我打算装死不上去,反正看见没人上去他们就会换个人,比较失策的是周围一群老人家丝毫不体察我不想出风头的想法,积极地表示我在这里,然后全场的目光都快要招呼到我身上来,我无奈地用纸巾擦擦嘴,然后上台,漠然看着已经站在台上的男人,最后一个是萧磊。
刚才新郎叫他的名字的时候我就奇怪他们有交情吗?再怎么说萧磊都像是女方这边的客人,只是萧磊没坐老乡这一桌而是在男方年轻人那一桌让我没多想,现在这时我开始明白这是预计好的节目,究竟是姬婉燕的预谋还是萧磊亦或是他们俩就不得而知了。
主持人让我们男女分别按照刚才的顺序面对面站成两排,然后介绍规则,简单说来就是最近电视上流行的玫瑰之约之类的相亲游戏,男方做一件事说句话来追求女方,女方同意就收下对方送来的玫瑰,符合婚礼的主题,但是——有够无聊的。
第一对由新郎新娘示范,张均邑是老实人,讲话不花哨,实实在在的老实话,轮到其他男人,经典搞笑台词全都搬了上来,什么‘曾经一份爱摆在我面前我不知珍惜……’或者是‘我对你的爱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之类的,第三个男的更是个极品,把河东狮吼里面那段台词一口气背完了,都顺利博取佳人芳心。
看的时候我心里一直翻腾着,强烈地想要不顾一切地离开这里,太荒谬了,让我如何接受与萧磊一起玩这种性质的游戏,他又怎么能那样无所谓地站在这里,谁来喊停,我已经完全后悔来参加这个婚礼。或许是因为我抱着一丝想要看着萧磊如何面对过去曾爱过的女人的婚礼的恶毒想法,才会处于这样的境地。
我低头闭起眼,强忍心头那股排山倒海一般的痛苦。
终于轮到了萧磊,我抬头看着他,不到五步的距离在我看来如隔天涯,爱并不能穿越一切阻隔让我们心心相印,我始终看不清他的心,他也看不懂我的挣扎。
他拿着话筒,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要抗议新郎新娘的不厚道,明知沈秦看不上我还故意整我。”
“谁让今天新人最大,你作为他们的朋友就牺牲一些吧。”主持人当他开玩笑,也开着玩笑,“好吧,你试试看能不能在这一瞬间打动美女的心。”
台下一片笑声,我爸妈他们也含笑看着这一幕。我看着好像真的只是在给婚礼带来笑料的萧磊,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反对无效,萧磊被迫还是要向我求爱,他说要唱一首歌,就去看曲目找歌曲,那是一首我没有听过的歌曲,只是歌曲名字莫名有着让人心动的魅力——《我一直都在》。
遥望着你背影
有孤单太苍白
我多么想陪着你
走过人山人海
当天空变灰白
你的忧伤澎湃
我多么想走进你
紧锁的心海
我一直都在你身后等待
等你有一天回过头看我
我的笑送给你希望你快乐
你的难过都给我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
好好收藏着
等你有一天能感觉到我
就算我在你世界
渺小像一颗尘埃
我也会给你我所有的光和热
在他开始唱歌的时候刚才那样热闹轻松的感觉没了,一股淡淡的悲伤传达到每一个人心里,他并没有多认真地去演绎这首歌,只是淡淡唱着,仿佛很不经心,然而那白描似的歌词令我无比心酸。
“我一直在等你回头,让我的笑带给你快乐,让你的难过都给我。”他单膝拿着玫瑰跪地。
“既然是笑,这位先生怎么不先笑一个?”主持人把这当最配合的游戏。
萧磊缓缓露出个笑容,带着温柔的笑容凝视我,我无法分辨他这到底是做戏还是真实。
拿着话筒,我的沉默让场面变得有些奇怪,喧闹也似乎要慢慢沉寂下来,实在没胆量做那破坏别人好事的恶人,我苦笑,然后轻问,“各位觉得我该相信他是真的在等我回头吗?”
台下重又一阵喧闹,清晰的‘不同意’响起来,我又接着浅笑,对他说,“观众代替我回答了。”
“不可以这样,人生不是这样的。”他起身装作痛苦,然后把玫瑰硬塞进我手里,并且握着我的手不容我放开玫瑰,朝主持人喊着,“好了好了,她接受了。”
“这位先生的追求方式是诱拐加强迫啊。”主持人反应很快地玩笑道,大概是怕我让整个游戏下不了台就没再难为我,而是难为起剩下几个人,“大家在这相识也是缘分,共同参与了这个游戏,最后也来个拥抱吧。”
第二位女性刚和男方拥抱,台下传来了一阵大哭,她的小孩站在餐桌上哇哇地哭着,主持人笑道,“啊,有人反对呢。”
于是漫长的游戏圆满地在哄笑中结束。我已觉得心力交瘁,想一个人清静一下,回去拿起大衣,跟妈妈说我要去卫生间。
洗了个手补了点妆原本想要直接回家,考虑之后还是觉得去敬杯酒再走比较好,折身到入口处看见新郎新娘一桌接着一桌敬酒,萧磊也被抓去当挡酒主力,他来酒不拒很爽快。我很少看到萧磊与别人相处的情景,今天看到之后便觉得更加不了解他,他洒脱,应付他人手腕高明,然而那种相互你来我往的应酬间也含着浓烈的距离感。依旧产生了心疼的感觉,戴着面具生活的不是只有我,看似狂放潇洒的他亦然,我打消了要去敬酒的打算,低头用手捂着鼻尖的酸楚。
“怎么一个人这么可怜?”打趣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转身就看到如魔魅的一双眼。
我沉默着装作没听见他的声音,此刻并无心情敷衍搭讪的人。
“不认识了?真伤人啊,大小姐,难道是我变得太帅了?”笑着站我身旁俯视我,“我是封维。”
“……小黑?”我上下打量,一身黑的正式打扮,和萧磊一个样,混□□的,只是小黑那份俊美过头的脸上流露出三份邪气,重遇故人的惊喜给灰暗的心情带来一点点光亮,“什么时候回来的?萧磊知道吗?”
小黑瞥了一眼帮着招呼客人的萧磊,“他猜得到我今天会来,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聊吧,刚下飞机有点累。”
他直接拉着我到酒店外,我扯住他的衣袖,“你不是专程来参加婚礼的吗?就这样离开?”不上前去说几句话?
“就是想来看看她今天什么样而已。”他笑了笑,很轻松说着。
“哦?”多潇洒,是真的吗?
“这么多年,人都会变的,像你和萧磊那样的毕竟是少数,小姬对我来说早变回忆了。”
“我和萧磊没什么,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若事实是这样风月无关就好了,我叹息,冷风扑面,多愿这冷风能将心头忧愁全部吹散,让爱意都散落在风里。
小黑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瞥我一眼,仿佛在说‘你就装吧’。
“诶,那边好像很有趣。”小黑朝着广场走去,那边热热闹闹地好像在办活动,我虽没兴趣,但也无奈地跟着过去,走到跟前才从大喇叭里了解到这边在搞啤酒节活动,正在比赛吹啤酒,看谁能最快喝完一瓶啤酒,大冷天搞这种活动,不怕喝死人啊。
“有趣。”小黑上台挑战,和他对手的是一个有点矮胖的年轻人,看到小黑的身材颇有些不屑。吹啤酒重在速度要快地一口气喝完一瓶,不在于酒量,而是下肚速度够不够快。
主持人敲一下锣以示开始,两人开始仰着脖子喝啤酒,小黑先喝完,又拿起另一瓶喝,旁边那个人并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还在喝,喝到快喝完的时候就憋不住喷了。
小黑喝到第二瓶还气定神闲,在场的人都愣了,主持人连忙敲锣,“哎唉——这位先生你已经赢了。”生怕小黑会意犹未尽地喝个够本。
“不用喝了吗?”小黑笑眯眯看着旁边不可置信的男人,应该说在场的人全被他惊呆了,那种瘦巴巴的身材竟然能喝进去那么多。
几场之后,小黑果然赢了,最后领了张吹啤酒证书和三件啤酒做奖品,主持人问了他的获奖感言,“你怎么这么能喝?”
“刚好有点渴。”他发表着这样的欠扁言论。
一直在台下淡淡看着的我终于忍不住笑出来,这人的恶劣性格一点都没变,到哪都喜欢糟蹋别人。
“这些酒怎么办?”天,三箱啤酒,“定旅馆没有?”
“不是说了一下飞机就赶到这里了?”他事不关己的回答。
“算了,到我家坐会儿吧。”我无奈说着,难道真要他带着三箱啤酒去找旅馆?太恶搞了。
“看来你小日子过得不错嘛。”他站在我房子门口摆pose一般靠在墙边邪笑。
“要进就快点搬着你的行李进。”
就带了人回来,虽然很像小黑的作风,但还是让人感叹他的潇洒。他把酒都搬到厨房,自己很做主地拿了两个杯子过来,“我们先喝掉两箱,然后你留一箱喝。”
“我们两人怎么可能喝两箱。”我骇笑,他当我是他还是萧磊啊。
“绝对能喝完,放心好了。”
不放心又怎么样,喝不完酒罢了。我们把茶几拉到客厅中间,直接坐在木地板上。
我和小黑真的不算熟,那时和萧磊见面都不多,更别提他了,但是几年过去后,现在重新见到却比见到任何一个老同学还来得亲切似的,或许是因为我们俩个同病相怜吧,我笑着想起刚才萧磊瞥到我被小黑强拉着离开的表情,震惊?愤怒?
有没有心痛?就像我看见那样的场面时的感觉。小染反对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装着不在意那些事情,只愿相信萧磊就是一心一意对我好的,结果真正看到他和别的女人相处的情景却依然无法接受,说分手或许是有些冲动,但仔细想过之后便觉得这样也好,因为我是不可能不去在意那些事情的。
与小黑聊着一些过去的旧事,我原本以为他心情郁闷,有心陪他消磨时间,谁知他语笑连连,半点不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对于他打探我和萧磊关系的问句全部被我以‘不谈论感情’这个理由打发掉了。
熟悉的砸门声响起,我皱起眉,小黑却很兴奋,“我去开门。”
拦都拦不住,才打开门就被萧磊一把揪出去扔到外面。明知不应该,心里还是不由赞一句:活该。让他多事。
“喂,一见面就这么粗暴。”小黑颇为不平地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可惜了一身不便宜的衣服。
萧磊没理他,直接关上大门转身瞪我,眼里充满着血丝使得他整张脸很吓人,“你居然让他进你房子,你怎么能让他来?”他瞪着我一步步逼上来,他今天的打扮再加上熊熊燃烧的眼神,气势惊人,我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墙边。
“我有权让任何一个人来我家。”
“他不可以。”他抓住我的手臂吼道,极度害怕什么似的那样紧紧抓着我。
“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你。”
“他喜欢的是姬婉燕。”
“他亲口对我说的。”
我呆住,然后又笑了出来,小黑这人做事没分寸,故意这样说是想拿我刺激萧磊?可惜的是,分量不够重。“他骗你的。”
“我不管他是不是骗我,我就是讨厌你只对我一个人保持距离。”
“萧磊,你冷静点,你喝醉了。”我试图让他放开我,我不想跟喝醉的他讨论任何问题,这人在姬婉燕的婚礼上喝得醉醺醺地跑来跟我胡搅蛮缠,我还真是欠他的。
“我没醉,如果能醉就好了,就算想要短暂地忘记不开心的事也不可以。你以前不是说过人要学着记得一些事忘记另一些事么,你告诉我,怎么忘记你?你明明对我有感情的……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我没回答,只是朝着他笑,笑得自己都觉得凄切,如果我知道的话,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以前大学时上铺的男友也是那种与任何女人都像是有暧昧的那种男生,对他就厌恶得不得了,但同样的情况在萧磊身上我怎么就硬不起心不理他,怎么就总记得他每一次的温柔对待,怎么就非想跟他试试看?
像是丧失理智一般,他突然把我按在墙壁上,不顾一切激烈吻我,同时手也在我身上游移,当他的手钻进我衣服下摆,贴近我的时候,我被他的动作吓坏了,使劲地推他,却反而更加刺激他,我们之间的距离更加贴近,他全身都叫嚣着侵略的气息,无论我怎么躲避,他都有办法跟上,我不再反抗,事实上是我根本无法反抗,任由他动作,他唇移到我脖颈处啃吻,我抬手捂住眼睛。
“反正我不打算嫁人了,你要我就给,然后我们再无瓜葛。”
他突然松开我,向后退了几步,倒坐在沙发上,弓背两手捂住脸,“……你为什么这么折磨我,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什么……”
“你没错,错的都是我,我们这样结束也好,反正我不在乎,给了你我就死心了。”我到底喜欢这个男人哪里,我们两人到底要如何折磨对方,爱得这样痛苦我何必执着,我不要了,放弃了,我只要平淡的生活,不再去祈望爱这个奢侈品。
我拉着毛衣要脱下,萧磊按住我的手,紧紧抱着我,眼泪落在我的脸上,“不是,我不是要这个……我只是想要你爱我,小秦,我只想要和你一起生活,我只想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萧磊心底最深沉的悲哀从他颤抖的拥抱中传到了我心里,在那一刻我感觉到他其实闭得很紧的心里隐藏着的伤痛和我无法理解的剧烈的不安。
世上的事总无圆满,幸福也从来不是完整的,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无奈的痛楚,无法掩藏,我们因此变得脆弱或是坚强。能够照亮我心田的笑容之后也是那样深沉的悲伤彷徨,我忍不住泪如雨下,如果可以,我也想要把笑容给他,自己留下伤痛。
能不能走到一起无所谓,就算和他在一起让我痛苦,但是我还是爱他,还是希望他过得好。
尽管他不承认,他的确喝醉了,吐了很多,我留他在沙发上休息,自己躲在房间里。
第二天被闹钟吵醒时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奇怪的是闹钟竟然有调好。
到客厅才发现萧磊已经离开,连昨晚那浓烈的酒味也消失了,又是一种人去楼空的惘然,回到房间换衣服才注意到门上贴着字条。
只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是为什么而道歉?这样是否真正完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去抹平心里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