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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四章 允我未来 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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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醉可忘怀
请允我沉醉笙嚣
那冷冷清风吹飘雪
再回首亦是旧人痴梦
这痛刻骨锥心
这爱如痴如醉
再一次再一次
轻轻相拥
错过痛过醉过
然后
一直爱
之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如何懂得爱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随着假期结束,气温也随之降低。爸妈他们回来之后直说在外面玩得尽兴,还要我回家去帮忙看照片然后拿去放大加洗,我拿堆积了一个假期的工作太多没时间为推托,要是被妈妈看到出去玩还能把腰给扭伤肯定被念得烦死。
早上到公司的时候因为去得还早,先喝开水暖胃,然后冲咖啡提神,端着咖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好蓝小妹到公司,看见陈某人桌上夸张地可以送去新开业的店铺当贺礼的花束蜡笔小新似的惊呼,“天,谁这么大手笔?陈某人你走桃花运啦,什么人送的?”
陈某人笑了笑,然后望着那束似乎坚决执行‘物大为美’标准的花,从中间找到一张红色小卡片,我凑近看了眼,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只瞄到‘美女……’怎么样的字句,陈某人扫了一眼,潇洒地一丢卡片,“不认识。”
潇洒至极,有些事大概每个人在一生中都想要尝试一次吧,比如拿着钞票毫不在乎地砸死某人,比如对着仰慕者轻描淡写地说句不认识。
蓝小妹被这种潇洒震得哇哇叫,直呼也要对某个人实行一次。
陈某人看着我端着咖啡的模样,抚着下巴状似深沉,“沈秦,你最近的穿衣风格挺后现代化的。”
目光钉在我的腰带上,因为已经可以起身慢慢走动,所以还是坚持来上班,但人多还是怕再度撞到什么,所以在衣服外扎上了宽皮带,看似装饰实则保护,小染带了各种时尚皮带让我选,问题还是挺怪异,我苦笑,“腰受伤所以只好小心点。”
她笑得暧昧,“你是干了什么会伤到腰?看来假期收获不少啊。”说完还色迷迷地上下打量我有没有因为某种滋润变得更加水灵。
搞得蓝小妹也用怪异目光瞧我,仿佛在说‘原来沈秦是这种闷骚型啊’。
无力又好笑。
“要是真的因为这种原因我就认了。”
“不是吗?早晚还有人接送的。”一副‘我看见了,别想抵赖’的表情。
这人就是摆明证据确凿别想申冤的架势来逼问我的,我无奈道,“如果你看得更仔细的话应该会发现副座上的女人不是我。”
因为怕人多又被撞到伤处而不敢去跟人挤公车,已经做好了搭车上班的打算,结果小染竟然很细心地考虑到这点主动要求开车送我,一想到她可怕的车技我觉得坐公车都比较安全,最后抓了公司跟我比较近的邵臣当司机,刚好关雅也一起搭顺风车就不觉得有多尴尬。
邵臣那人看起来挺精明,在感情方面其实还是有些迟钝,他说关雅前阵子和男友闹分手,纯粹是想刺激男友才故意亲近自己,仅是这样不需要连嫉妒都表现得那么真切吧。
在脆弱的时候,在某一个瞬间也会看着邵臣的那张脸有类似动心的心悸,只是忍着那瞬间的动心,不去轻易给予承诺或者暗示,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就会完全绝望,会选择一个爱我的人共渡余生,然而,此刻,我还是相信,会有奇迹,会有爱我的和我爱的人存在,且,未来有他陪伴。
*****
下班后与陈某人一起走出公司的时候看见一辆车停在路边,车里探出一张脸,然后听见熟悉的声音,“小秦。”
我诧异看着出游后仅来过一个电话的萧磊,他人眼里喜欢着我的萧磊事实上对我冷淡地比不上一个更加亲密的朋友。
“咦,这个是新面孔嘛,长相不错,又有车,值得考虑。”陈某人在旁边煽风点火。
“有车族多了,如果不是怕麻烦我也买得起。”买房买车,多少人追求的不就是这个,买了又能怎样?房子要留给子孙,车子要天天跟养儿子似的供着,我吃饱撑了才会捡这个麻烦。
“别嘴硬了,有方便干嘛不用。”
“介绍你认识?”
“介绍是必须的,目的有所偏差。”陈某人笑眯眯说着,先我一步上前弯腰笑眯眯同萧磊打招呼。
萧磊很得眼色,“小秦的同事?上哪去?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一程。”
“那就太感谢了,‘小秦’你说呢?”朝我笑嘻嘻眨眼,将‘小秦’两个字念得特别邪恶。
忍住没将‘关我屁事’几个字扔给他,笑容满面地恭送他们,“二位就慢慢去逛,顺便来个烛光晚餐也好。”
“呵呵,小秦在嫉妒。”两人又一同笑呵呵看我,显然陈某人和萧磊第一次见面,问题是这两人默契得过分。
“怎么突然来?”
“奉命来逮人,一桌人都在等着你呢,也不用等邵臣了,我找崔染香转达了。”萧磊下车站在我面前,挡着我的去路,可能是被我拒绝怕了,直接摆明不答应就硬逮。
我盯着他黑色圆领毛衣,里面是圆领白衬衣,还笑得灿烂无比,搞得跟韩剧里的斯文男主角似的,“你穿这么可爱干什么?”一个流氓还老装可爱,让良好市民没活头了。
“你……”他没料到我突来这句话,然后阴阳怪气地答了句,“我以为你偏好可爱‘小’男生,所以特地装嫩一次。”
神经病。我心里暗骂,才问他猜想到的答案,“我妈要你来的?”
下午妈妈打电话叫我回家吃饭被我一口回绝,她没多说就结束电话,我还纳闷这次这么好说话,没想到直接派了人来接,我好大的面子。
“这么听我妈的话,不如给她当儿子算了。”其中的原因也很好想明白,萧磊不回家,他爸妈拿他没办法,所以叫我妈妈出面请大家来吃饭,和我一样,再怎么着他也不敢拒绝我妈的邀请。
“我也想,就是怕你拒绝。”
“少嬉皮笑脸,你怕回家我也怕啊,这个样子怎么让她看?”
萧磊这才想到问题所在似的,然后笑得很没心没肺,“别担心,我会掩护你的。而且,节骨眼上,不去也没理由。”
“都是你惹来的!”
“能者多劳嘛。”他嘿嘿地笑着,突然就扯着我的手往车那边走,“虽然抱歉,不过你妈说绑也要把你绑回家,你还是上车吧。”
在陈某人暧昧的目光下我坐进后座,卡在门边陈某人推我要我坐进去,我动也不动,“前面坐去。”
萧磊打开前车门,朝她比了个‘请’的手势,陈某人坐上车后侧头看我一脸不爽的表情,一副不和我多计较的表情,“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人就不能老实点?”
仿佛很同意她的话,萧磊也通过后视镜瞟了我一眼,我客气道,“比起得了便宜连乖都不卖的人我已经相当厚道了。”
“咬文嚼字。”陈某人不以为意地笑,然后问萧磊,“我叫陈某人,你呢?和小秦怎么认识的?”
“萧磊,我们是老乡。”他用手指指了指我,没回头,只是从后望镜中看到他揶揄的笑容,“陈某人……”他状似思考,然后笑得非常开怀,“你就是陈文筠吧?!”
不是问句是肯定。连一直望着车外不参与他们谈话的我都忍不住疑惑看着他。
陈某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那种感觉特别像是刚才她那笑容是个面具,而现在面具破裂,“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李墨谦。”
“下车下车我要下车。”陈某人慌张地拉车门一副要跳车的架势。
车停在路边,陈某人立刻逃跑,像是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转眼消失在我眼前,我目瞪口呆,转头看一脸好笑的萧磊,“你就这样让她下车?”至少也该停在某个车站旁好搭车。
“如果不让她下的话恐怕她会跳车。”他实在忍不住笑似的自言自语道,“我还好奇什么样的人,原来是这样的。”
“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那就早了。”萧磊卖关子,我只是看着他并不言语上催促,他皱了皱眉显然对我的淡然感到无趣,“她前男友是我们系一个师兄,人缘很好,几乎整个法律系的学生都认识他,连同他的感情事迹也听了不少,陈文筠和他的故事是相当好的桌上调剂品,可惜我跟她没缘见面,但是她的事情真的听得很多,想不想知道她那个‘陈某人’的叫法哪里来的?”
确定我绝对不知道这个称呼的由来似的,笑得那么得意,真讨厌。
“类似‘鄙人’之类的说法?”我和蓝小妹无聊的时候也会猜测她名字的由来。
萧磊笑着摇头,他只从后视镜看我,从那么小小的镜子里彼此对望一眼,应当是很模糊的,但感觉上却又让人动弹不得的局促,“师兄有一次回信给某个爱慕他的女生,里面这样写‘我爱着某人,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那个女生到陈文筠面前炫耀,说师兄爱的是她,结果陈文筠当时就说那个某人就是她,她叫陈某人,后来也只准别人叫她陈某人,没人知道师兄当时暗指的某人是不是她,但那之后不久他们确实在一起了。”
我缓缓笑起来,这赖皮的作法也的确有陈某人的作风。
“你刚才说他是陈某人前男友。”从我认识陈某人起就觉得这个女人很玩世不恭,性格非常恶劣,常常逗得公司里的男同胞们见了她就要绕道的地步,她的身上没有恋爱中女性的感觉。其实我觉得之所以大家八卦的目光还没有关注到我身上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有陈某人掩护了我。
萧磊没立刻回答我,而我在想着其他事情,反应过来时车内已经陷入一种奇怪的寂静当中,我疑问地看他,他才淡然地说,“师兄和另外的女人结婚了。”
话题结束,从公司到我家的路怎么会这么远,天已经半黑,所以街灯全都亮了起来,在车阵中时走时停,沉默却是一路跟随。
萧磊的手机响起来,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接电话,“……嗯,小秦在车上……嗯,堵车……好,我们会尽快到的……”
我事不关己地看着车外,听到自己的名字猜到是大人打电话来催,忙示意他把电话给我,谁知道他只是瞄瞄我摇摇头,就是不给我电话,“叫他们别等我们,我爸有胃病。”抢不到电话我只好要他转答。
萧磊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小秦说不要等我们了,我们还不知道多久,对,叔你们先吃……嗯,你快快吃完摆好棋盘我们来几盘……没问题没问题,几盘都可以……”
罗嗦了好久他才放下手机。
“哼……手下败将。”
得意个什么劲,令我非常不爽的是我离家的这几年他和我爸妈的关系实在太好了一点。
“只要够水平陪你爸玩就可以了,而且我棋艺进步很大,要不要下一盘试试?”
“谁要和你下棋。”
“不下就不下,气什么。”萧磊对我的坏脾气不以为意,翻出一个面包,“饿不饿?先吃一点?”
“不饿……现在吃了等下回去哪还吃得下。”回答地有点硬梆梆的,觉得没必要,就又加了句解释。
“又不是山珍海味吃不上也无所谓,你跟你爸一样胃部神经衰弱,还是别饿着好。”萧磊把面包塞进我手里。
“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一直都自诩为最为强健的就是胃部,直到上次去医院检查才知道自己有胃病,典型的迟钝过头。
“看你个性就能猜到了,什么都喜欢往心里藏,这样活得很累。”
“你要是不来烦我我就能获得轻松一点。”这人就是不自觉我的麻烦都是来自他,从遇到他就没好事。
他十分好脾气地承认自己是扫把星,接着又委屈抱怨,“我觉得自己已经很低调了啊。”
萧磊笑的时候绝对不能眯眼,不然会让人产生对这样的人怒目相向是很罪恶的事情,萧磊不能用上挑的语气跟人说话,否则会勾得人心脏跳动频率紊乱,当年他就是用这两样勾引纯真无辜的我,结果几年后我仍不长进,叹息地把祸害的脸推向前方,“拜托你开车看路,不然绝等不到我饿死。”
声音相当无力更衬得另一个人笑声轻扬。
和他到底是缘分真正到来还是仅仅是我面临着另一个岔路?他的好感总是似真似假的,就连他喜欢姬婉燕的时候也还是跟着不同的女孩子暧昧着,我又如何去相信他现在确实是喜欢我,就连面对我的拒绝一次次用包容的笑容对待也不过是花花公子的另一手段吧。
单手撑着车窗看着外面流动的人群,这城市什么时候人这么多了,尽管已经回来一年多了,有时候还是突然觉得很陌生,仿佛自己把自己丢在了陌生的地方。
那种感觉很可怕,就算睡着了都会突然坐起来,害怕再被什么丢弃,害怕这世界再也没什么自己能拥有。
“小秦小秦……”
吵得要人无法睡的声音,我恍恍忽忽揉着眼睛,然后发现车已经停了,到家了,而萧磊正弯腰伸手,我往后退,戒备地看他,“你干什么?”
“叫醒睡美人啊,你以为能干什么?”他眯眼打量了下我们彼此的距离和动作,仿佛看出我的想法,啧啧了两声,“几分钟就能睡着,你上班在打仗啊?”
“公司小职员当然没有公务员那么好命。”
“是啊,今天放假睡到快中午真的好舒服啊。”他顺着我的话笑眯眯展现了下他的糜烂生活。
“……我也算是纳税供着你们的群众之一……”
他还是忍不住大笑,用手擦擦眼角,好像真的那么可笑一般,“上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回到家大人们已经围在桌旁了,妈妈一见我就皱眉,“穿得跟个空姐似的,你那是上班的样子吗?”
昨天不知道谁谣传说今天大老板要来视察,害我特地穿了一身拘谨地要死的衣服,白色衬衣,黑色短西装外套,黑色西装裤,加玫瑰红暗花纹纱巾,结果老板跟本没来。老妈的观念中就是穿着平板的套装再加上大领结就是空姐的标准打扮,跟在后面听到这话的萧磊忍俊不禁,手放在我肩上把我推进门笑道,“职业装都这样的,小秦比空姐穿得还好看。”
去洗手时我就顺手把纱巾扯下来,以免碍着吃饭,萧磊看到笑笑地说不用扯,然后自作主张地把纱巾抽出来围两下系在侧边,打理得很自然,基本上我围围巾纱巾这种东西都只会最传统简单那种,“我发现你对打理衣服很拿手。”
“以前在服装店打工过。”他不客气地接下赞美。
回到桌上,他刻意留了个不会有人从那经过的位置给我。
饭桌上倒平静,阿姨说话也巧妙,不咸不淡地给萧磊夹菜,“一个人住外面饭都没好好吃吧,都瘦了。”
我忍住好笑,才多久啊,就算瘦了也看不出来,“阿姨,叫他一个人在外面是好事,锻炼锻炼独立生活能力,不然他这样饭来张手的谁嫁他啊。”
“我瞧你现在饭来不张手也没嫁出去啊。”妈妈积怨已久,而且非常鄙视我不操心自己尽担心别人成不成家的鸡婆行为。
萧磊噗哧笑出来,我瞪他一眼他立刻识时务地帮我开脱,“阿姨,小秦她行情好着呢,等她要点头要嫁一堆人等着呢。”
“她身边来来去去的我怎么就没看见个男人,偶尔有男人出现都是已婚或者快要结婚的。”
“我想多陪陪你们还不领情。”
“你赶快嫁出去吧,我看你就犯愁,都26的老姑娘了,再晃一晃就快30了,真是愁死人了。”
我还‘仅仅’是25岁吧。非常郁闷地在心里嘀咕着,同时后悔自己鸡婆想为萧磊说情然后引火烧身的行为,所以我决定把火还是吹到萧磊身上让他自己一个人水深火热好了,“萧磊都27了,你们多催催他好了。”
“他一个男人急什么,你能跟他比!”老妈彻底爆发,乖乖,今天在外面谁刺激她了?而且为什么原本审判萧磊的鸿门宴怎么变成炮轰我了?
“小磊,听燕子说你有喜欢的姑娘,哪天带回家看看?”阿姨终于在我难以招架的时候拉了我一把,把话题引到萧磊身上,成功引起大家的注意。
“别听她瞎说。”萧磊笑笑地否定。
“喜欢了就喜欢,这么大人害羞什么?改天领回家吃顿饭。”萧叔发话,我一直觉得萧叔严肃过头,只在小时候他还能跟我爸喝上几杯的时候有笑过,最近几乎没见过他的笑容,说实话我挺怕他的。
萧磊根本没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吃饭,眼见萧叔脸色越来越难看,急得阿姨不停地使眼色,我奇怪地向我妈询问,她只示意我打圆场,我靠近萧磊用手肘撞他腰,他无动于衷,我站起来拉着他,“叔叔,阿姨,我们去切点水果来。”
把他拖进厨房,啪的关上门,他竟然还笑得出来,当年对父母百依百顺的可就是眼前这位,今天抽什么在那玩深沉,我没好气地问,“你耍什么?切水果去。”
这回他倒是听话地洗水果然后放在砧板上切块,“我耍什么了,倒是你别撞我腰,我差点笑得掉下去。”
“你跟你爸闹什么别扭呢?多大年纪的人了,别跟青春期的毛头小孩一样还跟父母玩叛逆吧。”死没正经的样子,看了就有气。
“你今天是打算审问我吗?”萧磊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着看我,静静发问,一句话叫我冷静下来,我发什么疯去管他的闲事,“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你总是这样,想要的也不争取,一遇到阻碍就退缩,逃避,自己不主动,也不允许别人主动,你这人真让人手足无措。”
他……说哪里去了,我惊诧地望着他,他自己也觉察到自己失言似的,才摇摇头,“我跟我爸的问题你不会明白的,也别管了,我今天会跟他们说清楚的。”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努力赚钱买房子了。”
他又恢复笑容,我还是很介怀,他端着盘子走过来拉厨房门,恰好把我卡在门和他之间,在我未及反应之前,低头与我平视,认真说,“别想了,你烦的事还不够多吗?”
靠这么近给我的压迫感十足,我根本没听十分明白他的话就先点头同意了。
等我们回到客厅时,我才慢慢回想起这句话,望着他的背影感动突然渗出来。他知道我是那种胡思乱想很多搞得自己很郁闷的人,所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总喜欢逗着我笑。说他细致可那么久都没有感受到我的情感,说他粗心却又总是会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一面。
我妈租了好些韩国电视剧回来,正放着大家一起看,好多韩剧特别适合许多人一起看,萧磊与阿姨一直有说有笑,却跟萧叔淡淡的几乎没交集,到底什么时候成这样的,他叫我别想,我却忍不住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因为妈妈说过的萧叔非要他念医科他不肯闹矛盾的吗?但父子之间真的会因为这个问题而无视对方到这地步吗?而且明显是萧磊在冷淡萧叔,萧叔有对他做比这更过分的事吗?
等他们走后我问妈妈萧磊和萧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妈妈的答案和我猜测的一样,我却总觉得不是那回事。
“小磊那孩子就是这里不懂事,跟他爸闹什么,不是亲生的闹到最后什么也得不着。”
“妈!”我制止她,不喜欢听到这种现实的说法,萧家是有钱,但是能代表萧磊这个人吗?
“我说现实你别不爱听,两人一起过日子,距离大了能过吗?嫁人就要嫁何刚那样的,踏实让人放心。”
我没吭声,对于有点心虚的我不免觉得这话是对我说的,正尴尬想逃离老妈的疲劳轰炸时手机响了。
“妈,我接电话先不跟你说了。”
接起手机听到声音才注意到自己连是谁的电话都没看就接了。
“你怎么来了电话?”我奇怪地问,刚才分手,有东西忘在我家了?我下意识四处看着。
“你今晚还是要回自己的地方去住吧?我送你一程。”
“你在哪呢?”
“你家楼下。”
天。距离他们离开快两个小时了吧,他一直在那?
“那多谢了。”挂了电话,我去穿外套。
“要回去吗?多晚了,今天住这不就行了?”妈妈听见动静看我站在门口,有点惊讶。
“明天上班的资料都在房子里呢,必须要回去,那我先走了。”
“那好吧,出去搭个车,记着车牌,等到家就来个电话。”
“嗯。放心好了。”
关上门下楼,我家在四楼。因为腰还没完全好,我走得有点慢,在三层与四层之间的楼梯口处看见了靠在墙边的萧磊,没有习惯开灯,外面些微星光权当照明,于是在微弱的光线下,看到他竟然也不觉得很突然,甚至心里没缘由地升起淡淡的喜悦。
“怎么站在这?”
“刚才上楼就看见你上得慢,等你慢慢走下来都不知多久了,所以上来接你。”他轻声说,怕是吵到邻居一般。
“又不是老人家,下个楼还让人接。”我瞥他一眼,怕他这样的宠溺。
“反正这么黑谁也看不见你不是老人家,不用客气。”
然后背朝着我蹲下,两手闲闲搭在膝盖上,极其放松的姿势,就跟小混混喜欢这样蹲在一起抽烟的那种感觉,不知怎的让人很想上脚去踹,所以我不客气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然后他轻松背着我站起来。
他步子很轻,背着我仍旧没弄出什么声音,或许是这种模糊的黑暗让我没有竖起冷漠的盾牌,又或许是外面清辉如雪般温柔,我迷失在那份温柔当中竟也觉得抱着的这个男人令人心安。
上了车后,我才问他,“你刚才一直在这?”
“没有,别处转悠了一趟,看见时间差不多才打电话问你的。”
“要是我当时不想回去呢?”
“那就等一下吧。”
“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去?”
“原本就不想来不是吗?”他瞥向我的腰,原来如此。“说起来,你今晚没时间找崔染香给你按摩了对不对?要不要我来?我很乐意哦。”
“不劳大驾了。”
我浅笑回驳他的自动请缨。
十月二十日,邵臣邀我参加新天地的新售楼中心的落成仪式,因为爸妈恰好想要买房子,现在住的房子地段好,交通便利,两个老人住有点浪费,而且还嫌吵,拿去租一个月也有千元收入,所以他们打算在市中心外买套房子,换个格局好装修好的新房来住,再加上新建设小区打着花园景致的标语,我去看了一些确实不错,因此相当赞同他们这个决定,然后就一直在积极帮忙看房子。
所以邵臣来约的时候我也欣然同意一起去,内部拿来的邀请卡到底待遇不一样,到了会场签名后就有礼仪小姐领着去拿礼品,一个包装袋里一份精美的售楼彩页,一个沉甸甸的礼品盒。
来了不少名人还有些娱乐界的二流明星,所以整个会场也呈现出我很少见识过的上流氛围,人人热衷结交贵人或看新奇热闹,演示小区楼盘的幻灯倒是没多少人有兴趣,虽说本末倒置,但仔细一想也好理解,反正报纸上只是登载某某公司在某某级别饭店召开开业典礼,到场嘉宾有某某云云等,就和报纸上常见某某公司在几星级酒店庆祝什么,看报的人都哗一声,好大的气派,谁又关心真正都发生了什么事,人人都在走秀。
邵臣认识不少人,攀谈中我一概拒认与他是情侣关系,然而人人却认定我们出现在这里定是为了买新房做准备,让人不由好笑,幸好本人不是名流之类,要不照片文字一摆,还有何抵赖的空间。
仪式结束之后我先回公司去取忘在办公室的手机,拿来一看顿时吓住,一连二十几个未接电话,打开查询,是萧磊和小染两人的杰作,我蹙眉,先给小染拨回去,才接通那家伙就呼天喊地的,“沈秦你这个王八蛋,刚死哪去了?”
我把手机拿远,纳闷地看着,发生什么火星撞地球的事了?居然让她对我骂脏话,听见小染又在嚷嚷,我才把手机拿回耳边回答她,“刚才和邵臣出去了一趟,出什么大事了?”
“天哪,怎么就忘了他。”小染哀叫,“被你气死了,你先回来再说,我正在你家楼下。”
肯定是出事了。我就立刻拦了车回去,坐在车上又想起了萧磊也来了一堆电话不知道是为什么,连忙又给他拨过去,因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有种莫名的焦躁,听见电话接通,没心情打招呼直接问道,“你刚找我什么事?”
“你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他用比小染更暴力的声音吼我。
无端被他们两人先后怒吼,我顿了一下稳住情绪,才冷冷地回道,“我忘记带手机了,不可以吗?有天打雷劈到每个人都指着我骂吗?”
那边沉默了好久,然后才听见他疲惫地低语,“算了,你没事就行了,先挂了。”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我没时间去理他发什么神经,下车后就快步朝我家走,还没走近就震惊地停在了原地,整个楼房左半边原本雪白的墙面仿佛被从空中泼下脏水淋成了焦黄和炭黑混杂的模样,加之破裂的窗子,原本一幢新楼此刻像是空间变化一般被替换上了一副岌岌可危劫后余难的惨淡外表,斜阳横铺,为这份惨淡更添几分伤感和诡异,楼下聚了很多人,有绘声绘色的谈论者,也有号啕大哭抱在一起的受难者,还有失魂落魄看着眼前不真实情景的我。
像是突然被世界遗弃了一般,我看着一片劫难的场景,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也许是遭受过太多突然来袭的打击,现在看到这情景,竟然只是麻木地产生了‘又来了’这样的情绪,然后厌倦得不得了,无论付出了多少最后都只是一场空似乎就是我的人生写照。
小染看到我,走过来拍我的肩膀哑声道,“别难过,人没事就行了。”
我抬头看着大楼,声音也哑了,“是五楼?”
相较其他窗子还完好保留的情况,五楼的窗子像被强劲的龙卷风卷过一般,歪在旁边,上面的玻璃早就碎了,由下面看去,整个房间也仿佛被烧成了焦炭。
“嗯,幸好和你还隔了一层。”
整栋楼都变成这样了,即使隔着一层又能有多好?只希望有人能对这火灾负责,习惯了生活中突然面临的各种灾难,此刻我只是现实地考量着接下来该做的事情,申请赔偿,另找住处,想着都觉得头疼。
或许是我的反应太过奇怪,小染在旁边看着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安慰我还是干嘛,很无助地看我一点都不像面临自己家被烧的样子,只是眼睛慢慢发红,我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无所顾忌地表现着对自己人生的冷漠态度,小染最怕我这样的黑暗情绪,也总是想让我的生活中多一些阳光,可是心中多年累积的阴霾过于浓厚,即使是小染所带来的光和亮也无法穿透。
不想再让她为我担心,我露出一个微笑,抚着她的手臂,“抱歉,让你担心了,放心,我没事的,这点事还打击不到我。”
这么一说,或许是紧张的精神这时才彻底放松下来,小染的眼泪哗啦地流了出来,原本震惊难以置信和冷漠无所谓的心情都被她的眼泪冲淡,比起以前发生了事故之后没有任何人可以和自己分担,这一次,至少有小染赔在身边,至少不用再自己呆呆地站在街头无所适从。
“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邻居呢?没有人出事吧?”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来的时候消防车已经来了,但从四楼卷出的浓烟卷在楼房上空,看着真的很吓人,我就拼命地给你打电话,结果总是没人接,一想到你可能在屋子里就快吓死了。”
“抱歉,我忘了带手机。”我无奈回答,事情总是这么凑巧,偶尔没带手机一次就出这种事,“先上去看看灾情。”
小染点头,“邵阳在你屋子里看着,我让他帮忙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要索赔。”
“不知道原因是什么的话,政府大概也不会管的吧。”我皱眉,和她上楼,楼道里还弥漫着一股烟熏的焦味,地面上也全都是水,白墙上留下了浓烟肆虐过的痕迹,我们沿着楼梯上去,感觉三层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应该是只有浓烟蔓延下来了,火势在蔓延下来之前应该就已经被扑灭了,侧面公共楼道的窗子也被破坏了,楼道浸在水中一般,走到自家门前,看到我的门的时候立刻明白为什么小染要邵阳看着屋子,因为我家的门锁明显被暴力破坏。
忍不住皱起了眉,指着门我回头问小染,“这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说大火中还有人有闲情逸致来盗窃?”
邻居家的门都好好的,就我家的门变成了这副模样,让我心里充满疑问。
她红着眼睛瞪我,“你觉得有这种神经病吗?”
“那是怎么回事?”我环顾整个房间,比预想中好太多,主要财物都还在,关键是墙面有被熏黑的地方,又因为浸水,整个木地板差不多全毁了,可能是灭火时水压太强劲,客厅的玻璃被毁,值得庆幸的是几乎所有的电线插销都与地面有些距离,水淹得也不算太严重,没产生什么漏电的情况。
小染支支吾吾了一句,“……我也不太清楚,灭了火上来后就这样了。”
我紧紧盯着她心虚的脸,想起萧磊也打了那么多电话,应该也是因为这件事,然后问,“谁通知你这件事的?萧磊?”
邵阳找了几个折叠凳出来,让我们先坐,然后开口对小染说,“都告诉小秦吧,你瞒不住的。”
我狐疑地看着她,这件事有什么需要瞒我的?听邵阳这么说,小染抚着额头,头痛的模样,“萧磊打电话给你没有?”
“我刚给他打过。”
“他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莫名其妙发了脾气,又莫名其妙挂了电话,难道……?我指着那门,“是他干的?”
“他以为我在屋子里?” 联想到他前面的电话突然想明白原因,再想到看到楼房被烧得夸张的样子,不自觉地高声,“天哪,大火中他哪来的时间干这事?”
比起看见自己的家被烧了,这件事更让我震惊,一连发出三个问句,心里瞬间被恐惧淹没,那种浓烟滚滚一不小心就被呛死的时候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有没有事?”
我啪得拍着桌子站起来,如果他好好的没出事干嘛要人隐瞒?
小染看我惊慌地跳起来,才抓着我的肩膀,“好了好了,你冷静点,没事了,已经没事了。萧磊那人是九命怪猫,没事,真的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你不是跟他通过电话吗?”
她抱住我,拼命地安抚我,听到她的保证我稍稍放心,突然又想到真的没事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回去?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又推开小染,紧张问道,“那他为什么没留下来等我回来?”
“因为出了点情况,所以……”
“他现在在哪?”我着急想往外走,问题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他拨电话,小染按住我的手,“小秦,你冷静点,萧磊真的没事,我说的情况不是他受伤了,你先听我解释。”
我看向邵阳,他朝我点头,温声道,“小染说的是真的,萧磊一点伤都没有,只是因为他请到警察局去喝茶了。”
什么?我愣住。
问到萧磊的新住址后我搭车去找他,脑海里却不断闪过小染说的话。
“我正和邵阳吃晚饭的时候接到萧磊的电话,问我‘小秦在哪里’,知道你没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只说了一句‘她家发生火灾’就挂了电话,我吓得当场就腿软了,和邵阳赶来这里听人说有人跑进去救人,形容的人很像他,打他电话他也不接,吓得我直求消防员进去找人,当时就被消防员怒骂,说是没见过那种不要命的人。”
“在找你的过程中,他以为你已经晕倒在家里,问同时冲进来救援的消防员借斧头,人家当然不借,还劝他赶快离开,结果他把消防员一拳揍过去,抢了别人的斧头,出来后就立刻被押着去派出所了。”
听到这种话我是又惊又怒,既为他对我的担心而感动同时也被他乱七八糟的做事方式气得胃疼,这混蛋就不能让我少为他担心吗?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像什么都不怕贱命一条的惨绿少年那样尽做些没谱的事情。
他住在二楼,我一路快步上去,觉得刚刚好的腰又开始痛了起来,跟他家门铃有仇似的拼命按。
他打开门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好好的,没有毁容,没有缺胳膊断腿,也没有拿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见到这样的他,我一直忍着的眼泪就流下来。
终于在他面前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个混蛋,总是要我这样丢脸。
“小秦,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啊?别哭了,房子烧了人在就行了,别哭了……”原本一脸冷酷的表情站在我面前,见到我哭出来立刻变得手足无措,只懂得笨拙地安慰着我,那种根本没搞清楚重点的安慰方式让我哭得更加厉害。
挤开他走进他的房子,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收拾好脸上的泪痕,想回复到自己的冷静当中,但一开口就忍不住怒骂他,“你脑袋是不是灌水了?做事之前不会先想一想吗?要是发生火灾我会那么笨躲在屋子里吗?难道我不知道在阳台上求救然后等消防员来救援吗?你到底在干什么莫名其妙的事,笨蛋都知道要火海逃生,为什么你偏偏是反其道而行?”
气得令人想要暴打他,胃好痛,我捂着胃部,环视周围,真的有想拿什么砸他的冲动,他看我一脸痛苦的表情,拉着我的手臂,“好了好了,别生气,来,先坐下,胃疼吗?先喝杯热水吧。”
又急忙忙去倒水,我看着他弯腰从饮水机里倒水的样子眼前就更加朦胧了,咬着嘴唇,把那股泪意咽回去。
没错。他一直都是行动不经过大脑的家伙,总是干这种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的事,但每次,每次,却又会被他傻子一般的行为感动。
不管是他为保护我而被揍还是他担心地竟然闯入火海当中,这些都让我无法去忽视自己对他的矛盾感情。
“萧磊,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好不好?”我声音变弱,几乎央求他一般。他一直都是这样,好像从来没害怕过什么,这样无所谓的性格太可怕了,当初还有姬婉燕能控制住他的行为,现在两人分手了就什么也不在乎了是不是?就算死了也没有关系吗?
“我要是有你那么聪明,就不是萧磊了不是吗?”他脸上挂着落寞笑容,把纸杯递给我,“喝点热水。”
我接过杯子喝了口水,“真的没事吗?”细细地看他全身,他还是那样挂着笑容让我打量,被我瞧得窘了,就侧过脸,“好了好了,别看了,真没事,我哪有那么不中用。”
“那被扯到派出所又是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刚好找了个老朋友给摆平了,那哥们也好说话,过几天找他出来吃个饭就没事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以后你做事前先三思好不好?不考虑别的,也考虑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份,到现在还因为打架被抓到派出所去,你这样怎么去监督别人啊?!”
“是是,都听你的,别总教训我了好不好?这样喋喋不休地教训人一点都不像小秦你了。”他委屈抱怨。
“你以为是谁害的?”我瞪他,他又露出‘看看,又瞪人了’的表情,我稳住呼吸,回想起刚才泼妇一般的自己,喋喋不休地一直在骂他,简直太糟糕了。
捂住脸,感觉到热度不断上升。他似乎瞧出来我的困窘,不客气地笑起来。
“好了,没出事就好了,我也真的很担心你。”他摸着我的头,轻声说着,被吓坏的不只我一个,会担心对方到发脾气的也不知他一个,抬头恰好望进他如水温柔的眼里,我低声说出想要对他开口的感动,“我很感动你的担心,但是还是一句话,请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如果因此你出了什么事,到底要我怎么办?”
他怔怔看了我一会,突然拨开我的头发,吻我额头,“对不起。”
我瞪大眼下意识后退,他眼里闪过苦涩,然后起身,“我送你回去吧?今晚你住哪里?”
“小染那。”
“怎么不回家?”
“回家后再想搬出来就难了。”
在回程中,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