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岁月》意琦行X绮罗生》砚中一块墨

10、6.A

　　绮罗生一直觉得能把期末考试安排在圣诞节前后不多不少正好三天，他们学校已经算是非常无耻了。但是他不知道有的时候，下限这种东西就是用来吃掉的。

　　一留衣脾气算是不错的，起码在期末考试的压榨下，在专业老师非同一般的刺激下他依然能保持笑脸迎人插科打诨。这也是一种能力。

　　但是在一留衣回到寝室把手里拎着的衣服往床上一摔的时候，绮罗生才发现一一一脾气再好的人也是会发飙的。

　　“这简直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一留衣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一脸愤慨的开始进行控诉：“我靠元旦晚会安排在考试后，脑子抽了吧！！哥考试还忙不过来呢他还让艺术系的出节目，我直接给他来个行为艺术怎么样！裸体彩绘！”说完一留衣愤怒的在那兜子演出服上狠狠一捶，把拉门进来的律弹铗和意琦行都弄得一愣。

　　“冷静，冷静。”绮罗生本来冲着意琦行笑的一脸幸灾乐祸，意琦行还冲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结果床头的手机突来一阵震动，接过一通电话后绮罗生顿时笑不出来了。

　　一留衣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欣慰的拍了拍绮罗生的肩膀：“这才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我就说校长怎么可能放过你们系呢。”

　　绮罗生沉默了半天，最后实在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无奈的倒回床铺。意琦行坐到他床边异常冷静的问了句：“那你总得报一个……打算出什么？”

　　绮罗生从被子里冒出头，冲着意琦行眨了眨眼睛还没说话，一留衣就先凑过来说了句：“要不你扭个秧歌唱个二人转，也算是发扬东北文化~”

　　一留衣这话说完意琦行手里三厘米厚的宪法学就拍在他脑袋上了。

　　绮罗生看一留衣被拍笑的甚为满意，他伸手拍了拍意琦行的肩膀：“还没想好，放心啦肯定请你去看节目。”

　　意琦行还是保持着惯有的严肃表情点点头，然后就出门跑食堂打饭了，临走前扔给一留衣两个饭盒顺带一句：“跟我一起去。”

　　“我目送你。”绮罗生冲着一留衣挥了挥手。

　　晚会这种事情，说白了就是拿节目堆起来的。

　　至于节目拿什么堆……当然就是拿人堆起来的。

　　一到这种每个出节目的小团体都急需用人的时刻，人缘太好的坏处就显而易见了。

　　尤其是诸如一留衣和绮罗生这样，平时性格好，长得又不差，都想拖到自己的节目里当个说几句赞美诗，唱两句情歌的串场人员。

　　绮罗生脑子转得快，左右都是送人情他宁可送给自己人，拍板就决定跟自己同专业的师姐排个双人国标。
　　时间短，又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排练。至于一留衣相比他惨了点，虽然有了节目安排，但是毕竟是服装设计系的，太多人想让他卖面子设计个服装，最后一留衣索性手机一关机天天猫在图书馆。

　　至于同寝的其他人一一一绮罗生在某日排练完和意琦行一起回寝室的路上，终于压不住自己的疑问：“意琦行？没人找你出节目？”

　　意琦行看着他冻得发白的指尖，最后把自己的手套递过去，嘴上解释道：“好像系里的女生说要弄个团体诗朗诵来着，让大一大二的去了。”

　　绮罗生乖乖的戴上手套，脑内想象了一下意琦行一脸严肃的朗诵“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扑哧一声笑了，然后对上意琦行探究的眼光从容不迫的回了句：“你千万别让一留衣知道……唉不知道他从图书馆里出来了没有。”

　　排练时间尽管比较短也是团团转的忙了一个星期，等考完试绮罗生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拽着同寝室的七个人溜到校外去聚餐，意琦行看他这几天终于能放松一下，心情也难得高兴。一留衣嚷着要起啤酒，绮罗生酒量明明不行却还是灌了一瓶下去，最后被意琦行架着回了寝室。

　　第二天他们全寝室都睡了懒觉，直到九点多意琦行的手机嗡嗡作响，他翻个身一把把手机按住，勉强起床后轻轻开门去对面的卫生间里接凉水抹了把脸。

　　清醒后回屋拍了拍还埋在被子里的一留衣，转身打算去喊熟睡中的绮罗生时，意琦行的动作一停，然后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挺清醒的。他相当镇定的推了推绮罗生。看着那人慢慢睁眼，头发有几撮不听话的毛躁的贴在脸颊上，原本相当白皙的脸颊额头多了几片红肿，乍一看不由得让人一愣。

　　绮罗生还不知情，他正忙着整理刚套上身的衬衫。直到意琦行拿着镜子在他面前一晃，绮罗生才动作一停，倒抽一口凉气

　　“不带这么玩的，太倒霉了吧……”绮罗生拿着镜子甚是头疼，红肿的地方倒是不疼不痒，只是长在脸上实在突兀，就算他的节目是跳舞难道还能让观众不看脸么？

　　从上铺爬下来的一留衣凑过来一瞧，不由得嘴角抽了抽，伸手过去捏了捏绮罗生的脸颊：“疼不疼？”

　　绮罗生摇摇头，一把打开一留衣的手，最后看了看表咬咬牙冲着一留衣说：“你前几天考试用的颜料呢？借我我画点东西上去。”

　　一留衣迅速从床底把颜料盒拽出来，调好了递给他。本想围观一发奈何他的电话一阵狂响，一留衣接了电话告诉绮罗生自己小心就飞奔下楼。

　　意琦行站在他身后看着绮罗生在自己脸上落笔，细腻的颜色一笔笔填上去，几朵牡丹从零星的颜色趋至饱满。意琦行看的恍然，待到绮罗生停笔了才回过神来。

　　绮罗生扭头看着意琦行眨眨眼，开口问了句：“怎么样，不难看吧？”

　　意琦行点点头，眼睛盯着他脸颊额头上延伸的艳丽牡丹，最后移了视线给绮罗生拿了围脖和帽子过来。绮罗生把一张脸裹得密不透风，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意琦行：“记得下午来看我演出。”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他才蹬蹬蹬跑下楼。

　　等意琦行收拾完了看看表，直接奔着礼堂就去了，开场不到十分钟整个礼堂都坐的满满当当的，他环顾一圈想要找个座位，结果听到有人喊他名字，眼睛往前一瞅就看见同专业的一位师弟在过道边冲他挥了挥手。意琦行靠着过道小心的跟着他师弟往前走，果然有人给他留了个正数第二排的好位置。

　　待到坐定了摸出手机一看，绮罗生早给他发了条短信。意琦行对着手机屏幕，眼睛里有了点笑意。

　　当看到第七个节目的时候绮罗生终于牵着他师姐的手上台了，意琦行看过后觉得真是挺好看。虽然他的关注点一直在绮罗生脸颊上的几朵艳丽牡丹。

　　等台上的两个人谢场意琦行才发现，站在绮罗生身边的女生似乎是为了配合绮罗生的妆面，也在自己的眼尾添了两笔。估计观众还真以为这妆是他们特意设计的。

　　一众年轻学生几乎要震开棚顶的掌声意琦行都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他只是看着绮罗生站在舞台上刺眼的灯光里，似乎有汗水从额头上滑下来。最后他跟身边的舞伴鞠躬回到幕后。

　　意琦行看着落下去的幕帘，认真思考了一下是不是要等看完一留衣的节目就走，免得一会又要被拖出去喝酒。他正在脑子里盘算着，突然肩膀上被人轻轻一拍，意琦行一回头就看见绮罗生笑盈盈的看着他，脸上的颜料都洗掉了，脖子上围着意琦行早上给他翻出来的围巾，原本演出用的白衬衫外面又套了件厚厚的大衣。整个人裹得像个团子。

　　“怎么样？我和我师姐跳的不错吧”绮罗生靠在椅背上，眉眼间带着飞扬的得意。

　　“挺好看。”意琦行伸手扯了扯他的围脖，绮罗生不满的拍了一下他的手：“别动，别人看见我这张脸说不定得以为我破相了。”

　　意琦行看着他额头上面的一片红肿，默默的把反驳的话吞回了肚子。

　　因为绮罗生坐到身旁，意琦行原本想要早点离开的愿望彻底落空，等结束了他刚想拉着绮罗生回寝室就被一留衣一把拽住。

　　“你留下。”一留衣冲着意琦行笑的分外不怀好意，但是转身指了指绮罗生：“绮罗生你快回寝室，一会我让意琦行给你带吃的回去。”

　　意琦行看着绮罗生，似乎对一留衣的话无动于衷，他问道：“你先回去？”

　　绮罗生看了看这两个人，估摸要是跟着去肯定又要喝酒，他可不想明天脸上更严重。于是冲着意琦行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记得给我带饭。”

　　一留衣的计划就是想要把意琦行灌趴，意琦行一早看出来了，喝到第三瓶的时候借口去卫生间就跑出饭店准备开溜。

　　临跑路前他还给绮罗生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绮罗生的声音也是迷迷糊糊的，意琦行估计他是回寝室就往床上倒了，仍是耐心的问：“你那个酒精过敏要擦什么药？我正好给你买回去。”

　　得到回答后意琦行先跑了趟药店，然后钻到学校对面的小吃店里拎了外卖，等出来后接到一留衣的电话，他接起来就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咆哮。

　　意琦行拿着手机远离耳朵一米，过了五分钟冲着那边异常镇定的回了句：“你驴我你当我看不出来？今晚查寝，不想被扣分就别打我电话了。”说完就从容自若的挂了手机，拎着还热乎的炒米线和外用药就往寝室走。

　　等意琦行回到寝室发现绮罗生依然窝在下铺上昏睡百年，自从上次意琦行知道他恐高后回来就收拾了东西，两个人上下铺一挪，绮罗生不用天天爬上爬下反倒超乎寻常的懒了起来。

　　意琦行在他的床位前站了一会，最后看着绮罗生的睫毛一个劲儿的眨，终于伸手把他被子一掀。
　　绮罗生在他掀开被子之前果断的伸手一扯，然后把自己卷成一个春卷的形状。他露出半张脸冲着意琦行说：“你知道冬天的被窝有多大的吸引力么。”

　　意琦行把冒着香味的炒米线放到桌子上，顺手摸了一把床边滚热的暖气，手里拿着药店附赠的棉花球和那瓶外用药坐到绮罗生的床边，一脸淡然的回答道：“虽然咱寝室环境差了点，但是学校供暖还是很慷慨的。”

　　绮罗生看着他手里的那瓶炉甘石洗剂，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意琦行把他的小表情都收在眼里，不动声色的问道：“你的酒精过敏，到底怎么回事……”

　　绮罗生从被窝里钻出来，顺手裹了件衣服跟意琦行面对面坐着，他无奈的说了实话：“其实也不算吧，我只是喝啤酒过敏，白酒和黄酒都还好……不多喝没什么事儿的。”

　　意琦行脸色明显一沉，低头拧开了那瓶洗剂，倒出点浸到棉花球上，手一伸先给绮罗生脸上额头的红肿处擦了擦，绮罗生也不躲，等上完了脸颊他伸手挠了挠脖子，意琦行板着脸抬头问他：“怎么回事……脖子也起了？”

　　“好像是……”绮罗生扭过头去对着意琦行，果不其然脖颈上也是一片，绮罗生瞧着意琦行脸色不善果断决定坦白从宽：“后背好像也……”

　　意琦行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一口闷气，伸手一拍绮罗生后背：“脱衣服躺下。”

　　绮罗生乖乖的脱了睡衣，双手垫着下巴平趴着露出一片白皙后背，沾了药水的棉花球在他后背冰凉的蹭过，唯一有点暖意的就是意琦行偶尔掠过的手指。

　　绮罗生白天表演累的很，闭上眼睛似乎就能迷糊过去。意琦行喝了两瓶啤酒，此时多少有些微醺。他比绮罗生看的真切，眼前白皙的后背轻轻起伏，晃得他眼前似乎又冒出了那朵艳丽牡丹。

　　意琦行摇摇头似乎想要掩盖自己的失态，脑子里盘旋了半天的话却已经脱口而出：“我能不能给你后背上画朵……”

　　话一出口他猛然愣住，意琦行没想到就这么说出来了。也没想到绮罗生迷糊着答应的倒是痛快：“行啊……你画什么？”

　　意琦行沉默了片刻才试探性的说出两字：“牡丹？”他隐约听到绮罗生笑了一声，回答却清晰的很：“行啊，画吧，我看看你美术怎么样。”

　　意琦行很久之后真的挺想说服自己当时是酒精作祟，就算被绮罗生嘲笑自己被两瓶啤酒就能放倒也没关系。但是他又对当时场景记得那么熟悉，就连他调的颜色，拿的是绮罗生常用的那只毛笔这些小小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的美术不是专业课，画出来的也只是勉勉强强能过关，跟绮罗生的笔法是无法比较的。但是意琦行眯着眼睛看着绮罗生白皙后背上自己画的牡丹，墨绿的叶子嫣红的花瓣。他似乎是一下心满意足了一样。

　　意琦行揉揉眼睛把手里的笔和颜料都放回了桌子上，回过头的时候绮罗生正好翻身往里一挪，意琦行似乎是想都没想就在他身侧的空位上躺下了。

　　后来意琦行拉着绮罗生回忆这件事儿的时候，绮罗生倒是一脸坦然的提醒他：“是啊，第二天弄上颜料的床单也是你自己包回家的。”

　　那些暧昧味道的陈酿，翻涌起来不过是眨一眨眼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