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尾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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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的电话响起的时候，BAU刚刚下班，最近他们并没有出差的工作，可是频繁的咨询工作还是让所有人感觉到疲倦，更何况化身为工作狂人，日日加班的霍奇。
罗西半是开玩笑半是强硬地和霍奇说道，他今天一定要回去休息了！霍奇疲倦地按了按眉心，点了点头，他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不然工作效率低下也容易出错。
然而，电话铃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霍奇顿了一下，才接起电话。
BAU的众人看着他们主管的脸色在刹那间变白，立刻神经紧张起来，能够让霍奇变了脸色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威尔，不要这么做……Please，别这样。”
“Don’t！威尔，我这就过来，别这样，我们可以谈谈。”
熟悉的名字让大家隐约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第一次看见自己沉稳严肃的主管连公文包也来不及拿，只是拿着车钥匙，带着电话就冲出了办公区域。
“霍奇！”Morgan在后面喊了一声，然后看向其他同事。
“发生什么事情了？”Garcia似乎被惊吓到了，茫然地问着别人。
罗西叹了口气，说道：“先别下班了，保持联系，Morgan，你和我跟上他。”
霍奇祈求着车速能快一些，也祈求着威廉能够改变主意，可是精通侧写的他知道，威廉的语气注定了他主意已定，再难更改。
他责怪自己如此轻易地就让威廉离开，他明知道对方的情绪和心理状态糟糕到什么程度。为什么，詹姆士不看好他？
是了，即使是他，也忽略了威廉自我毁灭的倾向。
那个高傲强势坚强了一辈子的人，怎么会随意自杀，怎么会如此轻易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霍奇发动了车子，朝着那个不远的宾馆开去。
“求求你，威尔，别这么做。”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求求你……”他听到自己在哀求。
即使面对着最凶恶的歹徒的折磨，他也没有开口哀求过，可是此刻，他却在哀求自己曾经的爱人，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深……
“碰——”沉闷的枪响仿佛是最后的宣判。
冰冷瞬间凝固了他的身体，从头到尾，直至冻结在心脏的地方。
威尔……
他依旧往前开着，他必须赶到那里去，除非亲眼看见。他不知道自己还在侥幸些什么，可是此刻留下的所有的念头，就是赶到那里，赶到威廉的身边去。
枪响并没有惊动宾馆里的人，毕竟总统套房的隔音设施是最优秀的，霍奇来到前台，直接拿出了证件，说道：“FBI，把总统套房三号的门打开。”
前台的接待员愣了一下，然后派人跟着霍奇往楼上去。
打开房门的瞬间，霍奇没有空去理睬一边的接待员，他冲了进去——
客厅光洁整齐，一切的东西都放在原来的地方，又似乎根本没有人住过。霍奇只是停顿了几秒，扫视了整个客厅之后，就依次迅速地打开了卧室、浴室和书房的门。
在打开最后一间书房的门时，眼前的景象让接待员尖叫了一声，然后立刻跑了出去，而霍奇只是一步步走进去，走到椅子边……
金色的头发沾着红色鲜血，却还来不及凝固，眼前的男人刚刚死去，就连身体都是暖的。地毯上的左轮手枪孤单地躺在一边，鲜血从太阳穴一路滑下来，湿了半个身体。
威廉闭着眼，睡得沉静，全身无力地躺在椅子上。
霍奇闭上了眼睛，伸手抱住了眼前的尸体，将对方紧紧搂在怀里，他抚摸着金色的柔软的头发，将头埋进威廉的脖子里，泪水从眼中流出，慢慢打湿了威廉的金发。
等到紧随其后的罗西和Morgan在惊恐的接待员的指引下，来到书房的时候，看见他们的主管抱着金发男子的尸体，失声痛哭。
Morgan垂下了脑袋，不再去看，而罗西转身离开了书房，把最后的时间让给这两个人。
不过，也许他们忽略了另一个人，脸色阴沉的詹姆士走进了房间，他看也没看罗西和Morgan两个人，直接往书房跑去。
罗西看了一眼Morgan，都觉得情况不好，连忙跟了过去，谁知道詹姆士看到他哥哥死了，会做出什么反应？而他最可能做的反应绝对不是他们想看见的。
“What the hell……”詹姆士愣在门口，看着威廉的尸体，觉得荒谬无比，他才出去了多久？刚才他哥哥还在和他下棋来着，为什么现在只剩下了尸体？
他的哥哥怎么会自杀？
威廉要死早就死了，早就在亲眼目睹了母亲被杀分尸之后就死了，早就在被父亲一次又一次毒打入院后死了，早就街头贩卖毒品时被□□的人打死了，早就……
为什么，当一切都慢慢好转，当他们不再无助的时候，他的哥哥会选择自杀？
詹姆士并不懂他哥哥到底在想什么，因为威廉拜伦从来不让别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使是他的亲生弟弟，他只知道，让他哥哥死去的凶手此刻就在他眼前。
他无需多想，就知道霍奇在推动他哥哥自杀的过程中起了什么作用。
那个男人有什么资格抱着他哥哥的尸体哭泣，让他哥哥变成一具尸体的不正是他吗？
Morgan敏锐地感觉到詹姆士的眼神变了，他捡起地上的左轮手枪，慢慢抬起手臂——
“把枪放下！”Morgan将腰间的枪拿起来，对准詹姆士。
“别这么做。”罗西说道。
霍奇根本没有理睬詹姆士的所作所为，他仅仅是抱着威廉，没有松手。
“Don’t，你哥哥不愿意看见你这样的。你难道想在威廉面前被击毙吗？”罗西又说道。
詹姆士似乎听进去了，他冷笑着把枪扔掉，转过身看了看罗西和Morgan，收敛了笑意，原本浪子的形象变得肃杀，他说道：“我会来报仇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然后他走过去，要将威廉的尸体夺过来。
Morgan见了赶忙放下枪走过去，这个时候霍奇怎么肯把威廉给詹姆士，要是因为这样又争执起来就麻烦了，他眼尖地看见桌上的信，对詹姆士喊道：“我想那是威廉给你的。”
詹姆士仇恨地看了霍奇一眼，还是把信拿起来，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那是留给自己的遗书，只属于自己的遗书。
“我亲爱的小吉姆：
对不起，我又骗了你，正如你小时候说的，哥哥总是在骗人，即使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也依旧不肯说一句真话。
吉姆，不要责怪任何人，因为是我欺骗了你。
我离开这里，只是因为我太过疲倦，这个世界荒谬而可笑，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应对未来的人生，我活着，又能做什么呢？
为CIA服务一辈子，还是回到中东继续做中间人？
吉姆，我之所以去中东的原因，只是为了你。你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我的保护了，那么哥哥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了。
是的，我想死，从一开始起我就想死，只是为了我那才四岁的弟弟，我不能去死，我死了你又该怎么办呢，吉姆？
所以，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无关任何其他的人，你不必像个孩子一样冲动地找BAU报仇，也不必迁怒艾伦，他从未对不起我，只是我没有办法以这样的身份去面对他。
吉姆，我累了。
我只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去，无论是能够回去还是永远地沉睡，都好过疲倦地独自行走在这个荒诞而无趣的世界里。
我爱你，吉姆，我的弟弟，
替我活下去，原谅我。
——威廉拜伦”
死亡，不是结束，她仅仅是开始。当一个生命逝去的时候，总有另一个生命诞生，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世界并不会为少了一个中东信使而停止她的脚步，即使是悲痛的亲人也终有一天会遗忘那个金发男子——詹姆士也许会娶妻生子，他的孩子或许会看着父亲抱着一个面容相似的叔叔的照片，在某一天喝着酒痛哭……那孩子会天真而迷茫地问他的父亲，那个相框里的叔叔是谁？可是即使他知道那是他死去的亲叔叔，他也不会真的明白威廉拜伦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霍奇会从悲痛中恢复过来，他依旧是BAU的主管，在他的生命中，依旧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也许他不会忘记自己曾经的爱人，可是生活总是在继续，五年，十年，二十年……当感情慢慢淡去，希望重新燃起的时候，也许他能够从威廉的死亡中走出来，找到另一个爱人。这并非人心冷酷，而是岁月沧桑。
Jackie会慢慢长大，童年中待他如珍宝一样的教父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慢慢消失在记忆中，他只会记得自己曾经有一个教父，他有着灰蓝色的漂亮眼眸，有着浅金色的头发和悦耳温柔的声音，可是威尔教父……却会随着童年一同消散在朦胧的记忆里。即使威廉曾经将他放在心尖上，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BAU的探员也会慢慢老去，也许有一天Morgan会接替霍奇成为BAU的主管，也许有一天就连Reid也到了罗西的年纪，成为业内资深的侧写员。他们会记得霍奇曾经有一个爱人，一段非凡而绚丽的感情，然而所有的色彩却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也许有一天退休的人们重聚在一起，举起手中的杯子，念一声：“敬所有逝去的亲人和朋友，敬所有失去生命的人。”
金发的男人死在所有人记忆最深刻的那刻，他将不再随着岁月而苍老，也将不再改变他的容貌，即使如同风化的相片一样失去了光彩——
他依旧在记忆的深处，轻轻微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是和记忆一起凝固，还是随着时间而苍老改变？他们将作出自己唯一的决定……
而死亡，是威廉最后的选择。
——完——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尾声（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