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 欧阳少恭》蓝倾七

7、第七节

　　“如何？萧一可觉得……有趣？”

　　萧一默了一默，答非所问：“未料初篁手艺如此娴熟，当不输世间其他女儿。”萧一是真没想到厉掌门这么……厉害，连这些事都会，萧一却是一直都懒得学这些的。

　　“萧一过奖。活得久了学到的东西自然便更多，萧一以为呢？”厉初篁似笑非笑，眼神频频投向萧一背后的石壁上。

　　萧一点头道：“自然是如此。只是，初篁也不见得有多年长，却说这种倚老卖老的话。”

　　厉初篁一愣，细看萧一脸色，但见对方神色肃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蹙眉道：“不想萧一也有糊涂的时候。萧一便没有想过？你所见石壁上刻着的是谁人的种种经历？”

　　厉掌门会说这种话，是否表示那石壁上所刻与他本身有很大关联？更甚者，是他亲手所刻？萧一再次回头，看向石壁，厉初篁当不是会拿他人事情麻烦与她的人，她是很好奇厉初篁的经历也很期待这个答案。但是……

　　一直在默默观察萧一的厉初篁见其脸上纠结之色更重，终于冷笑出声，语调不复温和：“萧一这般，委实令在下伤怀，萧一可是觉得……”在下错了？

　　最后四字厉初篁吞回了肚子里，原因无他，萧一果断开口打断了厉初篁的话：“初篁，你那阴阳怪气的语调……还是收一收吧。”

　　厉初篁：“……”

　　萧一背对墙边靠了过去，拿眼神直打量厉初篁，毫不避忌厉初篁绷得越来越紧的脸。像是过去了很久一样，久得很有耐心的厉初篁也开始有些不耐，萧一才终于开口：“初篁，真不知你是不是太没自信，三番两次的试探于我。我不知你究竟是怎样想的，但三年前我便说过，只要你不做出背叛之事，萧一也不会背叛唯一的朋友。你这样的人，真的是矛盾极了。”

　　太没自信？他就是太自信了，过往才会……厉初篁阖眸，半晌后睁开眼，道：“那么，萧一果真是不在意石壁上所书种种？”

　　厉初篁以为他会听到他想听到的答案，因他明白，如果是萧一，这个女子是不会在意区区人命的。哪怕不能得到所要的答案，也没有关系，早在来之前他就想过，若是这样……他会毁了她。

　　确实，萧一所说倒也不是全错，厉初篁不信的是人心，不信有人会待他如初。所以，突然有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萧一冒出来，甚至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理解他的，厉初篁要说自己不开心，那是假的。只是，那些事情，萧一所表现出来的情谊，还不够，对人心绝望的厉初篁还要再进一步的试探，到底是不自信还是其他什么，谁又能说得明白。

　　两种答案之间，厉初篁真心很想知道，萧一会如何作答呢？

　　结果什么都算好了的厉初篁是真的，真的没有算到萧一还有第三种答案……

　　只见萧一露出少有的无奈神情，她纠结的转身再而向石壁望去。那石壁上的字迹，由最初的清秀隽永，到最后的缭乱癫狂，不难看出刻上这字的人当时的心境，只是……萧一收回视线看着厉初篁，淡淡道：“初篁若是让我鉴赏书法我还能有几分所得。但欲让我看明白这些字……萧一想请问，初篁难道有意考察我对古文字的认知程度？倒叫初篁失望了，或许今日之后，萧一在初篁心目中会变作文盲也说不定。”

　　萧一说这话时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是淡漠不变的，没有分毫开玩笑的成分在其间。厉初篁听着看着却是哭笑不得，弄了半天他说的那些话，想了那么多事，对方却完全没看懂壁上所刻为何。他有种想跪了的情绪在心间。

　　“初篁，我不能明白你心中的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我可以接受一次两次的试探，但，世间有句话叫事不过三。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望你能明白。”萧一盯着厉初篁，表情严肃认真。相处六年多，不止是在这时和炼丹室内有过试探，平日里言语间偶尔的撩拨也是有的，萧一不点明不代表她真的完全不介意。她也有烦的时候。

　　厉初篁闻言敛神，拱手道：“倒确是在下不是了。只是……萧一当真不好奇壁上所刻是甚？”

　　又来了……这男人。萧一按捺下心中不快：“如你真心想要说给我听，我自然洗耳恭听。但不要再有意无意试探了。”

　　以厉初篁之能，自是觉察得出萧一毫不掩饰的不满，他沉默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罢了。”厉初篁所经历过背叛不在少数，不过若是萧一，再信上一信吧，最差不过是又一场背叛，又添一笔血债而已……萧一，最后，莫要让他失望。

　　知道厉初篁说‘罢了’自是不再继续试探的意思，萧一收敛不满，走到石床边：“这小孩你打算拿他做什么？既不带回青玉坛收为弟子，亦不是作炼药之用。”

　　“且先将他放在这里，每隔几个时辰我只需上来替他喂食即可。他于我很有些用处，却也不是非其不可，这般照看着便是，他长在洞中活不活得下去，皆看他的造化。”厉初篁心中粗略算了下。他这具身体还能撑上许久，那小孩养着备用就是，实在不需他费神照看。

　　同情心少得可怜的萧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厉初篁很有主见，他的事他自己能办得妥帖。

　　“无其他事就走吧，天色还早，你要采药赶在天黑以前回到青玉坛都来得及。”萧一建议道。

　　厉初篁：“也好。”

　　两人遂一同出了山洞，厉初篁加固结界，还没与萧一确定好走哪条路，用以传信的符灵鸟飞了过来。厉初篁伸手，灵鸟停在他修长的指尖，随着厉初篁脸色愈发阴沉，萧一不由担心道：“出了何事？”

　　厉初篁冷笑：“有人胆大包天，闯进了我的炼丹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