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 欧阳少恭》蓝倾七

12、第十二节

　　太子长琴是习惯了萧一的说做就做、雷厉风行，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没表现出一点不适和不耐。这可苦了从来没怎么吃过苦的巽芳小姑娘。萧一在外面驾马，里面自然就只有长琴和巽芳，长琴叹了口气，从袖里乾坤拿出一些压惊的食物递给脸色苍白的巽芳，后者感激一笑。

　　冷着脸的萧一不好靠近，巽芳不敢贸贸然出声让萧一慢点赶，太子长琴清楚萧一不是什么会照顾人的女子，掀开帘子坐了出去。不到一会，马车速度减缓下来，巽芳这才感到好过了些。长琴一出去，巽芳开始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觉得有些奇幻，她就这么轻易答应两个陌生人带他们去蓬莱。巽芳心里多少有些清楚，她肯答应，更多的是因为那个叫太子长琴的人，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矛盾，又温柔的男子……

　　马车里的巽芳在想什么，马车外的两人是不可能也没心思去知道。忙活一个上午，长琴一直没什么机会与萧一‘谈心’，他甫一出来，萧一便对着他道：“你再厉害现在也是一个孩子，外面风大，进去吧。”

　　太子长琴笑着点头，却没有听萧一的回马车里，反而径自坐到萧一身边，略带着稚嫩的声音轻飘飘响起：“无妨，萧一莫要担心。你此去蓬莱国，只为那里风土人情？”

　　萧一瞟他一眼：“又怎样？”

　　碰到钉子了。太子长琴笑得无奈，也不生气，他摇头，看向萧一，意有所指：“若非巽芳姑娘，萧一，我只当是习惯了。”

　　太子长琴说得认真，萧一握着缰绳的手一顿，她自是明白长琴的意思。百年朝夕相处，彼此基本不曾分离过，早已习惯的相处模式，在此之前，他们都不曾深入想过其他。

　　如果不是巽芳的出现，太子长琴不会轻易明白，就算有其他人肯接受他渡魂之身，但唯一不同的，只有萧一。

　　如果不是巽芳的出现，萧一亦不会轻易发觉，她心底莫名的情绪。

　　俩人相伴期间，不是没有其他女子喜欢过长琴，也不是没有别的男子追求过萧一。只是，那些女子通常喜欢的唯有长琴的温润端方，一旦长琴暴露出他的本性，她们往往避之不及，长琴对此不屑，也懒得再理会；而那些男子，喜欢的更是肤浅，不过贪图萧一美貌，萧一从未放在心间。

　　巽芳呢，了解长琴所有过往后，轻易就接受了他，正因这份不同，太子长琴和萧一才后知后觉，回味出了不对劲。

　　萧一对上长琴的视线，坦然大方，毫不扭捏，她点头，轻道：“是。如非她，一切只当习以为常。”

　　既然彼此都有心，他们亦非矫情之人，时光太难以捉摸，浪费辜负时间的人，尽皆愚蠢。更何况于太子长琴这样子的人，时间就更显得珍贵了。

　　耳畔扬起太子长琴愉悦的笑声，不掺丝毫杂质，是纯粹的开心。萧一闻着那稚嫩却动听的声音，虽没什么表现，眼底也到底染起浅浅暖意。萧一挥动马鞭，道：“走遍中原，却没有一点关于焚寂的消息，你的魂魄之力……”萧一摇头，转而道，“蓬莱国我们并未去过，此去一探未尝不好。并且，我闻蓬莱多年前似有起死回生的传说。不管传说真假性，都值得你我前去看看。”

　　早在太子长琴出来时，他就在周围布了隔音结界，长琴可不想和萧一说话时被旁人听见。所以，萧一和他的谈话，并不惧被巽芳听了去。

　　听完萧一的话，长琴沉吟半晌，他并非不能想到萧一说的那些，只是，他素来重情，辰时的事他光顾着萧一去了，并没考虑其他。长琴颔首道：“你说的不错，此行不可省。”

　　“嗯。”

　　“萧一。”长琴轻唤，“焚寂我志在必得，谁也不能阻止，若有阻力，我会让这些在夺得焚寂路上成为滞碍的人，永远消失。所以……你毋须太过担心。”

　　萧一只回了一个字，她说：“好。”

　　以平时萧一和太子长琴的脚程，从衡山去蓬莱，最多不过行两三日就能抵到，然而，因多了一个巽芳，三两日的行程生生延长至两个月。巽芳一路并未受多少苦，被长琴照顾得很妥帖，巽芳心中感念太子长琴的回护，两个月的行程里已能与长琴和萧一二人融洽相处。

　　渡船回蓬莱时，巽芳将太子长琴和萧一以救命恩人的身份介绍给蓬莱国人认识，接着，她自己就被姐姐巽华拉回王宫教训了。公主私自出国，举国上下都很担心巽芳，小姑娘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乖乖跟巽华公主走了。

　　因为是巽芳公主的‘救命恩人’，所以，萧一和太子长琴在蓬莱国受到了一定的礼待。蓬莱国风气甚好，民风质朴，太子长琴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与蓬莱国人处得甚为和睦。

　　太子长琴渡魂千载，学识渊博，博览群书，文武双全，受到蓬莱人一致好评，家中有孩子的甚至自觉组织了一下，将孩子聚到一起请求长琴作为先生教授孩子们一些知识。琴也好，武也好，炼丹也罢，懂得多总不至吃亏，且，蓬莱人寿命长久，再多的东西也不怕没时间学。长琴自忖来到蓬莱后就经常出入蓬莱书库，看些关于魂魄的书籍，作为报答教蓬莱国的孩子们一些知识也是应当。另一边萧一也沉浸在蓬莱术法中，她那人炼起武功法术来，是绝对不会理人的，长琴表示，他很忧伤，刚确定了关系不久，对方就痴迷术法中不可自拔，懒怠理他。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走，居于蓬莱的日子太子长琴感到很惬意，唯一不好的就是某位公主经常在他弹琴时在一旁偷偷看偷偷听，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味，他一人弹琴时还好，特别是在看到他和萧一合奏时，眼神更是不对……。

　　小姑娘的心思，长琴不是不明白，但是，他有了萧一，而且，那样善良的公主其实是不适合他的，长琴早就明白，这世间怕也只有萧一可以完全的理解他支持他。而太子长琴，在他心中，他可以把小姑娘当作妹妹看，对她好，更多的却是不能了。

　　很多时候，感情的事，应当快刀斩乱麻，拖得越久越是不妙。对于巽芳冲太子长琴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感情，萧一虽没说什么，太子长琴心中却也明白有数。他不欲耽搁人家小姑娘，更不想惹萧一不快。

　　某一天，巽芳公主‘恰遇’太子长琴，后者借着一些机缘，明着暗着向巽芳公主表达了自己的心意。然后，那一段时间，巽华发现她家妹妹老是郁郁寡欢，问她怎么回事小姑娘也不愿意说，巽华无法，只得由妹妹去了。

　　四五十载光阴，稍纵即逝，可，时光的匆匆流逝，没有在蓬莱国人脸上留下多深的印记，只除了太子长琴。在这四五十年的岁月里，萧一术法更显精妙，太子长琴也于蓬莱书籍中看到一种有趣的丹药。只是，最重要的焚寂剑，仍旧没有一点消息。两人也不曾表现出绝望，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找到，意志消沉又有何用？

　　太子长琴被称为医学狂人是毋庸置疑的，看到某种有趣的丹药，长琴很想试一试能不能炼制出这种丹药。他与萧一一说，萧一没什么意见，愿陪太子长琴寻找药材。再加上长琴此身已四五十岁，他不愿意对蓬莱人施展渡魂之法，那么，就是时候离开蓬莱去寻找下一具符合渡魂条件的身体了。

　　萧一和太子长琴收拾东西离开蓬莱的那天，巽芳公主与她的夫君前来送行。

　　巽芳小姑娘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她不是那种不懂分寸不知进退的人，相反，作为一国公主，巽芳自有她的骄傲。自从那日长琴与她明说后，巽芳就开始试着慢慢放下了，后来，巽芳公主在她的众多追求者中挑中了她现在的夫君。驸马对公主很好，疼若至宝，她们之间感情十分和睦。

　　放下了太子长琴的巽芳公主表示，谁年轻时没爱过一个渣【？】！！！她现在就过得很好很好。

　　错过这个美好善良的巽芳姑娘，长琴是一点不会遗憾的，他有萧一，便已足够。巽芳来送行时，对着太子长琴和萧一欲言又止，最后终是说出希望长琴和萧一少造杀孽的话。对此，太子长琴只是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看，这样的姑娘，着实不该由他去染黑。天堂地狱，跟在他太子长琴身边，永生永世不能跑的人，得萧一一个就好，无憾无悔。

　　船只启程，目的地中原，船上的萧一和太子长琴没有回过一次头。蓬莱固然好，但绝对不会成为太子长琴和萧一停留之地。

　　有萧一的帮助，太子长琴渡魂没有遇上太大的麻烦。此后，两人一边留心至关重要的焚寂剑的下落，一边寻找长琴感兴趣的药材。

　　萧一始终不曾对炼药一事感兴趣，所以，长琴这次要炼什么药她不清楚。长琴说，此番这味药十分独特，所以需要的药材也很珍贵，但也不是太难寻，只除了一种名为‘仙芝’的药材。

　　正因为这味‘仙芝’，萧一和太子长琴又开始计划去祖洲一事。所有必备的东西都准备好，要考虑的事情都考虑妥帖后，长琴与萧一便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