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彰小楼

2、平淡亦真

　　“大家好，这里是午间为你们放送节目的白玉堂，今天要来听几首悠扬的曲子……”白玉堂单手扶着耳机，刘海散下来一些。照读着夹子里文件的内容，声音依旧慵懒，语调时转时平略微带着些贵族味儿。

　　正嚼着块饼干，展昭突然觉得有点噎得慌，便跑到饮水机旁边翻杯子，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也不必拘礼。

　　“怎么连个纸杯都没有？”埋怨了一句，继续翻来翻去，最终却依旧没有成果。展大班无奈下只好生生咽下去那块饼干，准备等着白玉堂说完再去问问哪里有杯子。

　　看着白玉堂修长的手指推回控制钮，展昭含着饼干问：“白五，有没纸杯啊？噎！”

　　“耶？”白玉堂一边摘下耳机，一边不解地问，“耶什么耶？”

　　“就是噎啊，可噎了，”展昭继续嚼饼干，瞧着白玉堂往自己跟前的沙发走，就递给他一块，“挺甜的，就是有点噎。”

　　白玉堂接过饼干，啃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哦，噎啊。”说完就从沙发上自己袋子里翻出来罐可乐，扔给展昭，顺便坐下。

　　咽下饼干，深吐一口气，白玉堂感叹：“不得不赞扬一下，咱学校就这沙发最舒服了，比医务室那破床舒服好几倍。”

　　“那可是，这边的东西不都是当年播音社自己出资买的吗？能不舒服到哪儿去。”揭开瓶盖畅饮一口，展昭觉得今天午餐还算不错，不过自己还是更喜欢吃食堂大婶的小排骨和酱茄子，尤其是会给自己多打半份饭的三号窗的小排骨餐。

　　看着对面从口袋里掏出来不知哪门学科笔记的展昭，白玉堂苦着一张脸问：“怎么到我这还学习啊，这么用功？还是说上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说着就要去抢展昭手里的小本子。

　　展昭怎么可能让他抢到，一闪身就挥手赶他回去：“别闹，这个下午还要提问呢，答不上来可完蛋了。”

　　白玉堂看偷袭不成，就老老实实坐回去：“学了今儿一上午就提问哪，这么严？”

　　“嗯，”又灌了口可乐，展昭嘟嘟囔囔回答，“前几天不还到学校来了么，碰见周老师，结果就要我通知全班背熟单词短语和课文。”

　　白玉堂坏笑地抹了一下嘴：“展大班也这么倒霉哪。”

　　“可不是，被班里那群人唠叨了大半宿，说老周祸害他们假期。”展昭两只猫儿眼依旧盯着本子上的内容，“行了，别打搅我背了，背完陪你玩。”

　　还陪我玩，当我七岁孩子不成。白玉堂嗤笑一声，又翻出来瓶可乐，就着饼干下肚，仰头想了想，就也从袋子里翻出画夹，拿着铅笔开始画：“你别动啊，一会就好。”

　　笔尖和纸张的摩擦声在整个播音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偶尔也能听见展昭鼻低传出几声细碎的英文发音，甚至于搁在不远处桌子上的耳机都传来微小的音乐声。

　　“铃——”没多久，午休铃毫不留情地打散了这场带着小小温馨的静谧，走廊里又传来教导主任公鸭嗓子的“快回班”和慌慌忙忙的跑步声音。

　　白玉堂悠闲地放下笔本，关掉机器，简略地收拾了一下，歪回头去：“展昭，回班还是留在我这？”

　　“在这吧，班里太热了。”展昭没看他，就是盯着笔记上几个单词硬记。白玉堂突然想起来，展昭新班上的空调好像坏了好一段时间了，怎么修都修不好，如今升了年级，这种破事估计又要落在他这个班长的身上。

　　“唉，那你先背着，我眯一会。”白玉堂往展昭旁边一靠，倚着沙发就仰头睡去。

　　展昭倒是转头瞧了一眼，心说对面也有沙发啊，干嘛非坐在这里。

　　戳戳白玉堂的腰，展昭开口：“你挪过去那边。”

　　“干嘛？”白玉堂微张开眼，觉得有些可笑，就挑着一条眉毛问：“这有什么区别啊？”

　　皱皱鼻子，展昭不情愿地说了句：“热！”

　　白玉堂眼皮子跳了跳，心说就咱俩，能热到哪去？却还是听话地挪步到对面的沙发上去睡了，觉得一个人睡好像还可以躺着，就蜷着身子躺下，迷迷糊糊间，就瞧见展昭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和那抿着的嘴角。

　　不知过了多久，白玉堂只知道自己是被摇醒的。

　　“怎么了？”揉揉些许惺忪的睡眼，白玉堂懒洋洋起身，“打铃了？”

　　“还有一刻钟，你起来吧。”展昭坐到白玉堂旁侧，看见桌上放着的纸笔，上头陡然一幅活灵活现的自己，“起来清醒清醒，等下上课有精神。”

　　还没彻底清醒的白玉堂瞧他看着桌上的画，就笑着点点头：“嗯，喜欢这张？”

　　收回目光，展昭看他迷糊的样子，觉得挺好玩，就也跟着笑：“我画的也不比你差。”

　　“话说回来，你还是考美术？”展昭话锋一转，回眼看白玉堂。

　　白玉堂轻轻颔首，用手肘撑着膝盖，把纸笔收好：“当然了，这可是我毕生追求。”

　　“哈哈，那我们倒是可以一起。”展昭拍了下白玉堂后背，似乎甚为欢喜，“伯母给你找的哪个画室啊，整个假期我都没在画室看到你啊。”

　　“喔，我妈假期带我去外地姨妈家了。”白玉堂搔搔头，开始整理校服领子。

　　展昭点头，起身拍拍裤子，开门就准备走，突然又回头：“唉，对了，我放学等你啊。”

　　白玉堂看着展昭笑得蛮开心，自然爽快开口：“没问题。”

　　……

　　午休结束后，白玉堂稳步回到班里，又是那个风度翩翩的白五爷。

　　“白五，今天节目也和很带劲！”丁兆蕙和白玉堂碰了个拳，撑着下巴坐在位置上转过头去看正在打开笔记本的白玉堂，“诶，我妹中午抱着脸一个劲儿喊你帅呢。”

　　“哦，是么。”白玉堂抿嘴笑了笑，转着笔问丁兆蕙：“就是今天早上演讲的姑娘？”

　　“是啊是啊，就是她，”旁边的男生也笑嘻嘻跑过来，“兆蕙啊，给我介绍认识下呗！”

　　“去！别打我家妹子心思，干干嘛干嘛去！”丁兆蕙挥掌赶走几个来套近乎的人，捂着嘴低声和白玉堂靠近“白五啊，我妹可是打听了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白玉堂笑意更甚，垂着眼也不瞧他，浓密睫毛在窗外午后阳光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语气里含这些事不关己：“那又怎么了？”

　　“啧，别这样啊，考虑考虑啊！”说这话时，上课铃也在嗡嗡作响地宣示着自己的威力，丁兆蕙就只好转身回去做自己的去了。

　　抬头听着政治老师啰里啰嗦地讲解国际理论，白玉堂顿感无趣，侧过头去，就瞧见窗外头展昭他们班在上体育课，几个男生换工字衫在打篮球，展昭一个扣篮很是帅气潇洒。

　　瞧下面篮球场在明媚阳光下的展昭笑得格外开朗，白玉堂突然想，肯定也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这样正经却风趣健谈的男生吧，只是这人对外很少谈及自己，所以常人也难以得知其中一二。反倒对是自己无话不说，想是谁都不会想到这人第一次被告白后居然先紧张地给自己打电话问怎么办吧？白玉堂琢磨着，就笑出声来。

　　“白玉堂！听课！”讲台上的老师抽抽教鞭，一贯很大的声音拉回了白玉堂的思绪。尴尬地点点头，开始认真记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