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之难为倾城色》白雪弦

9、卷二·末世人生（三）

　　“大新闻大新闻，编五集团军二师对外作战军六团三队队长，有联盟军新秀之称的徐斐这次竟然在积分赛中排名垫底啊！”

　　“想不到啊，那个徐斐竟会摔下冠军宝座……”

　　“冠军宝座？都垫底了好吧，还挂念冠军宝座呢，他这回压根什么都不是了！看过队长级别的排名没，徐斐只干掉两百四十七只丧尸，比倒数第二的都少了五百只以上。”

　　“据说他这次没完成行动，是提早回来的啊。”

　　“谁信啊，那可是晋升之路啊，一年才两次，大家都卯足了劲想弄个好分数兑换联盟币和功勋呢，换你你会早退？”

　　“这倒也对……”

　　第七堡垒内划分成十八个区域，各区域内有大大小小的公共餐厅五个，还有若干饭馆，不过价格昂贵。上不起馆子，不想啃干粮，又没空自己动手做饭的人多半会来餐厅用餐，所以餐厅的人流量一直是很高的，各种消息也会在这里聚集、扩散，这里俨然成了人们八卦闲聊的好地方。

　　林梦然正在餐厅里排队，听到众人的议论，大汗不已。

　　从大家的交谈中，她知道了昨天她遇到徐斐的时候，恰好是联盟军惯例活动——“联盟军斩尸积分赛”的第三天。

　　联盟军斩尸积分赛，简称积分赛，又被称为晋升之路，每年举行两次，联盟军人分为三轮参加，每轮成员的行动时间为一整天。在这一天内，参加者要全力以赴地剿灭丧尸，等结束后结算消灭丧尸的数量和丧尸等级，得出最后的分数。待三天后活动全部结束时，将分数按所属梯队排名，分数优秀者能获得晋升的机会，落后的则有可能被降级。这项活动是危险的，很多自负又能力不足的人死在这条晋升之路上，所以经常有军人为了提高生存率组队行动。不过这种现象一般只出现在普通士兵当中，队长级别以上会组团的很少，一是因为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二是折算分数时分配起来麻烦，三是因为彼此不服气，谁都不想丢了自己队伍的脸面。

　　年纪轻轻的徐斐能这么快就当上队长，也是由于他在积分赛中的出色表现。远的不说，就说上一次的活动中，他一人消灭了八千多丧尸，比第二名还多了一千七百四十九只。其中甚至包括高级别的丧尸五十多只，让很多人都震惊了。

　　即使对高手来说，不打中要害就不会死的丧尸也不是那么好杀的，毕竟双拳难敌四腿，当一群丧尸扑上来时，能否单靠个人杀出一条血路是非常考验实战能力的。而且随着斩敌数量的增多，体力消耗也会越恐怖，同时如何在越来越恶劣的作战环境下顺利更换武器能量源，如何保证不会在独身休整时间里丢了性命等等，都是作战军士需要考虑的事。

　　当然，这些事离林梦然都很远，她也不需要接触这些，现在她最清楚的事只有一件——因为遇到了她，徐斐不得不退出了积分赛。活动的规定是：一旦有人从战地回来，即使活动时间还没过，也是不能重回战场杀丧尸的。所以徐斐等于半途退出了活动，加上他分到的批次是最末的第三轮，连通融一下等下一轮重新参加的机会都没有。

　　林梦然默默调出队伍栏，关于徐斐的简介上最后一句是这样写的：“拥有十足的潜力和出色的战斗能力，军中公认的联盟新秀，被联盟军高层看好的年轻领袖人物，通过下一次积分赛后可马上从队长升格为六团副团长。”

　　实在太糟糕了，不是吗……林梦然连苦笑都笑不出了。如果没有在战场上遇到自己的话，徐斐现在应该是在接受大家的祝福和称赞，就要成为联盟军历史上最年轻的准副团长了吧？而像一颗扫把星般降落到他面前的自己却阻碍了他前进的脚步，说不定他还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连队长都做不成，难怪一路上他的脸色都挺差。林梦然设身处地地代入了一下，如果她是徐斐的话，肯定会超级不待见自己，觉得那就是活生生的灾星。

　　前路好坎坷的样子啊……

　　【亲爱的玩家，你不觉得这样才会有挑战性吗？而且说实话本卷真的真的真的一点都不难，我看好你哟！】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重要的事要说三遍？特别强调什么的简直是欲盖弥彰好么！系统你够了！

　　林梦然唉声叹气地点了餐，化悲愤为食量的她端着放得满满的餐盘十分忧郁地坐下开吃。

　　“唉，在这里吃肉还真不便宜，”她啃起一条鸡腿，自言自语道，“也就这顿了，想天天这么吃钱肯定不够。”

　　“你胃口不错嘛。”一个穿着黑色修身长风衣的男人端着餐盘坐在她对面，正是徐斐。

　　林梦然被他吓得噎住，猛拍胸口不停咳嗽。

　　徐斐就跟没看见似的，拿起筷子吃饭。

　　林梦然缓过来后小心地啃鸡腿，大气都不敢出。她虽表面略显淡定，心里却在狂呼：我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我去！

　　该如何缓和气氛呢？

　　看看对方的餐盘，里头是一碗白米饭，一份炒素，还有一碗清汤。对比一下自己盘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肉类制品，林梦然冷汗狂滴——这行为太拉仇恨了，分明是作死的节奏啊！

　　她的表情成了“=皿=”。

　　为了弥补错误，林梦然立刻把自己买的酱鸭、烤鸡、烧猪肉、黄焖羊肉等肉食往徐斐菜碗里拨。

　　徐斐放下饭碗，问：“你干嘛呢？”

　　林梦然讨好道：“昨天承蒙徐队长仗义出手，我才捞回了一条小命，我对您的感激啊，那真是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铭感五内镌刻入骨没齿难忘！区区几块肉当然不能清楚明确地表达我对您的崇敬与感激之情，但是请您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嫌弃啊，我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谢您的救命之恩！”重要的事要说三遍啊三遍！

　　“你古早小说看多了吧，”徐斐伸筷子指着菜碗里堆得如同一座小山般的肉食，挑眉说，“我很嫌弃，快点拿走。”

　　“……为什么嫌弃啊？不合口味吗？”

　　“因为你用筷子碰过，”徐斐面无表情地端起饭碗，“我有洁癖。”

　　——洁癖你妹啊！在脏乱差指数破表的堡垒外你的洁癖怎么就不发作呢！

　　林梦然握紧筷子，深吸一口气后微笑着把肉拨回碗里。

　　真是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林梦然边啃肉块边看徐斐吃他的炒素清汤和白饭。

　　男人吃饭的速度不快不慢，举止斯文，意外地很好看。即使在吃饭时，他的背脊也坐得挺直，一丝不苟的坐姿显示出他身为联盟军人的自律。端正的脸庞上神情僵冷，没有对食物的抱怨不满，就好像吃饭只是例行公事罢了。林梦然惴惴不安地想，他到底有没有生她的气呢？可是从他的脸上又看不出什么异样，谁能告诉她怎么从一块木板上分辨表情？

　　周围有人发现了徐斐，不停频频往这里看，议论纷纷。林梦然低头扒饭，不时偷眼看他的反应。徐斐脸色不改，仿佛没有感觉到人们的指指点点般吃完食物，然后端起餐盘放到收盘处，迈着潇洒的步子出了餐厅。

　　“相当自我的人呢……脾气说坏吧，还能压抑着不满把我送来第七堡垒并且一路讲解，说好吧，脸色总是像谁欠了他好多钱一样。难办，真难办。”林梦然摇头，把没吃完的东西打包带走。

　　餐厅外，徐斐不知去了哪里，看不到他的身影。林梦然心道顺其自然，随缘就好，便也没心没肺地提着她的晚餐往公寓去了。

　　之后的几天，林梦然都没再见过徐斐。

　　“叮咚——”第四天的清晨，有人按响了林梦然住处的门铃。

　　林梦然睡眼惺忪地打开可视对讲机，光屏上显示出的人影让她一愣。

　　一位身着联盟军军服的男性军官在公寓主管的陪同下站在她门外，见她接通对讲机，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个礼，雪白到一尘不染的手套几乎晃了林梦然的眼。他说：“您是林梦然林小姐吧？请跟我去联盟军总部走一趟。”

　　林梦然震惊地张大了嘴，然后果断把对讲机关了。

　　“大清早遭遇□□，要不要这么刺激啊！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啊啊啊！别这样我一直是良民好不好！……还是说他们发现了我的身份？这太扯了为什么偏偏是我啊，我不要被□□啊啊啊！”林梦然此时的模样完全和爱德华蒙克的名画《呐喊》如出一辙。

　　当公寓主管用中控卡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林梦然双手抱头在屋里团团转的画面。

　　公寓主管：“……”

　　联盟军军官：“……”

　　林梦然：“……”

　　十分钟后。

　　林梦然换好衣服，正襟危坐。

　　“咳咳，林小姐，请不用紧张，”军官尽量摆出和善的笑容，但嘴角还会不自觉地抽搐，“有事想同您确认，还请您随我前往总部，不会耽误您很久的。”

　　对“□□”依然心有余悸的林梦然说：“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我发誓我真的是良民，初来乍到的我根本人生地不熟……”

　　军官满头黑线道：“不，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询问关于徐斐队长的事。他在这次积分赛中的表现想必您也知道了，但是他并未向上级作出任何解释。昨天负责堡垒外围安全的张部长来为他打抱不平，说徐队长是为了保护一名女性才不得已提早退出的，我们想就此事向您求证，并听取事件经过。”

　　“原来如此，这本就是事实，我跟你去。”林梦然起身，“徐斐……徐队长他不会被降职吧？”

　　“事出有因的话自然不会。”

　　“那就好。”害得他无法晋升已经很是愧疚，如果徐斐被降职，她得愧疚到抬不起头了。

　　联盟军总部坐落在第七堡垒中央，壮观、肃穆的建筑彰显着他们铁血无私的作风，外部人员别说进入这里，光是靠近就不可能。在那位军官的带领下，林梦然乘坐电梯抵达四十三楼，在一个房间内把自己与徐斐相遇的经过和盘托出，至于自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就用受伤失忆的理由搪塞了过去。从始至终，她并未看见问她问题的人在哪里，整间房内只有她一人，好像她在唱独角戏似的，不过她还是忍住紧张感认真回答。

　　“好的，感谢您的合作。”古板的声音从面前的音响里传来，林梦然获准离开。

　　依然是跟在那位军官身后，两人在电梯口等待电梯停下。

　　“说实话我一直很佩服徐队长，”对方笑道，“所以这次的成绩出来后真是吓了一大跳呢，不过这是突发状况嘛，没办法。林小姐您也不用自责，换成是我，也会做出和徐队长同样的选择，作为联盟军人，如果连‘去保护什么’的信念都没有，那才是糟透了呢，更何况是面对一位柔弱的女性。”

　　“一顿饭能吃七八盘肉的女人才不柔弱。”不等林梦然有什么表示，就被人吐槽了。

　　林梦然囧囧有神地看向停下来的电梯。

　　打开的电梯门内，徐斐倚在墙上，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对他们道：“伫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上来。”